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越下越大。
滴滴答答的雨点子砸在车窗上,让人的心情没由来的变得烦躁。
半倚半躺在后排的高楠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过来,可怜巴巴的呻吟哀求:“嘶疼求你们送我去医院吧。”
“哥们,事儿是找你,祸是你闯的,那罪就得你受着。”钱龙瞟了眼高楠,重新将口罩提了上去,双眼无波无澜的眨动两下继续道:“趁这会儿有时间,我建议你好好想想退休以后干点啥,不然往后,来一次郑市,我找一次你。”
高楠蠕动两下喉结,脸上写满了愤怒和惊惧。
“再让我听到你哼唧一声,俩手腕子也不用要了。”钱龙再次回头瞟了眼高楠,阴嗖嗖的努嘴:“听明白没?”
“明明白。”高楠咳嗽两声,用力的蜷缩一下身体。
“嗡嗡”
路过一个拐弯时候,我兜里的手机突兀震动,看了眼是苏伟康发来的信息:我们已离开医院,刚上高速。
我立即朝着钱龙招呼:“皇上掉头,刚刚不是路过一家医院嘛,给他扔车库里。”
几分钟后,一家名为“惠民医院”的对面,我们将高楠从车里拽下来,塞进后备箱里。
我俯视着六神无主的他,指了指旁边的路灯,嘴角上翘:“别吵也别叫,最后一个钟头后,会有人来救你,你要是敢再起幺蛾子,我估摸着这可能是你最后一次看到闪闪发光的灯泡。”
“我记住了。”高楠小鸡啄米似的狂点脑袋。
我朝着钱龙摆摆手招呼:“把他手机摸出来,咱们走。”
钱龙脱下来左脚上的运动鞋,将灰不溜秋的袜子直接塞到高楠嘴里,随即才抻手从他兜里翻出来手机,拿指头戳了戳他脑门狞笑:“好好想想,我路上跟你说的话哈,千万别让我再碰到你。”
说完以后,钱龙“嘭”的一下将后备箱重重合上。
“我真鸡八怕他嘴巴往后沾上你的脚气。”无语的瞄了瞄后备箱,我冲着钱龙翘起尾指。
我俩冒着大雨跑到路边拦下一辆出租车,我直接朝着司机道:“师傅,送我们上高速,到x昌服务区,急事,您麻溜点哈。”
“下这么大的雨,走不了。”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木讷汉子,听完我的话后直接摇摇脑袋:“你们再找别的车吧,而且我也快要交班啦。”
“能走不?”坐在副驾驶上的钱龙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差不多能有两三千,直接拍在方向盘上,眨巴眼皮憨笑:“动作快点的话,到地方以后我还可以再加钱。”
看在钱的份上,絮絮叨叨的出租车司机总算发动着了车子。
我拖着腮帮子凝视大雨磅礴的街道,心里暗暗琢磨,接下来应该怎么引高利松的人出洞,我坚信这家伙指定不会让我顺顺当当的离开郑市,但又怕他握不清我的方向,跟不准我的节奏。
“今天是个好日子,心想的事儿都能成”
车子启动起来不到五分钟左右,我兜里揣着高楠的手机突兀响了,看了眼联系人备注是“哥”,我立即笑盈盈的接了起来:“哈喽啊,高总,话说你老弟的手机铃声真应景呐。”
高利松愠怒的出声:“王总,事情做得有点过头了哦,我弟妹打电话说,亲眼看到你朋友把我堂弟的腿给踹折了,问我到底管不管,你说我这个当哥的应该怎么办?”
我豁嘴回应:“管呗,那肯定得管啊,就像我被扎了一刀,我兄弟豁出去命管我,我兄弟让打的脑震荡,你必须也得管他,这是端社会饭的规矩,不然你往后还怎么号令群雄。”
高利松沉吟半晌后出声:“王总似乎做好了万全准备呐,精神面貌跟在医院时候完全天壤之别,不知道这次您喊的又是哪位大佬来帮着压台呢?”
我笃定的拍着大腿道:“我啊,我风雨兼程的混了这么几年,一直以来都是自己给自己拜把子,从来不分一二三,我相信凭高总在郑市的实力,一定会想出替你老弟找回来面子的办法,那我就恭候大驾喽,友情提示哈,咱俩怎么斗都ok,千万别把不相干的人和势力掺和进来,不然大家都难堪,我就一句话,警察敢拦我,我就敢送高楠等人上西天。”
“成,那咱们待会视频聊。”高利松甩下一句话后,挂断了手机。
钱龙回过来脑袋,朝着我轻问:“那个狗渣能捋着咱们的线路走不?”
“他肯定会得。”我重重点头。
尽管我和高利松只是打过两次交道,但我能感觉的出来,他这个认骨子里透着一股目空一切的狂傲,在他的心目中始终认为郑市是高氏集团的主场,对付我们这种小鱼小虾就像信手拈来。
而且我始终感觉,高利松应该是跟当地的通讯部门有什么关系,第一次我和钱龙逃下高速后,没用多长时间,他的人就轻松定位到我们,这种事情跟特么智商、情商都没有任何关系,完全就是背景通天。
可能是听到我打电话的声音,出租车司机又有点不乐意了,慢慢悠悠的打着方向盘哼唧:“两位老板,要不你们还是换台车吧,我听你们说话都不像是一般人。”
“啥一般人二般人呐,都是吹牛逼的,我这个哥哥是个网游公会的会长,别听他张嘴闭嘴说杀人,其实唠的全是游戏里面那点嗑。”钱龙往上揪了揪自己口罩,又从兜里摸出一沓钞票递给司机道:“老哥你快点哈,我们赶着去见女网友呢,都是老爷们,你肯定明白那份焦躁难安。”
“对啦师傅,你先别急着上高速,沿街溜达一会儿,我一个朋友待会也会来。”我抽了抽鼻子,冲着司机吱声。
出租车司机将信将疑的梭了梭嘴角,才不情不愿的踩了脚油门。
就这样,出租车载着我们漫无目的的在街道上穿梭,我时不时回头观望,想看看有没有车子盯上我们,奈何雨水太大,加上街道上的汽车也多,瞅了半天,我愣是没看出来哪台车有问题。
就在我怀疑自己是不是高估了高利松的能耐时候,他的电话又响了,是个备注“胡子”的人,我禁不住轻笑:“嘿嘿,来了来了。”
任由电话响了几秒钟后,我才不急不缓的接起:“哪位?”
电话那头传来一道完全陌生的声音:“高经理,我是老胡啊,你现在人在哪呢,欠你那笔货款我是打你账户上还是怎么着,刚才给你公司打电话,没有人接呀”
“这个点,你家公司还特么加班呐,以前怎么做的现在还怎么做呗,高经理洗澡呢,我是他司机,就这样吧。”我不耐烦的回应一句,直接按断电话。
刚挂断电话不到五分钟,一个备注“大刘”的人又打过来电话,我如法炮制的应付差事。
在接过第五通电话后,高楠的手机一下子变得消停起来,我估摸着高利松此刻差不多确定下来我们的位置,大大咧咧的朝着出租车司机吆喝:“走吧师傅,我朋友来不了了。”
“尽耽误时间。”司机很是不乐意的撇撇嘴。
过了收费站,司机瞬间踩足油门往前狂奔,我再次隔几分钟朝后车窗观望一眼,行驶了差不多能有二十里地,终于被我看出来端倪,一台黑色“现代”,还有一辆白色“本田”车始终不紧不慢的吊在我们后面,我们提速,他们也会加速,我们减速,对方也会立即放慢,死活就是不超车。
“嗡嗡”
就在这时候,我兜里的手机响了,看了眼是苏伟康的号码,我立即接起:“怎么了大外甥?”
苏伟康语速很快的出声:“我们好像被跟踪了,一台依维柯,车里至少八九个人,全是小青年。”
“不用着急,该怎么走怎么走,待会我给你回电话,他们有张良计,咱有过墙梯。”我轻声安慰。
挂断电话后,我马上拨通高苍宇的号码:“宇哥,之前我拜托你的事情咋样了?”
高苍宇简练的回应:“高氏集团除了高利松以外,还有个叫高天的也能说了算,我们这会儿和高天住在同一家宾馆,需要动手的话,随时ok。”
我感激道:“那就麻烦了,抓到高天以后,让他给高利松去个电话,就说我烦有人跟着我媳妇,完事马上把高天手机撇掉,你们找地方转移,等我电话就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