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蓟铁路,地势平坦且距离较短,之所以耗时两年多,是因为沿途跨越了几条河流。
虽然都是小河,但修铁路也够呛,必须先把桥给修结实了。
竣工这天,小皇帝被请来观礼,文武大臣也来了许多,另有无数百姓自发前来看热闹。
始发站设在北京城外东北边,今后还会修一条铁路,连接到北京西山那边。西山不但有煤矿,还有石灰矿,可以烧制水泥,煤矿和水泥通过铁路直接就能到京城。
杨廷和今天没来,他的身体愈发衰弱,甚至都不去内阁了,现在内阁主要由王渊说了算。
只待各项清查工作完毕,杨廷和就会请求致仕,估计还要再等两三个月。
众人稀奇的看着两辆火车,经过两年来的不断改良,如今稍微性能提高了些。但拉货能力依旧只有8吨左右,毕竟还有自重和煤炭重量,每次出发都得带上足够的煤炭。
也即是说,一辆火车的运力,一次只能拉100多人,且满载时速还不到15公里,也就比自行车的速度快一点。
王渊笑问:“陛下要不要亲自试车?”
朱载堻说:“且试试。”
于是,王渊带着小皇帝,身后又跟着一帮大臣,成群结队的爬进车厢。
张璁说道:“陛下,请下令发车。”
【看书领红包】关注公..众号【】,看书抽最高888现金红包!
朱载堻拍着木制车厢板,说道:“发车吧。”
张璁对火车司机大喊:“发车!”
工人开始往锅炉里铲煤,烟囱里喷出大股黑烟,火车轮子就那么缓缓转动起来。
“轰轰轰!”
速度非常慢,但终究开动了,朱载堻和文武官员都感觉很稀奇,就是偶尔飘来的黑烟让人很不舒服。
朱载堻问道:“不能拉更多,跑更快吗?”
王渊回答道:“还在继续改良。”
大明的铁路和火车,比历史上的英国起点更高。
英国由于缺乏钢铁,初期铁路用木轨。由于木轨损耗太快,渐渐又在木轨外边包铁皮,但还是难以承受太大重量,因此刚开始的几十年,火车载货量一直都提不上去。
哪像大明财大气粗,一上手就是铁轨。
君臣兜了一阵风,火车退回始发点。
两百多号太监,被押上两辆火车。
这些太监,大多来自皇庄,因各种罪名被杨廷和查处,现在全扔去遵化大山里烧炭或挖矿。火车把获罪太监运去蓟州城,再从蓟州运送钢铁回来,如此来回运输避免空车,暂时还不搞商业运营。
接下来,同时开工两条铁路,距离都挺短的。
一条京郊铁路,连通京城和西山,也就几十里而已,主要运送煤炭和水泥。
一条京津铁路,连接北京和天津,大约有两百里路,有任务时转运漕粮,没有任务时运输旅客和商品。这一段的漕工、漕兵,留下一部分做护路工,剩下的全都转为民户。
火车渐渐消失于野外,君臣皆回城上班。
朱载堻非常勤政,今日没有早朝,他却主动召开午朝,想要熟悉各种朝政。
午朝并不正式,也就阁部和都察院官员参加,有时也会召集六军都督府议事。
左都御史李承勋说:“南直隶巡抚,弹劾南京户部尚书边贡。言边贡嗜酒矿工,一个月只有两三天视事。南京户部,较南京其他五部,案牍工作都更繁重,全被边贡委托给左侍郎办理。请责罚边贡,以示惩戒。”
朱载堻皱眉道:“一个月只有两三天办事,那还留着他做什么?趁早罢官回乡!”
蒋冕提醒说:“陛下,边廷实(边贡)名望颇大,位列‘弘治四杰’,又位列‘复古七子’(前七子)。令其致仕可以,切莫罢官。”
朱载堻立即说:“那便令其致仕,朝廷不养闲人!”
边贡年轻时候满怀抱负,而且性情刚直且清廉,否则也不会列入“弘治四杰”。可惜这人挺倒霉,被刘瑾扔去地方为官。刘瑾死后,王阳明等人都复官了,边贡却因为父亲去世,只能回家丁忧三年。
好不容易熬过三年,杨廷和独揽朝政,对复古派没啥好感。边贡还是无法回京,只能去做地方官,这个时候他还比较勤政,为官也非常清明能干。
后来梁储上位,边贡眼见能够高升,突然母亲又死了,再次回家守孝三年。从此,一直被晾在南京吃闲饭,整天饮酒作乐,写许多忧国忧民的文章,偶尔提拔几个文采斐然的年轻人。
只能说,边贡的爹妈,都死得很不是时候。
朱载堻又问:“边贡致仕,南京户部尚书空缺,诸卿可以推荐人选。”
王渊突然说:“臣以为,右都御史姚镆,才德兼备,清廉刚正,可为南京户部尚书。”
开始了!
姚镆大怒:“王相公,你这是在排除异己吗?”
王渊一脸无辜:“我这是在举荐姚公啊。”
王琼附和得很快:“臣也认为姚御史很合适。”
蒋冕闭眼不说话,他打算跟着杨廷和一起辞职,懒得管下一届领导班子的破事。
毛纪欲言又止,终究没有开口,他现在不敢得罪王渊。
兵部尚书王宪说:“臣附议。”
礼部尚书严嵩说:“臣附议。”
工部尚书赵璜说:“臣附议。”
左都御史李承勋说:“臣附议。”
刑部尚书颜颐寿不敢说话,他是杨廷和的人,但也是主张清田的,曾经自己跑去陕西清理过军田。
眼见午朝里面的一大半人,都同意把自己扔去南京,姚镆怒而呵斥:“满朝皆王党,社稷危矣!”
朱载堻瞬间有些懵逼,他就兴起开午朝而已,咋就把一个右都御史挤去南京当尚书了呢?
朱载堻非常崇拜和信任王渊,但作为皇帝,难免有些不自在,总觉得此刻被人要挟了。
可如此多的重臣附议,朱载堻又难以反对,只能说道:“那就让姚爱卿调任南京户部尚书,嗯……再升姚侍讲(姚涞)为侍讲学士,充经筵官。”
姚涞是状元,也是姚镆的儿子,还是朱载堻的东宫侍班成员。
朱载堻虽然还很稚嫩,但每天都在变得成熟。给姚涞升官,是在安抚姚镆,也是在隐隐表达自己的不满。
王渊微笑道:“陛下圣明。”
姚镆虽然愤怒,却只能听命。他站出来跟王渊作对,时间还不满半个月,就被扔去南京养老,这尼玛今后谁敢反对王渊啊?
权臣,活生生的权臣!
午朝散去,王渊单独觐见皇帝,表明心迹道:“陛下当知臣的志向,扫除弊政,变法改革,便满途荆棘也绝不退缩。”
“朕自然知道,老师以前就说过,大明弊政不改不行,”朱载堻问道,“但姚御……姚尚书反对改革吗?”
王渊说道:“姚英之不但反对改革,而且已经开始私下串联了。”
“原来如此。”朱载堻不知该信谁的话,但终归相信王渊多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