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认识常飞以前,我觉得自己这辈子能跟叶家那样的大咖把酒言欢就已经是人生巅峰,后来又成为常飞的座上宾,我感觉能交往到老熊,头狼往后的余生可能就彻底稳了,再到现在,无意间得罪了詹战那样的存在,我才突然想起来王莽老早以前跟我说过的话。
他告诉我,越往上走越如履薄冰,越不由自主,当初我以为只是一句戏言,可到现在我才发现,剧本这玩意儿真的是源于生活又高于生活。
不知不觉中,我站在曾经难以想象的高度,也开始经历王莽预言的那些“身不由己”,如果问我后悔不?我绝对后悔,但要是时光重来,我会不会继续,我想我仍旧会继续。
“嗡嗡..”
我的手机再次震动,看到是叶小九的号码,我立即接起:“什么事九哥?”
“沈雾转狱了,从省一监转到了北方的一个小县城里,估计是天弃的人运作的。”叶小九低声道:“头狼二号店、三号店、五号店全部被查封,说是卫生局检查出来酒店长期使用违禁漂白剂清洗房间的床单被罩。”
“嗯。”我揉搓两下狂跳不止的胸口,长吁一口气道:“还有什么?”
“李新元和你们酒店几个有案底的高管这两天会被诉讼。”叶小九声音沙哑道:“我已经找好了律师,该打点的地方全都打点过,远仔也承诺我,他们一定会没事的。”
我舔了舔嘴唇上的干皮:“叶致远?”
“嗯,今天早上我俩见过一面,他说你们即便成为不了盟友,可也是哥们。”叶小九笑了笑道:“再有就是王影的青云国际,确实存在漏税行为,但我想这事儿应该是他们公司财务部门搞出来的,准确的说应该是洛叶搞出来的,那个吴中在青云国际呆了那么多年,鬼知道他究竟结交下多少人脉关系。”
我摸了摸鼻头苦笑:“王影怕是要崩溃了吧?”
“没有,她比你想象中坚强很多,这段时间一直在东奔西走的寻找契机。”叶小九轻声道:“狗日的洛叶真不是一般人,一边在想方设法的败坏青云国际,一边又装的跟个人似的陪在王影身边,刚刚我无意间看到俩人,就差直接手挽手了,朗朗啊,女人在这种时候是最无助的,洛叶绝对有本事趁虚而入,你得小心点。”
我干笑道:“我小心啥啊,王影什么都知道。”
叶小九担忧道:“知道和知道不一样,她一开始知道的可能是自己猜测,可现在知道的是自己叫天不应、呼地不灵时候是洛叶陪在左右,而你这个当初承诺过王莽会帮他守护好公司和女人的家伙却人间蒸发。”
我顿了顿干笑:“虎父无犬女,她会理解的。”
叶小九语重心长的提醒我:“哥们,你做人没问题,但是在对女人方面真的太迟钝了,你总指望女人们无师自通的理解你,可关键男人和女人本来就是完全不同的两种生物啊,给她打个电话,把情况跟她说一下,最少让她知道你不是临阵脱逃,而是在..”
我直接拒绝:“没法跟她联系,我不确定洛叶有没有在她身边安什么窃听之类的玩意儿,可能一个电话打出去,我的计划满盘皆输。”
“唉,随你吧。”叶小九无奈的叹口气道:“yang城这边现在乱糟糟的,很多人都知道你王朗和头狼日暮西山,有不少团伙甚至都已经在落井下石了,胖子在强戒中心被人打折几条肋骨、磊哥让送去异地审核,这些就是最直接的证明,如果你还没有任何进展的话,我相信会有更多和头狼沾亲带故的人倒霉。”
我搓了搓腮帮子问:“你还能帮我撑多久?”
“我尽力。”叶小九声音干哑的回应。
我直不楞登的问:“尽力是多久?”
“不知道,可能是明天,也可能是后天。”叶小九内疚的出声:“朗朗,我们家族自上而下的长辈和我同辈的人昨晚上开了场会议,所有人都分析,你能躲开这场风暴的几率很低,目前只剩下我和远仔在苦苦支撑,我俩都希望捱到最后一刻。”
“我懂了。”我使劲拍了拍额头道:“辛苦你们啦。”
“头狼一号店和四号店暂时没有被封,是因为一号店有我和你一个叫韩飞的朋友在入住,四号店有熊初墨和远仔。”叶小九咳嗽两声道:“对了,连城今天到yang城了,好像托人求见詹战,但是并没有什么效果,他的级别还是太低了。”
我楞了一下,咬着嘴皮道:“帮我招待好他,顺便替我给他赔句不是,替我告诉他,我不是去避祸了,而是在积极想办法处理麻烦。”
“交给我吧。”叶小九利索的回应。
“咣当!”
刚撂下电话,赵雷孟就推门走了进来,兴冲冲的朝我招呼:“大哥,我的事情办完了。”
“你刚刚听到我在讲电话了吧。”我上下打量他两眼。
他摸了摸鼻梁骨,径直点头:“听到了,但是没听懂。”
“我家后院着火了,火烧的特别旺,稍有不慎我可能会荡然无存。”我实话实说道:“现在跟着我,等于拿命赌,刚刚我朋友也说了,我赌赢的几率很低很低。”
他走到我面前开口:“大哥,你耍钱吗?玩不玩牌?”
“玩过,但是很不喜欢。”我迷惑的回答。
他提我点上一支烟,塞到我嘴边道:“咱们就拿斗地主打比方,手握王炸、四个二就一定稳了吗?在我看来,只要是赌,甭管胜算有多大,都有可能输,也不管败率有多高,都有可能赢,我不知道你现在还有没有底牌,但我相信一个敢孤注一掷的人,就算是输,也绝对输的霸气绝伦!”
“嗡嗡嗡..”
这个时候,我电话再次响起,看到居然是王者商会赵成虎的号码,我深呼吸两口接起:“嘿,三哥吉祥。”
“还知道说俏皮话证明没到山穷水尽的地步,找你不容易啊,害的我托了不少关系。”电话那头传来赵成虎特有的霸气男低音:“怎么样,需要三哥帮下忙吗?不为别的,我就怕你堂哥的哭哭啼啼,也害怕念夏以后寒暑假没有了撒欢耍泼的地方,还因为你师父是我兄弟!”
我红着眼睛低吼:“不用,脊梁骨没有塌,我还是个老爷们。”
“只要你吱声,我保你头狼全员毫发无损的撤出海外。”赵成虎关切道:“兄弟啊,我虚长你几岁,看的可能比你更清楚一些,你现在的这种状况基本没有扭转乾坤的优势,但你只要舍得,肯把家和兄弟先带走,将来载誉归来、东山再起不是什么难事。”
我嘬了口烟,挤出一抹笑容:“三哥,你还记得咱俩的约定不?我开十号店的时候,你会亲自过来给我剪彩?”
“记得啊,怎么打算来海外开分店啊,我举双手双脚的欢迎。”赵成虎微微一愣,哈哈大笑的替我找台阶下:“小兄弟,男人就得这样,不争一朝一夕;不恋一城一池,来科国吧,这地方虽然不大,但足够王者、头狼两家折腾。”
我心底骤然间变得暖烘烘的,不论赵成虎是出于谁的恳求,他愿意在这种时候对我们收留,甚至还大度的给我们让出一半发展地界,这种恩情足够我刻骨铭心。
我抹擦一下温热的眼眶,声音干哑道:“等十号店开业时候,我想跟三哥不醉不休。”
赵成虎立时间诧异的出声:“怎么?你不想走?”
“我要争一城一池,死守一砖一瓦!”我喘着粗气道:“如果这次败走,我想我可能没有重头再来的勇气。”
“唉..”赵成虎叹息一声,不知道朝着电话那头的谁在说话:“你们听到了吧,这孩子跟我不同,跟你们每个人都不同。”
很快,听筒中传来我堂哥陈花椒带着哭腔的厉喝:“王朗,你告诉我,你现在的位置,老子接你去,什么特么一砖一瓦,你要是出事,咱们老王家还有砖瓦吗,你指望谁给我和你爸养老送终..”
“傻徒弟,听人劝吃饱饭,先走,剩下的事情以后再说好吗?”师父林昆的声音同时响起。
“哥、师父、三哥,对不住啦,这把我谁都不听,只听自己。”我眼眶含泪的挂断电话。
放下手机后,我昂起脑袋,竭力不让泪水蔓延出来。
赵雷孟从旁边递给我一张卫生纸:“大哥..”
“真特么了解我,你咋知道我要擤鼻涕呢。”我偏着脑袋接过去纸,低头使劲擤了把鼻涕,同时用袖口拭去控制不住的眼泪。
赵雷孟小心翼翼的呢喃:“大哥,虽然不知道你到底在经历什么,但是我觉得那么多人劝你,肯定不会害你,我的老班长说过,避其锐气是为了击其惰归..”
“本就锋芒毕露何须藏锋守拙。”我挤出一抹笑容岔开话题:“饿了,带我常常你们这边的特色美食吧。”
我不知道一个人的性格是打娘胎里带出来的还是经过社会各种人情世故的洗礼慢慢形成的,但我这个人从小到大就有一个特质,我想要的玩具,哪怕我爸一顿暴打也照样得拿到手,我不想放下的,哪怕旁人说只是一堆烂泥,我也照样视若珍宝的揽在怀里。
赵成虎也好,叶小九也罢,他们都希望我暂避风头,日后东山再起,可我始终认为自己的东山没有坍塌,为什么非要再重启。
时间如水,转眼间来到第二天的傍晚,我和赵雷孟正趴在一家“羊棒骨”火锅店里大快朵颐的时候,何祖山的电话打进了我手机:“八里镇人民公社狗肉馆,詹俊一个小时后会到,随行的大概有五六个人,有几个还是他从yang城带来的朋友。”
我嘬了嘬手指头上的油渍轻问:“你过去没?”
何祖山深呼吸一口粗气道:“我在去机场的路上,一直都想跟我婆娘离婚,只是狠不下心,这次你给了他们娘俩一栋房,还帮我大哥找到了工作,我也算彻底安下心,今晚之后我会永久性失联,因为詹俊背后的大人物肯定不会放过我,希望你履行承诺,不论成败,都不要难为我的家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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