甄宝琛大羞,但是却又觉得冯紫英形容很准确,只能把脸靠在冯紫英肩头,以额碰肩,以示赞同。
冯紫英忍不住摇头。
难怪甄宝琛也懵里懵懂。
继母不管不问,丁家人怕是早就知道丁中祯的问题,连妾都不娶,一副夫妻亢俪情深的模样,结果确实把甄宝琛蒙在鼓里,还以为所有男人都这样,结果就是湖里湖涂这么多年。
只是甄宝琛好歹也是少奶奶,还有两个贴身丫头,这么几年里,就没有一点儿疑惑?
“丁家也请来郎中看过,不过切脉之后都说妾身身子有些阴寒,而丁中祯也气脉元气不畅,所以都需要调养,……”甄宝琛也是羞不可抑,把脸伏在冯紫英怀里,变成了嘤嘤怪:“那等春画和彩塑,也只是粗略的姿势动作,何曾言及其他?在丁家里边,也无人和妾身说这些,回娘家,宝毓未曾嫁人,宝旒少有回来,所以……”
冯紫英真的有些忍不住了,扑哧笑出声来,惹来女人捶打胸膛,却又扯动伤口,疼得眼泪都快出来了。
“好了好了,别乱动,好生将息着,谁会想到你都嫁人七八年的妇人了,居然连这点儿夫妻人伦都不懂?还自诩精明能干呢。”冯紫英终于忍住笑,“这丁中祯也是妙人,既然有问题,何必藏着掖着?还把你给湖弄住了,你若是不懂,难道也不敢问一问府里的妇人婆子?便是丁家那边不好问,回了甄家,难道也不好问?”
甄宝琛脸红红的,蹙着眉忍着疼,噘着嘴道:“这等事情,谁有事儿没事儿去问啊?让人知晓,成何体统?白白惹人笑话。再说家里人又能问谁?我那继母平素都是冷眼板脸的,妾身懒得去受那个气,而且府里妇人婆子也多是她的人,真要问了,还不得传到她耳朵里去?”
冯紫英揉捻着女人的身子,心情畅快,虽说开垦新地艰难,但是这份独享却也别有一番滋味。
“明日我便要启程,你们就在府里好生歇息着吧。”冯紫英沉吟着道:“若是唐家真的如我们猜测的那般,甚至可能超出我们预期所获,甄家这边或许我还能和朝廷好好说一说,不至于弄得太过难堪,但你也别抱太大希望,谁让甄家来当了这个头羊撞了这个头彩呢。”
甄宝琛心中微微一颤,仰起脸,目光里有了几分期盼,“爷真的觉得甄家还可以有缓和余地?”
“这要看唐丁两家情况,也要看你们的期望值。”冯紫英摩挲揉弄着甄宝琛饱满的丰臀,“我琢磨着可能就是比你们最悲观的结果要好,比你们最乐观的期望要差,折个中吧。”
但这个结果对甄宝琛来说已经是非常好了,心中大喜,女人忍不住献上樱唇呢喃道:“那就足够了,妾身只求爷给我们留几分希望,不至于被彻底拆解瓜分干净就行,那样甄家可能就真的彻底完了。”
“哟,难道说你们甄家自己没有保留?这可能么”冯紫英哂笑,“还能湖弄我不成?”
甄宝琛抿嘴摇头不语,最会还是在冯紫英目光注视下,摇臀晃腰以示撒娇求饶。
冯紫英也不为己甚,不再深究。
知道非要让人家说出来家中还藏匿了多少家底儿,未免就有些强人所难了。
就算是甄宝琛知晓,哪怕和自己有了这层关系,她也不能说,更何况她毕竟是嫁出去的女儿,甄应嘉未必会把这些家族秘密告知她。
一夜欢愉,冯紫英早间起身时,又忍不住临幸一回,好在甄宝琛虽然也是初承恩泽,但是也是二十多岁最成熟的年龄了,免不了就是多吃些苦头,让冯紫英得了快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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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师舰船从南京一出发,就赶上了大风,顺风顺水之下,张帆劲发,船速很快。
按照计划,是在崇明沙所驻留一日,然后兵分两路。
一路由龙禁尉赵文昭亲自率队,一名御史配合直扑华亭唐家,这边由毛文龙养子毛承禄率领五百精兵配合。
实际上这一战用毛承禄率领五百辽东军有点儿杀鸡用牛刀的感觉,再说唐家在松江势大,但是面对五百边军精锐,如果要负隅顽抗,那就真的是送人头了,但考虑到这后续基本上都和军队没关系了,所以也算是给辽东军再添一份功劳罢了。
一路则乘船继续绕过长江口,直奔东海,然后在海上再分道,一路前往长山岛围剿海匪,一路前往陈钱山西岛彻底捣毁倭寇海盗的老巢。
这边这一路分两路就主要是登来水师的水兵营的任务了。
数百倭寇也好,海盗也好,面对上千水师最精锐的水兵围剿,冯紫英相信不会出大问题,而且这还是一场突袭。
唯一的疑问就是在这一场突袭战中,究竟能够获得多少收成了,以及会不会有盗匪逃脱,以及能不能拿到一些财货之外的东西,比如和官员往来的书信凭证这一类的东西。
冯紫英一直在登船之前,都还没想好究竟走哪一路。
按照原来的设想,他肯定还是走海上围剿倭寇这一路的,尤其是陈钱山一路,极有可能是倭寇老巢,财货多半藏匿于那里,长山岛更多的可能是作为其一个销赃和补给基地,或许抢掠来的大宗货物可能堆放于此,但金银贵重物事肯定不会放在这里。
但唐家那边也很重要关键。
唐家的坞堡很大,唐氏一族近千人都聚聚在唐家寨,但是真正的内堡才是唐家族人居所,大概有一百多家人居于其中。
据说堡寨皆用米汁混合黄泥夯筑而成,极其坚固,其中堡丁也有近百人,寻常官府民壮就是三五百人也难以攻破,便是倭寇来袭也未曾讨得好,当然这个时候大家都知道那不过是唐家玩的障眼法。
听说唐家还准备用现在最时兴的水泥重新把唐家寨外墙都重修一遍,以防倭寇。
冯紫英最终还是决定先去陈钱山,先剿灭倭寇,看看能不能拿到一些更有价值的证据,然后再去华亭。
顺风出海船速很快,在崇明沙所略作停留休整之后,船队便直奔东南而出。
戚显宗对这一片海域情况十分熟悉,在福建水师的几年履历使得他充当这个先锋官游刃有余。
侯承祖走的是西路,也就是长山咀那边,而东路,也就是陈钱山这边就是戚显宗为主,当然冯紫英也是这一路。
“显宗,还有多久能到?”冯紫英站在甲板上,嗅着扑面而来略带咸湿气息的海风,目光注视着黑魆魆的海面,漫声问道。
“还得要一个时辰。”戚显宗目光沉静,只是看了看旁边手持罗盘和沙漏的士卒,平静地道:“大人放心,据我们所知,这一股子海盗也好,倭寇也好,也已经偃旗息鼓有半年了,这无论是水师还是倭寇,只要你歇下来,那松懈麻痹的心境就会慢慢浸润,让你自觉不自觉地懈怠下来,所以军队也好,士卒也好,那是须臾也不能停了操练,随时得保持着状态,……”
“哦?为何偃旗息鼓,抢够了,准备收手了?”冯紫英随口问道。
“当然不是,一是我们登来水师的活动范围逐渐向南,原来我们很少到长江口这一片来,但这一年我们已经三番五次到了廖角嘴以南了,崇明沙所也去过两回,所以这些倭寇海盗也有眼线,自然不敢乱动暴露自己,另外就是福建水师从去年加强了训练,施德政施大人开始对福建水师进行整肃,变化很大,原来福建水师很少到台州以北活动,但现在也开始出现在宁波外海,所以也给了这些倭寇海盗很大的震慑,……”
冯紫英对施德政不太熟悉,但冯紫英对福建水师的表现是不满意的,一度考虑过要撤换福建水师提督。
但沉有容为施德政作了保,也解释了施德政在福建水师军令不畅的一些具体原因,还是因为原来一批军官对施德政的抵制,加上施德政刚上任不久,性子也柔绵了一些,不及沉有容那么大刀阔斧,所以见效慢了一些。
后来在冯紫英从陕西回京之后,施德政也专门进京来拜会了一回,有些话题说开,在冯紫英的支持下,施德政也对福建水师进行了人事调整,局面就大为改观了,冯紫英从辽东回京之后,福建水师便开始主动对浙江这边进行拉练威慑,与登来水师遥相呼应。
“这么说这些倭寇这一年来算是蛰伏状态了。”冯紫英点点头,“但为何福建水师还是没能提前发现?”
“大人,施大人出任水师提督也才三年,水师不比步军,没有三五年工夫,你很难掌握住一支水师,施大人的性子就是慢工出细活儿,原来福建水师基本不过温州,现在已经到了宁波一带,慢慢就会和咱们登来水师这边形成无缝衔接了。”
戚显宗还是替施德政解释了一番。
冯紫英没有再多说什么,这些情况其实他也了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