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王志梅通完电话以后,我点燃一支烟,盯着孙马克所在的房间发呆,屋里已经传出了女人的那种声音,一切都在照着我的计划按部就班的进行,可不知道为啥,我的心口还是直“突突”的狂跳,总感觉像是有啥糟心事的事情要发生似的不安。
另外一边的兴哥不知道什么时候结束了游戏,背转身子看向我微笑着问:“咋啦老弟,瞅你一脸心神不宁的模样。”
我抓了抓头皮干笑:“啥事没有,我等着人来砸咱门呢,嘿嘿..”
“都说成大事不拘小节,我认为那纯属扯淡,小事儿如果都干不好,怎么可能办的起大事,你觉得呢?”兴哥眨眨眼睛,从兜里掏出一个白瓷制的鼻烟壶放在鼻孔底下使劲嗅了两口,随即像是过完瘾似的,站起身走到我旁边坐下:“趁着这会儿有点空闲,我帮你分析分析你这次的计划?”
我忙不迭点头道:“哥,您多指教指教我。”
兴哥的两撇剑眉微微耸动两下出声:“我虽然不知道你计划的具体细节,但我想,你应该是想透过孙马克跟屋里那女人的事儿,挑唆他和谢谦发生矛盾,对不?”
我顿时一愣,心悦诚服的翘起大拇指道:“兴哥真乃神人也,几句话就把我研究了好几天的计划全都给概括了。”
兴哥没有理睬我的奉承,很直接的问:“你想听意见还是褒奖?意见的话,我说话比较难听,待会对的错的,你别急眼,褒奖的话,你找胖子,他说话比我悦耳。”
“意见!”我毫不犹豫的回答。
人这一辈子能听到的夸赞多不胜数,但如果可以真正听到几句对成长有帮助的贬低绝对比买彩票中奖还有价值。
兴哥摆弄着茶几上的烟灰缸轻笑道:“我的意见是你整个计划没问题,但落实起来太复杂,复杂到稍有不慎就可能万劫不复,你想透过孙马克跟谢谦起争端,其实有很多比这更简单的方式,比如你可以用那俩枪手直接绑了孙马克的家人,就绑孙马克他姐,他姐是他和谢谦之间的联系纽带,那个女人一旦出事,姐夫和小舅子之间想不生恨都难。”
“可是..”我张嘴想要辩驳。
兴哥一语道破我心里头的顾忌,表情平静的说:“可是你怕那俩枪手不肯帮忙对么?心里同时还保存着一丝善念,感觉出来混就应该祸不及家人,对不对?”
“嗯。”我老实的点点头。
“祸不及家人的想法是对的,所以我只说让你绑人,而不是去杀人。”兴哥认同的微笑说:“你自己想想,你绑架孙马克他姐和你威胁屋里那个女人有什么差别吗?你可以通过他姐给谢谦过话,就说孙马克最近做事太操蛋,也可以让他姐给孙马克沟通,就说谢谦想离婚,效果来的是不是比现在更明显。”
我反思半晌后点点脑袋道:“好像..你的方法比我现在的更可行。”
“至于为什么让你找那两个枪手帮忙,原因更简单,你现在拼了命的保他们,他们知道吗?”兴哥昂头看向我问。
我不确定的说:“大概知道一点。”
“你不让他们感受到什么叫身临其境,他们永远不会真正体谅你现在的处境。”兴哥嘴角上扬,笑的很灿烂的说:“你得相信,人都是现实动物,想让谁感恩,你就得提前做出来叫对方感激涕零的事情,这是用人之道,这辈子你都用得上。”
“兴哥,我承认你说的全对。”我抽了口气说:“可我不想让我的朋友和兄弟认为我假。”
“谁告诉你用人之道要假情假意的?方法归方法,情义是情义。”兴哥皱着眉头瞥了我一眼道:“我发现你这孩子的脑子不太正常,聪明的时候精的像个猴,傻的时候比胖子还智障,我的意思是你真心真意的为谁好没问题,但一定要让他知道,不管是友情还是爱情,默默无闻的人往往最被动。”
另外一边的胖子头都没回,没好气的骂了一句:“滚你大爷的昂,没事儿老埋汰我干啥。”
“自己好好想想吧。”兴哥拍了拍我肩膀,回头坐回电脑跟前,冲着我轻声道:“你混的好坏都跟我没一毛钱关系,我只不过看到你现在累的像个孙子的模样,像极了我一个弟弟,当初他如果有人指点几句,后面也不至于活的那么累。”
说罢话,他戴上耳机,回手一巴掌反抽在胖子的后脑勺上,笑嘻嘻的打闹:“再来一局昂,你要是还这么菜,往后我不跟你组队了。”
胖子不甘示弱的骂咧一句:“你快滚你爹篮子吧,哪回不是你先挂的,说起来也不是咱菜,主要对方有个狙击手太狗,三子要是在的话就好了,他盲狙都能给对伙干趴下。”
看着两个三十多岁的人像老小孩似的争吵不断,但是身体又始终贴的那么近,我打心眼里羡慕,也盼着自己到他们那个岁数能够跟我们那群兄弟也像他俩一样又吵又闹,但就是不散。
我弯腰朝兴哥很正式的鞠了一躬:“谢谢你,兴哥..”
只不过此刻兴哥和胖子已经都戴上耳机,可能根本没有听到我的话。
客厅里,兴哥和胖子的吵闹声不绝于耳,卧室内孙马克吭哧吭哧的喘气和女人的那种声音不绝于耳,我倚坐在沙发上,盯着墙上的挂钟,一分一秒的算计着时间。
又是十分钟过去,仍旧没有出现我想象中警察或者一大波混子破门而入的画面,我不免有些焦躁的站起来走到客厅的落地窗后,盯着楼下眺望。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然响了,看了眼孟胜乐的号码,我迷惑的接了起来:“怎么了乐子。”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陌生的男声:“你好,这里是邯山区刑警中队,请问孟胜乐是您的朋友吧?”
我皱了皱鼻子承认:“啊,他电话怎么会在你们手中?”
那边的男人有条不紊的说:“你朋友孟胜乐涉嫌敲诈勒索,证据确凿不过认罪态度良好,已经被我们刑警中队批捕,给您打这通电话的意思是希望您通知他家里人,明早上八点以前到第二看守所...”
我烦躁的打断他问:“不是同志,你们是不是搞错了?孟胜乐怎么可能敲诈勒索呢,他不缺钱的。”
对方皮笑肉不笑的跟我打着官腔:“我能理解你的心情,每一个犯罪分子的家属都不相信自己的亲人会涉足法律边缘,但事实既然已经发生,作为家人和朋友,我希望您能配合我们公安机关,刚才我询问孟胜乐需要联系谁的时候,他毫不犹豫的念出你的手机号码,说明你们的关系一定很好,这种时候,你应该帮助朋友好好接受改造。”
我吸了吸鼻子问:“他敲诈谁了?”
“受害者叫李光旭,据说之前和你们还是朋友,好了话我已经带到了,明早上八点之前把洗漱用具和被褥给孟胜乐送到二看就可以。”电话那头的男人说完这句后就直接挂断了电话。
“妈的!”我恼怒的一脚踹在茶几上,千算万算竟然把李光旭这茬给忘记了,而且看这架势,指使李光旭报警的人肯定是早有安排,不然事情不会发生的这么巧合。
我这头刚揣着手机寻思厚着脸皮给叶乐天去个电话,让他帮忙找找关系的时候,房间门突兀被敲响,我咬牙走过去开门,门刚打开,几挺黑洞洞的枪口直接顶在我脑门上,一大群穿制服的警察横冲直撞的闯了进来。
我举起双手,故作惊慌的呢喃:“同志,怎..怎么了?”
“把他先控制住!”一个带头的警察胳膊一挥,两人马上朝我扑了过来,一人将我的双脚抬起压在后腰上,另外一个人动作敏捷的按住我的两条胳膊。
看到屋里还坐着俩人,带队警察指着王兴和胖子呵斥:“你们俩,站起来抱头蹲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