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此时站在我面前的人竟然是康乃馨。
那个曾经在阿城给我充当过两次翻译的女人,我曾经还一度怀疑她可能是伊德布置的一颗暗棋,不过随着我最后一次进出阿城警局,她没有出现后,我就对这个人打消了疑虑,不想竟然会在这里见到她。
不同的是今天她脑袋上没有裹头巾,一头泛着浅黄色的秀发呈波浪卷似的散落肩头,很具美感,盯着她那张立体感十足的俏脸沉寂几秒钟后,我试探性的问:“哦想起来了,你是来京城参加婚礼的对吧?是不是我昨晚上喝醉了,你刚好碰上,给我送医院来的?”
“你不记得了吗?”康乃馨将手中的水果放到床头柜上,坐到我旁边轻声道:“昨晚上你进错了房间,和我同学发生了几句口角,推搡中你把自己鼻子给撞破了,然后你的手下冲进包房里把我同学打了。”
“啊?”我愕然的张大嘴巴:“有这事儿?那他们现在人搁哪呢?”
康乃馨幽怨的叹了口气回答:“你的手下去哪了我不知道,但我几个男同学全被派出所抓去调查了,现在还在里面呢,其中有个是我前男友,今天要结婚的。”
“这事儿..整的。”我很是尴尬的抓了抓后脑勺,抻手从裤兜里摸出手机安抚她:“你别着急哈,我给我朋友去个电话,应该没啥大事儿。”
康乃馨杏眼如雾,摇了摇脑袋道:“我不着急,只是感觉你有时候真的很不讲理,明明是你自己摔倒的,结果却让我同学被黑锅,而且你那些朋友下手真的特别狠,我一个男同学的脑袋被人拿酒瓶砸了八九下,缝完针就又被带去派出所问案..”
“对不起昂,喝多了,真心不是故意的。”我干涩的缩了缩脖颈,拨通董咚咚的号码。
董咚咚迅速接起电话:“醒了啊哥?你不要紧吧。”
“我没事,你们搁哪呢?”我咳嗽两声问道。
董咚咚利索的回答:“我们回羊城了啊,昨晚上跟人干完以后,那个叫城哥的就立即安排人把我们送到机场,该说不说哈哥,城哥绝对比马征强太多了,昨天一看你满脸是血,城哥直接暴走,亲自动的手,打完以后还喊了几个当兵的过来,把那帮小盲流子扭到了派出所。”
听着董咚咚的叙说,我竭力回忆半晌,仍旧没有丁点印象,沉声道:“我特么喝断片了,一点印象没有,你们回去就好,替我告诉磊哥一声,让他这几天去趟阿城,过去以后联系天龙和七哥,找伊德具体洽谈一下合作事宜,我要回趟老家,羊城那边让皇上先负责,先这样吧。”
挂断电话后,我看了眼旁边盯盯注视我的康乃馨,歉意的一笑,举了举手机道:“别着急哈,我再给我另外一个朋友去个电话。”
康乃馨嘴角上扬,露出一抹浅笑:“我一点不着急,他今天结不成婚才好呢,只不过我不想另外几个同学跟着受牵连。”
我没有接她的话茬,又马上拨通连城的号码。
没等我开腔,连城先一步笑呵呵的出声:“醒了吗兄弟?感觉怎么样,要是不舒服的话,就再去做个全身检查,医院那边我都打好招呼了,你只管养伤,其他事情都不用管,我有点急事要回趟老部队,至于打你的那几个小混蛋,你放心,不让他们蹲个三五月,你城哥都算白在京城混一场。”
我心口一暖,低声道:“城哥,昨晚上我喝大了,其实我跟那帮人就是一场误会,他们中还有个我认识的女性朋友..”
“喝大喝小无所谓,但被人欺负肯定不行。”连城打断我的话道:“就是因为有你那个朋友,我才网开一面,不然那一屋人甭管男的女的,全都得付出点代价。”
我揉搓两下鼻子道:“哥呀,知道你为我好,但这事儿就拉倒吧,本身咱就不占理,况且被抓起来的还有一个家伙今天要结婚,老话说得好,宁拆十座庙不毁一桩婚,咱别让人家因为这点破事耽误一辈子。”
“嗯..”连城拖着长音沉默几秒钟后,也没问我原因,直接道:“行,你说拉倒就拉倒,待会我给你朋友去个电话,给他们先放了,你休息好了就再去做个全身检查,昨晚上我看你满脸是血,别再脑子出点什么问题。”
我内疚的道歉:“对不住啊城哥,第一次见面就给你惹麻烦。”
“操,这话说的真特么见外,哥们之间不谈这些,我听小征说,你媳妇快要生了是吧?到时候记得给我打电话,我过去蹭满月酒喝。”连城粗犷的笑道:“另外我有个事儿想拜托你一下,我在羊城有个老上级,快要过五十大寿了,回头我把他联系方式给你,你安排兄弟替我过去一趟,送份体面点的贺礼,花销多少,到时候我给你报销。”
我学着他刚才的口吻笑道:“操,这话说的真特么见外,你别管了。”
寒暄几句后,我俩结束通话,我摸着嘴边陷入沉思,连城让我代替他去给什么老上级送贺礼绝对只是说辞,我估摸着他是想趁这个机会让我认识一下对方,对方保不齐还是个特别有段位的大手子。
天雨虽宽,但不润无根之草。
年龄越大,我越发明白,这个世界上除了爹妈,绝对不会存在无缘无故的好,边城看似憨厚淳朴,实际上脑瓜子肯定比一般人转的要快很多,他是在对我示好,或者说是想拉我进入他的阵营,那么我能为他做些什么?他又需要我做些什么?
我正遐想的时候,旁边传来康乃馨的询问:“怎么样了王先生,我同学他们什么时候可以放出来..”
“马上,我哥们已经在联系了。”我回过来神儿,冲着她挤出一抹笑容道:“另外你替我跟你那些同学说声对不起哈,昨晚上属实喝大了,要不是你跟我说,我都不知道自己闯出来这么大篓子。”
康乃馨眨巴着灵动的大眼睛在我脸上扫视几眼,随即掩嘴“噗嗤”一声笑出声:“你真的是个特别奇怪的人,昨晚上如同一尊凶神恶煞,喊着骂着好像要吃人,现在又像是个做错事的大孩子一样内疚局促。”
“关键是我没有欺负人的习惯。”我咧嘴一笑道:“你不是要参加婚礼吗?快去吧。”
康乃馨坐在原位上没有动弹,眼睛直勾勾的看着我。
“怎么了?”我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鼻头轻问。
“昨晚上我同学他们被抓以后,我心情其实很复杂,既害怕他们会出事,又盼望他们出事最好,这样今天的婚礼就会取消,其实我特别不愿意来参加他的婚礼,但又觉得可能会有奇迹发生。”康乃馨轻舔红唇,接着长吁一口香气道:“是不是特别变态的想法。”
我眨眨眼睛问:“你还喜欢你前男友是吗?”
康乃馨拨浪鼓似的摇摇脑袋回答:“不喜欢了,可能是觉得没得到有点遗憾吧,又或者是别的什么,我也说不好。”
“正常,换成是我,我也肯定不会对曾经的恋人送上任何祝福,说什么分手以后还是朋友,这话其实跟放屁没啥区别,一个曾经在你生命中翩翩起舞的人,却要陪着另外一个人朝九晚五,心特么得多大呀,才能满脸无所谓的说出祝你幸福。”我抽了口气道:“不过你来都来了,就当是来吃席的,不然多对不起那么贵的机票钱。”
“咯咯咯..”康乃馨再次掩嘴笑的花枝乱颤:“王先生,我觉得你像本深奥的哲学书。”
“看着就想睡嘛?”我口无遮拦的打趣。
“呃..”康乃馨微微一顿,脸皮瞬间变得通红,小声呢喃:“我的意思是让人看不懂,有时候你粗言秽语,骂骂咧咧的像极了流氓,可有时候又能引经据典,用最简单的文字说出人心里最想表达的东西,像个教授。”
“你当真的说,我当真的听,往后就叫我流氓教授吧。”我摸了摸胳膊上的淤青道:“不能跟你扯了,你得抓紧时间回老家,有时间来羊城,我请你吃正宗的粤菜。”
康乃馨抿抿嘴角,声音很小的呢喃:“王先生,我有个不情之请,你能不能陪我一块去参加我前男友的婚礼,冒充一下我的现男友,我不想被他们轻视,也不想承认自己确实还没放下,昨晚上你和他们发生了冲突,我刚好可以撒谎说是因为你不想让我跟他们一起唱歌喝酒,才故意撒的酒疯。”
我想都没想,直接回拒:“这事儿没商量,真帮不了你,我媳妇快要生了,我必须得马上回家,缺人角色扮演的话,你可以上劳务市场找了一个去,二百块钱一天,高的矮的、丑的帅的,啥样的都能找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