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对黄鑫苦口婆心的相劝,金锋丝毫不为所动:“我要的这件东西……”
“国内,真没有。”
黄鑫顿时一愣,瞬间想到了什么,倒吸一口冷气颤声叫道:“你……你要做矅……”
“好好做你的活,完不成任务,你知道后果。”
冷冷的丢在这句话,金锋转身出门。
黄鑫呆立当场,满脸的震撼。
金锋要做的那碗,是瓷都从未做出来过的东西。
其产地和瓷都整整隔了一千五百里的路程啊。
神眼金到底在搞什么?
全世界各个国家都拼了命的想要复烧出那件东西,神州几百年各个惊才绝艳的大工匠复烧了数百年也没见弄一个出来。
国家甚至还拨下了巨款扶持,各个瓷都瓷城无数匠人钻研了几十年也没出一个。
金锋,想要在四个月内搞出这个东西,无异于痴人说梦。
虽然带着万般的好和疑问,但黄鑫却是无暇顾得金锋的事情。
自己手里的工作都忙不过来,哪有什么心思再去关心其他。
金锋要做的事不黄鑫的少,难度更高。
老汤头留下来的窑炉并不符合金锋的要求。改造窑炉成了第一重任。
时间一天天过去,窑炉改造进入尾声。
窑口和窑炉所在的地方在偏野山村,远离城嚣,清净得不像话。
也是在二月二龙抬头的这一天,金锋正式开炉烧造那只碗。
瓷土是用金锋在当地河边发现的那一片不足两个立方米的特殊泥土。
除此之外,还有何庆新和苏贺从遥远的天闽省带过来的一车泥巴。
两种瓷土泥巴按照例混合在一起,经过最简单的捶楪融合,拉胚制做出第一个碗。
这两种泥巴,都是最稀有的东西。稀有得金锋都不敢多用。
用一点少一点,用完了也没了。
像苏麻离青一样,永远也找不到了。
第一个碗拉胚做好,放在静室阴干。当地的天气不作美,只能做阴干处理。
在等待泥胚阴干的那些天里,金锋洗干净了手投入到另一项工程当。
当时的黄鑫已经累瘫在床休息,雕刻机传来巨大的声响让黄鑫朦朦胧胧的睁开眼,当即吓得如弹簧绷直,惊声大叫。
“金锋,你干什么?”
“你乱刻什么?”
“快住手,你会毁了他的。”
“住手!”
面对黄鑫的阻拦,金锋却是置若罔闻,大号的雕刻机直接暴力深入翡翠内部,一通乱搅。
粉末飞溅,昂贵的翡翠刻机发出变异的怪叫,一块块米粒大的翡翠粉屑飞速的溅落出来。
黄鑫看得心痛如绞,恶狠狠的切断了电源冲着金锋厉声大叫。
“你知道你在干什么吗?”
“你毁了他,你毁了他了啊!”
金锋抬眼扫了黄鑫一眼,缓缓说道:“淡定!”
黄鑫气不打一处来,咬牙切齿狂怒到爆,一把将金锋推开,歇斯底里的叱骂着。
然而下一秒的时候,黄鑫定眼一看,咦了一声。
只见着金锋挖进去的地方已然通透。
身为特一级的玉雕师,黄鑫哪里看不出来这个通透意味着什么。
这是最难的一处通雕,在仅有一毫米的地方开出一条一毫米通道,越到里面越大,最后跟其他七个通道连通。
这是玉雕里难度最高的掏膛加通联工艺,算是黄鑫这种顶级高手,在面对这种工艺的时候也是慎之又慎。
而金锋却是轻而易举不费吹灰之力做到了。
黄鑫蹲在地死死紧紧的盯着这处掏膛通联,内心的震撼翻江倒海,身子都被达成了碎片。
金锋所表演的技法神乎其技,用鬼斧神工形容丝毫不为过。
“你……你到底是谁?”
金锋却是淡漠一笑,冷冷说道:“现在,你还说完不成任务了不?”
黄鑫一屁股坐下去,神情呆滞看着金锋,惨然一笑。
“想我黄鑫自86工程一战成名,年仅三十五岁名列一级玉雕师之列,三十年来雕刻无数绝宝重宝……”
“原以为这世再无敌手!”
“神眼金,老子白活了七十年。”
“老子白活了七十年呐!”
在阴干土胚碗的空档,金锋跟黄鑫没日没夜的抢雕绝世翡翠,两个人配合无间,进度更是提高了三倍。
没几天,土胚碗成形,金锋检查过后,开始对碗釉。
釉是早已配置好的,手拿土坯碗在釉桶里随意勺了一下,慎重的放进窑炉之。
开炉!
现如今的窑炉有各种科技的加持护身,可以随意的调节窑炉内部任何节点的任意温度,起以前来效率提高了何止百倍。
然而,金锋却是完全抛弃了这些科技,只凭自己的感觉来做。
改造过后的窑炉烟囱飘起渺渺轻烟,金锋蹲在窑口的观察孔外,静静的看着窑炉内部土胚碗的变化。
窑内的放置的一堆干柴由最旺慢慢熄灭,直到最后变成了火炭。
开炉时间到来,土胚碗被金锋取了出来。
戴耐火隔热的防护手套,金锋手里的碗呈现出几丝滴油的泪痕。
托着碗四下里看了一圈,金锋面无表情将碗丢进碎石机内,摔成粉碎。
“再来。”
又是一个土胚碗被拉胚出来阴干,到了时候再次入窑烧造。
这一次金锋改变了窑内的温度,把准备好的柴火减少了一根。
入窑,烧造,歇炉,检验。
这一次出来的碗泪痕全无,内壁外壁黑得发亮。
失败!
“再来。”
第三次的入窑,金锋再次把柴火减少了两根,选择了在一天最热的时间段烧造。
同时,也调整了釉的颜料配。
这次烧造的时间起第二次短了三十秒,出来的碗黑色如碳墨,内壁光洁如玉,外壁却是有一团红色的斑痕。
失败!
还没等这个碗的温度彻底冷却,金锋便自冷冷的将碗丢进碎石机。
时间一天天的过去,烧造一次又一次的失败。
一个又一个的碗被金锋无情砸碎,扔进碎石机里搅成粉末。
从二月初五开始,金锋的烧造便自整整进行了一个月,窑炉也整整一个月没熄火。
提前到瓷都的何庆新和苏贺按照金锋的指示,给金锋准备了大量的柴火,却是在这漫长的一个月内烧得干干净净。
籍贯在瓷都的黄鑫一个电话打出去,他的侄子侄孙们从远隔一千五百里的木材厂把一车又一车好的木料拉到这里。
何庆新和苏贺每天的任务,是劈柴。
一次次的入窑失败,金锋在心里默默的记住了每一次的程序和步骤,在下一次的入窑不断的增加和减少柴火的数量。
釉的配方也在一次次失败更改。
一个月的烧造之后,本地的瓷土完全用尽,金锋的烧造也告一段落。
在这个月内的千次烧造,各种方式方法全都被金锋使用了个遍,却是依然毫无寸进。
整整一个月的通宵达旦的烧造,让金锋更加的瘦黑。
头发长长遮盖住了下巴,甚至超过了葛芷楠的短发长度。
下巴的胡子长有半寸,整个人看起来像是一个五十岁的小老头一般。
没有了本地的瓷土,也没有了原材料,金锋终于命令歇火。
累了整整一个月的何庆新和苏贺,两个人的样子金锋更不堪。蓬头垢面,满头黑灰,跟乞丐一样。
不过金锋三个还不是最惨的。
最惨的是黄鑫。
一个月时间,黄鑫几乎没有好好睡一觉。
七十岁的老头完全忘记了时间,累了席地休息,饿了让自己的侄孙端饭来。
渴了直接抱着冷茶狂饮。
头发披肩,胡子拉渣跟一个白眉老祖一般,右手呈现出诡异的弯曲,连睡觉的时候都打不开。
若不是金锋配置的参汤和参茶加持助力,黄鑫怕是早完蛋呜呼掉。
窑炉熄火之后,金锋立刻带着何庆新和苏贺马不停蹄的原有瓷土的周边扩大挖掘范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