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夜里八点多钟左右,我总算风尘仆仆的返回yang城。
刚一走出白云机场,我迎面就看到来接我的段磊,一段时间没见,段磊明显消瘦不少,两条黑眼袋尤为明显,再加上可能刚出看守所的缘故,他剃着短浅的圆寸,眼珠子很大,尽管穿着运动装,但仍旧可以感觉出丝丝疲态。
“磊哥。”我快走两步拉住他的手掌。
段磊声音干哑的豁嘴一笑:“都帮你安排好了,就在咱家酒店的餐厅,叶小九作陪,他们这会儿正喝着呢。”
“辛苦你了。”我吹了口气点头。
我俩边走边朝停车方向迈步,路上段磊简单跟我介绍了一下这两天的情况。
朱福禄案开始前,我原本是准备回去和段磊、李新元碰头的,结果半路上碰到那样的事情,从大案队出来以后,我们临时改变路线去了乐山,所以这两天一直也没和段磊见上面。
今天连城跟我通完电话以后,我立即安排段磊去接的他们。
“我回来翻了一下账本和规划书,酒店经营方面没什么问题,余佳杰和山城来的秀秀虽说没能扩展什么业务,但守业守的很不错。”一边开车,段磊一边低声道:“不过这段时间的支出明显大于收入,不论啥原因,你回头得想办法把条给财务补上,不然年底对账时候,容易出现误差,别小看这点误差,有心之人随便做点手脚,保不齐就能给咱们扣上偷税漏税的大罪名,这也是我这次蹲鸡棚子的收获,生意场上真不能小看任何缺口。”
“好,回去我就办。”我重重点头。
段磊皱了皱鼻子接着道:“还有件事,荔湾有一伙组织暗赌和收黑贷的家伙今天拿着你和他们老大签订的合同书跑到咱们酒店要房,让我暂时搪塞过去了,我打听过那伙放暗赌的,领头的绰号大地主,风评不太好啊,属于只要一严打马上会被抓那种,这事儿你操作的有瑕疵。”
“大地主那事儿先给他办吧,中间过程有点复杂,回头我慢慢跟你讲。”我顿了顿,叹口气道:“办归办,你跟大地主沟通好,安全问题咱们不负责,如果真出什么事情,也让你嘴巴紧点,算了..明天我跟大地主约一下,亲自和他说吧。”
段磊沉默片刻后,压低声音道:“朗朗,按理说灰边的事情我不该过问,但还是忍不住想问问你,咱们是不是和秦正中的沟通出现什么问题,我和李新元身上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儿,怎么也不该羁押这么长时间的。”
我搓了搓腮帮子,意味深长的苦笑:“沟通没问题,可能只是沟通方出现了问题。”
“秦正中有想法?”段磊皱了皱眉头。
我抿嘴冷笑:“他想法大着呢,但咱不能配合他心想事成,看看吧,他要是不改变想法,那我就得改变他。”
“呼..”段磊吐了口浊气,轻声道:“朗朗啊,这段时间我在鸡棚子里蹲着面壁思过,想了很多东西,也见过不少因为乱七八糟罪行进去的,总的来说,社会变了,世道也和过去大不一样,往起推几年,我和齐叔起势那时候,只要有胆量,遍地都是金子,现在金子都有归属了,谁敢伸手人家就肯定把他手剁下来,所以我觉得,咱和秦正中的关系还是能维系最好不过,实在维系不了,也尽可能不要交恶。”
“我也想啊,可关键道不同,想要的结果也不尽相同。”我点燃一支烟摇头。
段磊说的这些,我全都明白,但明白没有用,我得拿出足够的实力,否则的话可能就会变成被后浪拍死在沙滩上的前浪。
闲聊中,我们回到一号店,为了证明自己确实是刚刚风雨兼程的赶回来,我也没顾上换衣服,直接套着身上有点发酸的棉服推门走进了连城他们所在的包房里。
“城哥的酒量是真可以,我这会儿都上头了,你看他还是面不改色..”
“干干干,男子汉大丈夫,喝点酒婆婆妈妈没意思哈。”
“你俩慢慢拼,我来当裁判。”
包房里,连城、秦正中和叶小九推杯换盏,同样剃着个劳改头的李新元从旁边小心翼翼的伺候局子、倒酒点烟。
进屋以后,我直接脱下来外套,随手递给旁边的李新元,同时递给他一个先出去的眼神,笑嘻嘻的望向连城:“实在不好意思啊城哥,让你久等了。”
“你看这小子多假,就怕我不相信,还特意穿着脏衣裳来赴宴。”连城哈哈一笑,冲着旁边的秦正中吧唧嘴巴,同时又朝我挑眉:“装的再像,也逃不过你自罚三杯的命运,赶紧着昂,别说我客大欺主。”
“说啥呢哥,在我这儿你永远是主,这杯酒我罚自己晒脸迟到。”我抽吸两下鼻子,抓起酒瓶“咕咚咕咚”给自己满满倒上一杯白酒,随即举过头顶,仰脖一口闷下去,辣的直“嘶嘶”倒吸几口凉气,笑了笑道:“第一杯昂,让我缓缓,马上第二杯。”
“看见没,这才是正儿八经喝酒的样子,知道我为啥和朗朗关系匪浅了吧,这家伙总能在最应该的场合给我面子。”连城叼着烟卷微笑:“对于给我面子的人,我向来喜欢汇报他们金子。”
秦正中夹了口菜送入自己口中,笑盈盈的接茬:“也就是你好使,这要换成我,小朗肯定得推三阻四半天。”
不知道是因为已经掌握他的真实面容,还是他向来说话就喜欢夹枪带棒,总之挺平常的一句玩笑话,此刻传入我的耳中,让我顿时生出一股子厌恶的情绪,我弯腰又给自己倒满酒杯,朝着秦正中微笑道:“第二杯哈,感谢中哥大驾光临头狼酒店,让咱这小店蓬荜生辉。”
“小朗子,你这话说的有毛病,中哥莅临就是蓬荜生辉,那意思是我和城哥给你抹黑了呗。”叶小九喝的满脸涨红,看似打趣实则是怕我喝多,很有套路的眨巴两下眼睛:“你先喝半个,剩下半个缓一缓,重新敬我和城哥。”
“不用缓,这杯就是敬中哥的。”我舔舐嘴角的干皮,满脸堆笑道:“你和城哥不一样,你俩是这块的半个主,我跟你们客套显得更假,而中哥是咱家的客,客人好不容易来一趟,不干一个,那是我不懂事,干了啊中哥。”
说罢话,我再次一饮而尽,随即赖皮似的摆摆手道:“不行,喝的有点猛,让我吃口菜哈,你们先唠着,我这坐一天飞机属实饿透了。”
我一句话直接将连城和叶小九囊括到我的阵营里,明显和秦正中划卡界限,虽说是用玩笑的语气,但只要不是傻子,绝对听得出来我的不满,并不是我想打草惊蛇,我只是想提前给连城点燃“信号灯”,让他有个心理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