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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章 幕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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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一天的旅途奔波后我拖着沉重的身体回到房间,当我推开门时,闻到一股熟悉又危险的香气。我急忙关上门,看向楼下那些坐在椅子上的人。有几个佩剑的人急忙避开我的目光,低头装作吃饭。我拔出刀推开房门,环顾空无一人的房间,最后把目光锁定在那足够大的衣柜。我箭步冲到衣柜旁边,用刀奋力刺向衣柜。木屑飞溅,拔出来的刀不仅粘着木屑还被染红。我又朝衣柜刺击好几下后才收手,衣柜中流出血液打湿房间的地板。我拉开衣柜门,看到被我刺成马蜂窝般的黑衣人。我摸索他身上的物品,发现一块金属牌子,牌子上刻有“幕刃”。我收起牌子,打开窗户却观察到几十个黑衣人早已包围了这间酒馆。从门外传来的脚步声逐渐逼近,肯定是楼下那几位现在还没等到躲在衣柜中的同伙下楼,而焦急地选择上楼找他。我整理好自己的东西,庆幸我所住的房间只是二楼,扯下窗帘当做绳索趁着夜色逃出房间。

在那么多人把守酒店门口情况下,我绝对没办法在不被他们发现的情况下回到马厩,我选择翻过酒馆的篱笆,跑到草地中避开他们的搜索。我躲在草丛中能够看见几个人朝我这里走来,口中还嘟囔着脏话。这并非是我第一次出逃,倒不如说我对这方面还是很熟练,毕竟我从兰顿的府邸出逃的时候比这危险多了。他们很快就做出一项错误的决定,那就是分人来搜寻我的踪迹。其中一个人离我越来越近,我急忙蹑手蹑脚到一棵树旁边等他。他低头搜索踪迹,朝我越来越近。他终于走到树旁,我起身用力地锁住他的脖子。他痛苦地挣扎,不过为时已晚我利用肘部肌肉与左手拧断他的脖子,把他放倒。然后我脱光他的衣服换在自己的身上,装作他们中一员回到酒馆。我找机会来到马厩,翻身上马,用力蹬马。马儿如闪电般撞飞黑衣人们,冲出酒馆,在大路上飞驰。

我俯身在马匹上,任凭风在我耳旁呼啸,呼啸的风还夹杂我身后不断的马蹄声。我回头一看,发现至少有七八个人在我身后驱马狂奔,同时他们的剑已出鞘。

“马丹,真的就要这么置我于死地吗?”我咒骂马丹,用力驱使马让牠跑的更快一些。

一路上的长途奔波让马在夜晚的速度明显不如后面追击的人,马的步伐正在放慢,我能听见后面的马蹄声越来越大。他们死死咬住我不放,手中的利剑在主之星下寒气逼人。我拔出刀,回头死盯他们的动向。

领头人按捺不住用力蹬马向我挥剑袭来,我俯身达到脸贴住马鬃毛的地步来避开挥击,回手刺向他的马匹。被刺中的马惊叫一声,速度变慢被我们甩在身后。后面一人猝然加速超过我的马匹,企图挡在我的面前。可我怎么能够给他机会,就在他的马与我并驾齐驱时我不断地挥动刀攻击他。我的刀与他的剑多次碰撞,谁都没有给对方造成伤害。我找准他劈砍的时机,让马向攻击范围外移动一些,趁他挥刀空隙我驱马回到原先的位置一剑刺中他的腹部。他捂着腹部从马上跌落。

他们不再像愣头青般非要与我比试一番剑术或是马术,选择在后面紧紧咬住我等待我的马体力不支。我忽然一个急转,进入偏离枢纽城的小路。崎岖的小路让马匹忍住疼痛奔跑,空中时不时飞来的树枝也让骑手们难受。我一边安抚马儿一边朝后面看去,那些追击的人逐渐变少直至没人能够跟得上我。不过我的马也疲惫不堪,牠从奔跑到小跑最后变成走步。

我翻身下马,安抚马让牠安静些,牵着牠多走几步。一边进入路旁的树林一边擦去我们进入树林的脚印,朝原路返回。原本消失的马蹄声又从远处传来,说实话我很害怕这匹疲惫不堪的白马会在黑夜中被人发现,但白马却十分配合缓慢地走着。数十匹马在我们旁边而过,但牠们的主人无一发现我们就隐匿在树林之中。

不知走了许久我终于钻出树林,回到大路上。主之星光照在白马上,我也有机会在死里逃生后欣赏牠那如独角兽般的皮毛。牠虽疲惫不堪,但丝毫没有露出疲倦,反而昂首迈步与我一同前进。我轻轻地抚摸着牠的鬃毛,对牠说:“真是感谢你了。瓦尔雅在多兰城外从斯德哥摩尔手中救下我的时候就依靠你,如今我逃离这些人的魔爪也是你的功劳。跟我的叔父斯德克在一起的话你尽可以享受养马人的精心呵护,而跟我在一起却要受苦。”

我痛心地看着白色毛皮上被树木划出的伤口,拿出兜中的药品,涂抹在牠的伤口上。牠竖起耳朵张开嘴轻轻地咬我,我拍拍牠的颈部翻身上马。

“如果我没有记错的话,瓦尔雅告诉我,你叫白影。”我勒动缰绳,让马二蹄悬空,“白影,让我们走吧!”

白影咴咴叫,焦急的蹄子刨起地上的尘土,炯炯有神地目视前方。我拍拍白影,牠接收到我的指令,四蹄发力朝前奔跑。在通往枢纽城的夜幕下,主之星挂在天空使夜晚不再那么黑暗,一人一马正朝着枢纽城追风前行。

清晨的阳光并没有给我带来活力,昨夜的精神早已消耗殆尽。如黑铁般的城墙从路的尽头升起,带有“H”标记的旗帜高插在箭塔顶部。如果奥特兰的圣国式城墙给人的感觉是森严,则枢纽城给人的更多是温馨。

圣国与联合国的城堡与城市大多数不会分家,一座城池它既是城堡也是城市,因此城池中也会有多圈城墙,内城以内区域基本上是富人区或是行政区。因此它被称为内城区也可以叫它富人区,正如奥特兰内的领主堡垒、黑市、富人区都在奥特兰城的内城区域。与内城区相对便是外城区,这个区域的治安、人口素养、生活环境比内城要差许多。如果一个城池能够让内城区域比外城区域大的话,那么说明这座城池是非常富饶的。在我的印象中,做到这一步只有我的故土联合国的兰顿城了。

倦意涌入脑中,在马上的颠簸也无法打消我的困倦。穿过城门后我立刻在外城区找到一家旅店,喧嚣的环境不能阻挡我倒在床上酣然大睡。叫醒我的不是我那些吵闹的邻居,而是强烈的颠簸感与马蹄声,睁眼查看可四周漆黑一片,我的双手双脚被绳索死死地捆住。我只好大幅度地扭动起来,从上面狠狠地掉到地上。

“他妈的。”

一个人咒骂一声,踹了我一脚,疼痛让我认清我被绑架了。漆黑很快被从小口进入的阳光驱散,袋口被人打开,毫无疑问这群绑架我的人就是昨日那些黑衣人。

我怨恨地说:“你们是什么人?”

他并没有理会我,又是用一脚招呼我,随后才说:“关你屁事。”

“至少我死也要死个明白吧。”

“你不会死,但我的兄弟却被杀了。”他恼火地又踹我一脚,“要不是上面让我尽可能留活口,我肯定让你死在枢纽城的那家旅店。”

我忍着疼痛挣扎起身,倔强地看着他。

“他妈的。”

他一拳正中我的头部,我顿时感到天旋地转,僵硬地倒在地上晕厥过去。

也不知道究竟昏睡多久,耳旁迷迷糊糊地传来一老一幼的声音。

“小姐,这个被五花大绑倒在地上的男人就是奥维奇。”老人说。

“真是难办,让他醒来,我可不想我们行动的时候还要背个死人。”

“用什么方法。”

“嗯……直接给他耳光把他扇醒吧。”

我急忙睁眼说:“你就不能用水吗?”

当我听到女声时我便知道站在我面前的小个子蒙面人是谁了,她就是枢纽城城主小女儿埃拉·萨克。在她旁边是一位头发花白,身着管家服饰,瘦高的老男人。皱纹爬满他古板的脸,瘦骨嶙峋的手拿起小刀朝我走来,我甚至怀疑他究竟有没有力量可以割断捆着我的绳子。不过他样貌虽与普通老人无异,但他却有一种难以描述的可靠感,还有一种说不出的压迫感。

他轻松地割断绳索,用那双瘦骨嶙峋的手在我身上用力摁来摁去,在他的一顿操作下,我浑身的酸疼不翼而飞。我起身作礼,恭敬地问:“请问阁下是……”

他摇摇手指没有回答,走到埃拉身后立正不动,好似一座时间久远的雕塑。埃拉向我介绍说:“这位是我的管家,同时也是我们枢纽城情报机构的首席顾问——斯巴鲁。”

“斯巴鲁先生,我记下你的名字了。”我伸手向他问好。

他回礼握手说:“您就是奥维奇大人吧,久仰。”

非常刻板的回答,给我感觉就像无生命的机械人,我依然笑脸相迎问:“斯巴鲁先生,斯巴鲁并非你的全名吧,我有权利知道你的全名吗?”

斯巴鲁转头征求埃拉,在埃拉点头后他轻轻推动镜框说:“我的全名为斯巴鲁·德·哈特。”

“哈特先……”我突然意识到瓦尔雅的姓氏便是哈特,“你是瓦尔雅的……”

“奥维奇先生,有什么话我们回到枢纽城再说吧。”斯巴鲁打断我,他的手上不知什么时候多出一把突刺剑,“小姐,外面的敌人怎么处理?”

“避开他们,我们要快点回到枢纽城。”她从靴子中抽出短刃递给我,“拿着,用于防身。”

我接过还温热的短刃面容复杂地看向她说:“萨克小姐,能不能换把武器。它还很热。”

我的话肯定对埃拉造成一定程度精神伤害,以至于她用力地踹我一脚说:“给你武器就是我的宽宏大量了。跟紧我和斯巴鲁,可别走丢了。”

埃拉推开门观察四周,确定无误后向我们做出可以走的手势,我紧跟斯巴鲁前行。

“唉,小姐果然还是需要多加练习。”斯巴鲁自言自语后,起身对草地喊:“别隐藏了,你们蹩脚的伪装我都发现了。”

被惊吓的不只有那些黑衣剑客们,还有自鸣得意的埃拉,不过先她脸上的得意只剩下因自己失误而产生的愧疚了。斯巴鲁舞动长剑朝一名剑士发起冲锋,若不是亲眼所及,我永远不会相信我面前这位老人竟然能做出如此精确与有力的剑舞。几下简短的轻击中夹杂一次重击,自以为可以击中老人的剑士反而被突刺剑刺穿心脏。我被老人的舞蹈所惊艳,一把飞刀从我眼前飞过让我回过神来。

“别分神,奥维奇。”埃拉又从身后拿出另一把飞刀。

我控制住被飞刀击中的剑士,用短刃将他击杀,拔出飞刀说:“萨克小姐,飞刀的长度与短刃的差不多吧,你刚才可以直接给我飞刀吧。”

飞刀笔直朝我袭来,但目标并非是我而是我身后那个企图举剑杀我的剑士。我回旋一踢将其撂倒,用力痛击他的脖颈将他击昏。

“因为从靴子里拔出的匕首很有刺客风范。”她展示飞刀说,“奥维奇,你要是再提一次这件事情,我就让下把飞刀插进你的脑袋里。”

准备突袭我们的剑士在与我们战斗中全军覆没,留下有横尸遍野。斯巴鲁收起突刺剑,正朝我们走来时遽然瞅向酒馆的门口。

“小姐,刀。”

斯巴鲁迅速地接过飞刀,夸张地做出投掷,但结果证明斯巴鲁绝非夸张。飞驰的短刃如弩矢般撕裂空气刺中企图逃跑的剑士,他重重地摔下马倒在地上呻吟不起。我们三人赶到他的旁边,把他带到原本关押我的地方。

“小姐,这个人怎么处理。”月光反射在斯巴鲁镜面上,他的双眼隐藏在镜面后。

“杀了……”

埃拉说到一半时我赶紧制止说:“等等,至少让我问问他们是什么人。”

“好吧。”

埃拉坐在一旁,斯巴鲁放下手中的飞刀。如果我刚才没有制止,斯巴鲁手中的飞刀肯定在埃拉说出“他”后穿过那人的大脑。我拍拍他让他略微放轻松,之后从兜中掏出刻有“幕刃”的牌子。

“跟我说实话吧,你们是马丹夫人的手下对吧。”

他点点头。

“马丹夫人情报机构叫‘幕刃’?”

“对。”

“杀了他,这人不跟我说实话。”

“别,别,别。”他用腿圈住我的腿恳求地说:“别杀我,我全都跟你说。”

我挥手示意二人,转身蹲下盯着他说:“你肯定不是马丹夫人的情报人员,可你为什么会这里出现,给我一五一十地说。”

“你说的都对,我只是奥特兰城的一个守卫而已。马丹夫人让我与他的情报队员,还有一些我不认识的人组成小队来抓捕你。”

“不认识的人?别跟我撒谎,告诉我他们是什么人。”

“我真的不知道。不过在夜晚上厕所的时我听见那些人在谈论一个叫法兰福的人。”

“格瑞·法兰福!”我简直不敢相信我的耳朵,我没想到他会对我出手。

“我说的句句属实,大人。”

“好。那你为什么会加入他们?‘幕刃’是什么?”

“大人,我是被强迫的,他们说人不够就把我拉来了。在队伍里他们让我别瞎跑,就不会丧命,实际上我也这么做了。至于‘幕刃’,大人,我真的不知道,你手中拿的那个令牌我根本没有。”他的表情除了恐惧再无其他了。

“你的意思除了你以外的人都有‘幕刃’?”我仔细审视牌子,发现它还很新。

他拼命地点头。看到他苦苦哀求的样子我实在不想再折磨他了,其实本来我就很烦审问这种夹杂折磨人的过程。

“把药抹上,这样你不会因为伤口恶化感染身亡。”我把兜中的药瓶给他并且给他松绑。

“你要放走他,奥维奇?”埃拉惊讶地问。

“不然哪,你还想看到一副尸体倒在这里。”我不快地回答。

“随便你。”埃拉没好气回复我,径直走出房间,斯巴鲁紧紧跟随她离开房间。

“伯爵,你是个好人。”他磕磕巴巴地感谢我。

我站起身挥挥手让他快点离开,“走吧,回到奥特兰城吧,别再参加这充满霉气的事情了。”

他头也不回地从房间跑出去,看到他离开的背影我也放心地离开房间。埃拉与斯巴鲁正骑在马上等我,我加快脚步翻身上马对她说:“我还以为你不会放走那个守卫。”

“别把我想成只会杀人的白痴,我只会让威胁到我的人流血,那个守卫连我的面貌都看不见,他还不至于丢失性命。”她拉下她的黑色面巾,露出清秀的面庞,很难想到我旁边这位正值风华正茂少女是一位冷血无情的杀手。

斯巴鲁突然出现在我身旁,暗中用肘碰我,在我耳边轻声说:“别打我家小姐的主意,奥维奇先生。”

我后颈的汗毛被他一席话竖起,我诚恳地回答说:“我发誓我不会。”

他那干枯的脸露出一丝微笑,“那就好,我相信你的承诺,奥维奇先生。”

连续几天的逃亡让我逐渐熟悉走夜路这种感觉,我们三人并驾齐行走在回到枢纽城的道路上。我举起火把让火光充分地照在斯巴鲁脸上说:“斯巴鲁先生,我想知道你和瓦尔雅究竟有什么关系。”

不苟言笑的他又一次展现他那恶心的笑容,“瓦尔雅·德·哈特小姐,我和她的遇见只是命运的安排而已。当时她穷困潦倒,在路上晕厥。要是被某个流浪汉捡去还不是暴殄天物,处于良心不想受到谴责我便选择救下她。我本想把她培养成枢纽城的情报人员,但是在我传授她剑法的时候,她用行动完美地击倒我这种想法。”

“等一下,你的意思是瓦尔雅曾经在你的手里待过一段时间,那她岂不是天天会见到萨克小姐。”

他摇摇头说:“毕竟是出于我的私心,当时我没有其他人知道这件事,就连萨克老爷我都没有告诉。当时的瓦尔雅还是一头亮丽的蓝发,当她离开我回到枢纽城时却变成一头黑发了。”

“一头蓝发?”伊卡利墓穴的瓦尔雅又一次浮现在我的脑海中,他的话并非故弄玄虚,我相信刚才的话他没有一丝欺骗,“蓝发时期的瓦尔雅性格是什么样子的?”

“让我想想……”他忽然说,“这么来说吧,她很自信,明明是个小孩子但并不害怕这未知的世界。她甚至还会古人的知识,我记得一天晚上她从我的书架上拿出一本关于古人的书籍,还给我讲述书中的内容。她拥有不属于她年龄该有的知识。”

“那么……你知道她的手臂吗。”

“这件事啊,我当然会知道。说实话古人的科技还真是神奇,那条手臂竟然会随着主人成长而成长。当时一边工作,一边还要隐藏家里的小崽子还真是难哪。”他收起笑容严肃地说,“瓦尔雅是不是把手臂给你看了。”

“是。”

“真是不简单。我养她五六年后她才主动把这件事告诉我,当时我还要装作惊讶来配合她的决意。”

“五六年?你的意思她留蓝发有五六年之久?”

“差不多,大概是在十四岁的时候离开我独自生活。我算算,离开我两年后便重返枢纽城捣毁姚莹售卖点,当时我见到她时都因为她那一头乌黑亮丽的秀发大吃一惊。最让我吃惊是她性格上的改变,当时她跟萨克老爷的对话给我感觉是她完全换了一个人,一个既熟悉但又陌生的人。”

他说出最后一句话,似乎就是为了特意给我听。

“人往往会把脆弱的一面藏起来,只露出坚强的一面,正常人都会调和双面的关系。可无论是脆弱的还是坚强的,那个人就是那个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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