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同涅槃之后开瓮的肉身菩萨一般的老战神,全身剩下了薄薄的一层皮囊。
满是老人斑一半黑一半白的脸狰狞而恐怖,双手……双手满是松皮褶皱,哪有一丝一毫的正常人皮肤的样子。
老战神安详的躺在床,双手紧紧的握着,宛如握着那乾坤在手的双枪。
薄薄乌黑的唇紧紧的抿着,依若那亲手砍下渡边大熊将的冷肃。
淡淡的虎眉微微的抖动,掩不住那坐镇后方挥军直捣安南国黄龙的豪情盖天。
虽然带着氧气罩,虽然已是弥留之际,却是如一头苍龙,一头巨兽,虽然已然倒下,但身散发出的夺人杀机却是令人颤栗。
金锋脚下如灌了万吨铅一般的沉重,有种的想哭的感觉涌心头,痛苦的摇头。
是这位弥留之际的老人,当年……当年靠在自己的怀里,背着自己的交给他的兵。
是这位弥留之际的老人,在那一天向自己跪倒。
是这个弱不禁风的老人,在这两年多的时间里,在暗地明里为自己站台,违背了自己许下永不出面的万金诺言。
是这个老人啊……
亲自出马,用他积蓄积攒了一辈子的威望、一身的军工荣耀、一世的盖世功勋,一生的无名节……
为自己出头!
永不出境的镇国之宝随便自己调动!
天杀特科战狼长缨随便自己调动!
预警机开道,战机护航!
所有的一切,是为了……是为了……
是为了自己不受人欺负,不受人欺负……
所有的一切,是为了要自己成龙。
要借星洲李家做自己的垫脚石,踏着星洲李家的尸体,成龙飞天,名扬天下。
眼前的老人,脑的小孩,慢慢交织分裂又重合在一起。
金锋紧紧的咬着牙,一步步走到金锋老战神的身边,默默垂头,心头涌起无限悔意。
自己的性格太刚太猛,有多次机会,自己都能跟老战神握手言和,却是一次次的放弃。
直到现在……直到现在……
却是太晚了。
金锋痛如刀搅!
仿佛感知到了金锋的到来,老战神紧闭深陷的眼睛微微轻轻的跳动。
缓缓睁开眼来,一个黑黑的模糊的人影映入眼帘。
这一刻,老战神似乎又见到了那一个人。那一个人救了自己,为自己全家报仇的男人。
“金……”
老战神神情有些激动,嘴唇不住的蠕动,手用力的想抬起却是徒然无功的方向。
一只手交在老战神的手里,传来一阵阵厚实的温暖。
“是我。金锋。”
老战神涣散的眼神呆呆的看着金锋,流露出一抹欢喜。手传来金锋的温暖,那一刻仿佛回到了当年他拉着自己的手的往昔。
一眼百年,昨日重现……
回光返照的老战神脸出现了罕见的异样红晕,奋力叫道:“子墨……嫁你。”
金锋面色一凛,露出一抹惊愕。
自己从未想到过,老战神最后的遗言竟然是这个。
瞬间,金锋明白了老战神的意思。
金锋的嘴角不住的抽着,嘴唇不住的抖着。
老战神到了最后,还在为自己站台。还把将来的事都考虑得清清楚楚。
老战神一身转战三千里,一剑曾当百万师。门生故吏遍天下,根基遍布神州角角落落。
自己做了老战神的孙女婿,以后无论发生什么,这个身份是自己最大的护身符。
至少,自己不会死。
一瞬间,金锋有种想哭的感觉。
紧紧的闭眼睛,咬着下唇,身子一阵阵颤栗。
老战神似乎注意到了金锋的为难和纠结,也不知道哪儿来的力气一把紧握金锋的手,双眼暴睁。
“娶”
一声娶字宛如猛虎巨兽,发出最后的怒吼。
一时间,天地变色,风起云涌。
金锋咬着牙,嘶声叫道:“娶!”
听见金锋的回应,老战神眼眸露出一抹欣慰,笑着看着金锋,眼充满了无限的慈爱。
老战神这一生最大的心愿了结,嘴角含笑。
轻轻闭眼睛,一行热泪滚落,手一松,坠落下去。
旷世将星!
此陨落!
“爷爷”
曾子墨撕心裂肺的嚎叫出声,一下子跪了下去,悲嚎声穿透天地。
曾家下急冲进来,见到这一幕,无不放声痛哭。
病房外,宽大的大厅,无数金星默默摘帽,黯然垂头。
无数巨擘默默低头。
金锋在这时候,唰的下掀开老战神的铺盖,摘掉老战神的呼吸罩,脱掉老战神的衣服。
拇指一扣,探出陨针,直接杀下老战神的胸口。
“金锋你干什么?”
曾家下无不惊骇失措,尖声大叫。
金锋却是不理不睬,沉声叫道:“叶布依,王晓歆!”
“钟老爷子。”
叶布依跟王晓歆齐声应是,捧着两件东西进入病房。
钟老爷子跟着将一盒毫针送到金锋跟前。
那是大国医钟家收藏的北宋毫针,同样是陨针所做。在钟老爷子年轻的时候曾经能施展这种陨针。
这当口,曾子墨的父亲曾元青跳将起来,一把拽住金锋厉声嘶吼:“金锋”
“我父亲已经死了,你都还肯放过我们曾家吗?”
“你还要侮辱我父亲的遗体吗?”
金锋反手将曾元青推倒在地,厉声叫道:“滚出去。”
曾元青被金锋的粗暴和暴虐惊呆了,继而厉声大叫:“聂长风聂长风”
“白彦军,白彦军”
“把金锋赶出去啊。”
聂长风,也是次接收飞碟的那个军部男子。
聂长风快步到了门口,见到金锋正在对老战神的遗体动针顿时色变,杀机爆起。
白彦军手一翻,枪已然在手。
正要说话动手的当口,钟老御医轻轻一句话便自叫聂长风和白彦军变了颜色。
“滚出去!”
“周清,扶老战神起来。”
金锋冷冷的叱喝出声。
左手一翻,三根一寸毫针跃然在手,闪电般插入老战神的小腹。
看也不看左手再探再起,又是三根一寸针下去……
跟着金锋开启了最狂暴的模式,双手出手如电,一根根的毫针飞快无情插入老战神的全身各处穴道。
从头到脚,从身前到身后。
这一切动作,金锋仅仅只用了两分钟便自完成。
直把一边的钟老御医看得心惊肉跳,用尽全力在心里大吼。
“鬼门神针,鬼门神针……”
“天哪,天呀……”
“他不是鬼针……他是,他是……”
做完这一切,金锋的全身湿透,地汪起一摊水迹。
做完这一切,金锋的嘴角鼻孔都在开始冒血。
身子更是如筛糠一般的抖动不停,关节处处发出噼噼啪啪的声响。
“扶着我。”
咬着血牙嘶声蹦出三个字来,金锋双手颤抖,抖抖索索的从手腕间褪下一尊九眼天珠丢给白彦军。
“捣碎。”
“磨粉。”
“快!”
“不要用铁器,用金刚石磨刀。”
咬着牙嘶声叫出这些话,金锋的嘴角鲜血长流不止。
跟着拿出老山参含进嘴里,又用最后一根毫针刺进自己的胸口。
顷刻间,金锋全身下咯叭叭的骨节声爆响开来,两只眼珠子陡然凸起,血丝满布,几乎凸爆开来。
一瞬间,金锋的鼻孔嘴角鲜血再流,顷刻间淌满全身。
这一幕出来,所有人都看呆了。
曾子墨站在旁边叫着金锋的名字,金锋却是浑然不顾。
毫针刺入自己身体,金锋宛若变了一个人。
一把推开扶着自己的叶布依,打开王晓歆叫人从锦城带来的玉盒。
拿起一双玉质的筷子夹住白蟾蜍的脖子,左手用玉质的玉片硬生生的从白蟾蜍的身切下来一片蟾衣。
白蟾蜍并没有到蜕蟾衣的时候,金锋也只有从它身切了。
虽然对白蟾蜍伤害巨大,却是没有其他法子。
白蟾蜍是剧毒之物,也仅仅只有玉质的物是它的克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