瓦尔雅开心地看着镜子中的自己,左臂如获新生,不再是冰冷的金属,而是有着一层细嫩皮肤的“人类手臂”。能让机械臂完美无瑕地隐藏在皮肤之下,瑞尔功不可没。
在手术成功后瑞尔就深深陷入沙发中,看来他消耗的体力真是不少。
瓦尔雅套上自己的单肩长袖,深深向瑞尔鞠躬,“瑞尔,真的十分感谢你。我只在梦中幻想过自己能回归正常,但你的出现告诉我这一切都不是梦,我应该怎么回报你?”
瑞尔支撑身体勉强让自己不再陷入沙发中,“我倒是不需要什么,这样吧,我很在你手臂中的蓝色液体,你知道那是什么吗?”
“很遗憾,我不知道。”
瑞尔叹口气,又瘫倒进沙发中,“也对,连我都不知道的东西。若是你知道那也太奇怪了。”
既然我已经完成我对瓦尔雅的承诺,那我们无需留在这里麻烦瑞尔,我起身向瑞尔道谢,“瑞尔,谢谢你为我们做的一切,我需要为你做什么?”
他收起疲惫的样子,但还是保持着瘫倒的样子,“如果可以的话,我希望你可以为卡兰城尽一份力。”
“我会的。”我朝瓦尔雅招手,“走吧,让瑞尔好好地休息一下。”
“对了,那个梯子不是出口,出口是我手指方向的那个旋转楼梯。”瑞尔指向黑暗处,起初我以为那里的尽头是一堵墙,现在我才知道那是一条黑暗的小径,“为了防止外人从出口进入,我养了几只麦克拉在岔路,别被牠们发现了。”
“麦克拉?瑞尔,这里还有没有其他的出口了?”
他抻抻腰,躺在整个沙发上,“没有了。”说完便闭上眼睛进入梦乡了。
在那乌漆墨黑的走廊中行走总感觉自己会迷失方向,若是走错一步就会掉入陷阱,成为麦克拉的盘中餐。这不是无原因恐惧,而是我确实听到除了我和瓦尔雅之外的呼吸声,庆幸的是我们最终还是摸到楼梯扶手,成功地返回地上。
“瓦尔雅,要不要换掉这一身衣服,去买些更适合你的衣服?”
“我拒绝。”她抚摸单肩长袖,“这一身已经陪伴我很多年了,就算是手臂正常了,我不会轻易地换掉。”
“好吧,随你便吧。”
我们一路上无视服装店回到酒馆,但我还是发现在路过服装店时瓦尔雅飘忽不定的眼神。
与欧文·布朗克的约定之时已到,我们一行人整理好各自的武器如期赴约。
他的士兵穿着平常的衣服,但每人手中都拎着用来装白衣的包裹,欧文发现我们到来后,示意周围的士兵把白衣分发给我们,确定好我们都披上白衣后,“阿加维托伯爵,你们终于到了。”
我抖了抖白衣问:“所以我们要去哪?还有,没有群众基础的清教真的有能力击败本地正统正教吗?”
“你们没有群众基础,可你们有掌权者支持。公爵说放心去做吧,声势越大,我们越容易取胜。”
我们三人相视一眼后,我拔出特意准备好的长剑高喊:“众教徒,与吾等一同推翻这腐朽的正教,让清教之名在卡兰城扎根、开花、结果。”
“哦!”那些士兵瞬间披上白衣,利刃出鞘,振臂高呼。
我们很快便锁定卡兰城的主教区,它是卡兰城正教的中心,比起拿下其他教堂,显然主教区有更大权力、更多财富。不过相对的风险也是巨大的,可一旦拿下主教区,我们取得许多强有力的证据。数百名的白衣士兵步伐声划破夜中的宁静,利刃刺穿教堂的守门人。他们比强盗更加强盗,强盗是为了财富拿回金银珠宝,但他们不仅拿回珠宝还将教堂中有关正教的一切付之一炬。我没有办法制止,因为他们是士兵,是卡兰公爵的人。他们的举动会有对富人的仇视,其中更主要的还是卡兰的指使。
我挑了几个人跟随我进入内院,并让索夫与瓦尔雅去搜索教堂中的罪证。我不想看见这些人把几百年遗留下的书籍作为毁坏的薪柴,因此只让这几名士兵把除主教外的人员统统带到外院。我走到最后一扇门前,精致星金制门边象征那是主教的房间。
我有礼貌地敲击,等待门中的反应。
“请进。”一个老人的声音从门内传来。
我推开门,看到一个老人坐椅子上头也不回地在桌子上书写信件,“主教大人,你不害怕我吗?”
“有什么害怕的,我倒是很希望你们这场暴动能再早一点。”他放下笔,转过身直勾勾地看向我,“你,真的一点都不像狂热教徒。我可以知道你的名字吗?”
“奥威·万·阿加维托。”
“这个名字我听说过,你也领导过奥特兰的暴动。如传闻一样,你们也洗劫了奥特兰的主教区,现在又来对付手无寸铁的我们。”
“我……”我很想反驳他,因为我只是接管安梅洛的小队,并没有洗劫奥特兰的主教区,但在众人眼中我的小队确实洗劫了主教区。
“没什么,人们对正教教堂的仇恨不是一日两日了。”他完全不害怕我,站起身,“自从正教变成国教后,宗教的纯洁性自然会被政治污染。在这场大时代中,我只是历史洪流中不起眼的小沙粒,我一直在等你们到来,来推翻这个腐朽的宗教。”
“为什么?”
“别着急,人上了岁数总会忘记什么。”他从书架最里面掏出一堆信件,把他们丢在桌面上,“在我成为牧师的时候,我立志要为贫苦的人们带来纯净的信仰,但后来我发现这个想法只是天真无瑕的梦。修女与主教通奸,被我看的一清二楚,随后我的人身安全就遭受威胁。吃饭的时候我时不时检验有无毒药,在外面清扫草地时也要注意不怀好意的目光。说来可笑,你猜猜我怎么得到主教身份?”
“你威胁了他?”
他摇摇头,“我和他妥协了,他假意把继承人改成我,结果没想到自己在一场寻欢作乐中猝死了。之后这主教的帽子就戴在我头上了。我整理众多信件,发现他跟众多贵族还有市长都有暗中进行权权交易。我的价值观彻底碎掉,但我内心中还保持最初的善,我接替他继续贪污,保存了每一封信件。如你所见,这些信封都是我们互相勾结的证据。”
“为什么你自己不去举报他们?”
“有用吗?”他自嘲苦笑几声,“当时的卡兰公爵可不是现在的卡兰公爵,他跟个腐烂的酒桶没区别,就会无休止挥霍,若是不加入我迟早会被人换掉,换上一个更变本加厉的主教,因此我除了加入,别无其他选择。”他忽然拿起自己刚写好的信,“我一直在等待卡兰公爵的审判,如今终于到了。伯爵,这是我的忏悔书,请你一定要转交给卡兰公爵。”
他高举双手看向天花板:“至一神,求您宽恕。”
“别!”我朝他扑去,但还是晚了一步。
干瘪的主教拿起桌子上的剪刀,猛然刺中自己的心脏,一声不吭倒在地上。我呆呆地看着他尸体,这时听到我喊叫的瓦尔雅与索夫也来到这里,发现倒在地上的主教。
“奥兄,他……”
“他是个好人,但也是个恶人。”我用包裹装好信件,把字迹未干的忏悔书收好,“这个老人为我们准备好证据了,就是这些信件,让我们回到外院等待欧文吧。”
“是啊。”瓦尔雅悲伤地看向主教,“若是不想死,会死不瞑目。他紧闭的双眼说明一切了,他不带遗憾。”
索夫站在地上,用手指在身上指指点点,“愿他死后能进入主之星。”
至一多位神教徒大部分都相信主之星是高尚者灵魂的归处,进入主之星的灵魂会在主之星与至一神相遇,在评审中有机会成为多位神。
“你们收集到罪证了吗?”
“没有。”
我举起包裹,摇摇头说:“看来,这座教堂的所有罪证都在这个包裹中了。”
当我们到达外院的时候,外院却安静到诡异。欧文·布朗克与奥拓·冯·卡兰早已到达现场稳住士兵的情绪,但到来的还有一堆手持刀剑的不速之客。场面显然被分成了两方,一方是披着白衣的士兵,而另一方是身披铠甲的士兵。欧文的长剑早已出鞘,警惕地站在卡兰身旁。
我让瓦尔雅与索夫站好,谨慎地走到卡兰身旁,我无意间发现卡兰面前的贵族身上也有跟卡兰一样的家徽,这说明这个男人也是卡兰家族的人。
“卡兰公爵……”我掏出主教的忏悔书递给卡兰。
卡兰打断我的话,接过忏悔书仔细查看一番,之后拔出长剑,“原来如此,我就说为什么这些贵族敢于反抗我。我的哥哥,乔恩·冯·卡兰。你怎么死而复生了?”
乔恩冷笑一声说:“为了夺回属于我的位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