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政的失败,对一个从政者来说是致命的打击,但就算有这么大的风险依旧会有那么多的人处心积虑的想要推行新政。因为新政一旦成功,其好处实在太大了。
大禹皇朝吸取前面皇朝的过失,总结出与时俱进定时变革的理念。这也是为什么,大禹皇朝立国千年在陆笙看来依旧如新兴皇朝一般充满生机的原因。
而新政的成功已经是显而易见了,原本新政成功的功绩该算给太守,道台顶多加上一个玄天府总镇。
但吕向阳丁忧三年,这个时候回来新政的功劳他是一口汤也没得喝了。而且偏偏新政推行是在吕向阳丁忧的第二年,这很难让人不联想到贺行之是故意要把吕向阳排除在外。
贺行之来楚州快十年了,楚州现状一直如此,早不动晚不动这个时候动?
所以再次见到吕向阳,贺行之心里是有点愧疚的。
吕向阳淡然一笑,“这是太守大人的机遇,下官怎敢有其他心思。倒是这个陆大人可真是能人啊,将整个楚州上下打理的井井有条。我刚刚上任,原本想将积累的工作先处理一下。
一问才知,原来这三年的工作都让陆大人给代劳了。各行各业都稳定平稳,从未闹过什么纠纷。哈哈哈……看来我这道台,在楚州有些多余。”
“耀之千万别这么说,我现在正在为楚州下一步的改革发愁呢,你回来就好,替我看看这个计划是否可行?”
“楚州道路建设计划图?太守大人,都已经画出图纸了这说明您已经敲定了此方案了。”
“你觉得这个道路交通图如何?”
“楚州地域辽阔,各个府之间的风俗都不尽相同。如果换在以前那还好,百姓待在自己的土地上安安分分。但是现在,楚州以安庆府东临府为首,紧跟着东源府,白岩府也要进行招商引资,加强道路建设,铺设多条交通网络确实有必要性。
局时,可将楚州连成一个整体,道路四通八达,从东到西,两天内就能畅通无阻的跨越,更能方便百姓出门贸易往来,此项目乃百利而无一害。”
“既然耀之也觉得此项目可行,那我就把建设道路交通的重任交给你了!”
“我?”吕向阳诧异的看着贺行之。
“怎么?你刚上任就给你压这么大的担子,是不是不愿意?”
“岂敢岂敢,既然太守大人差遣,下官只有万死不辞。”
“哒哒哒”敲门的声音突然响起。
“何事?”
“玄天府陆大人来了,说有要事相报,卑职已经让他在办公堂等候了。”
“等候什么啊,快请他进来。”
“吕大人回来了?”看到吕向阳,陆笙微微一愣。说真的,现在的吕向阳和三年前的样子真的是判若两人。要不是陆笙有过目不忘的本事,换了别人还真的未必认得出来。
三年前吕向阳停薪留职时候正巧陆笙来,三年后吕向阳回来也正巧遇到陆笙。三年前,吕向阳还是很清瘦的,但三年后竟然变得圆鼓鼓的,这丁忧三年吃素,怎么还把自己给吃胖了?
“陆大人好!”吕向阳笑的跟一个弥勒佛一般。此时已经不是彼时了。虽然贺行之早已没有了印象但吕向阳可非常清楚。
当初陆笙刚到楚州,整个楚州上下都是非常排斥的。原本吕向阳以为太守府和玄天府之间的博弈会持续很长一段时间。但没想到,陆笙竟然能这么快的就在楚州混的风生水起。
更和贺行之一起成功推行了楚州新政。在三年前,吕向阳可以认为太守第一他第二,但现在吕向阳不得不将自己放在陆笙的身后。
“陆大人,你今天一大早就来必定有要事,刚巧吕道台刚刚复职就请直说吧。”
陆笙顿时收回脸色,轻轻敲击着膝盖组织语言。看到陆笙这个表情,贺行之脸色也猛地一变。一般大事,陆笙也能谈笑间说出来,就像推行改革的计划就是在一顿早餐中谋划完成的。
而能让陆笙露出这个表情的,绝对发生了非常严重的事情。
“前几天,我突然接到了一个案子。一个名为食为天的掌柜报案说他家遭了盗窃,除了损失价值不菲的财物之外,还有二十万两银票。
二十万两,这可是一笔庞大的数目我们也不敢掉以轻心。案子进展的很顺利,不到两天我们就从窃贼手里追回了财物,不过那个窃贼却狡猾的逃跑了。
不过我们追回的财物之中同时还发现了一本有意思的账本,是粮食收购账本数目庞大。但是这个账本却未在那名掌柜的报案之中所以我们也没有放在心上截留了下来。
原本此案可以顺利了结,但却不想两天之后,食为天的东家齐事成与他旗下的所有掌柜皆在一起被人杀害。凶手杀害了六十多人,伪装成强盗劫财的案子。”
“伪装?”吕向阳也是专业负责案件审核,矛盾调剂和官员考核的老手,瞬间发现了陆笙言语中的关键连忙问道。
“对,伪装,因为这件案子其实是为了灭口。与此同时,那个窃贼也在另一处被人灭口,尸体在第二天早上才被发现。
一本离奇的账本,竟然会引起如此重大的灭口?我心底也不敢掉以轻心起来。
我随即查了食为天粮行,发现食为天粮行自去年以来行为都透露着古怪。他的账本上,记载了大批量的小麦收购账目,其数量之庞大,甚至和三大粮行不相上下,而且价格比市场价低了近三成。
自从三年前我们将粮价定死之后,无人敢调整粮价了,百姓也不傻怎么会愿意这么便宜的将小麦卖给食为天呢?
后来我调查发现,如此大规模的小麦根本就不是从百姓手中收购的。”
“不是从百姓手中收购的?那从哪里收购?”
看到此刻陆笙的脸色,贺行之也有些慌神了。粮食是楚州的命脉,如果这出了问题,那么楚州取得的所有成绩都会面临一票否决。
楚州随便都能折腾,就是不能折腾粮食。
“这些粮食,都是楚州粮仓里的官粮!”
“轰”
话音落地,一声巨响,贺行之整个人仿佛炮仗一般弹了起来。内力涌动,如惊涛拍岸,身前的办公桌瞬间被他狂乱的气势给掀飞当场。
陆笙身怀高深武功还能坦然自若,吕向阳直接被气浪掀的仰天栽倒,顿时摔得四脚朝天。
“哎呦”
陆笙身形一闪,急忙将吕向阳扶了起来,而贺行之的气势也立刻收起。虽然气势收起,但脸上的惊骇表情却依旧定格在脸上。
陆笙从一开始就没有怀疑过贺行之会参与其中,第一贺行之不缺钱,第二贺行之现在的一腔抱负都放在新政之上。说直白点,对贺行之来说理想高过一切。
而一旦出现这样的案子,对贺行之的新政可谓致命的打击,他不可能做这种自毁长城蠢事。而且发生这样的事情,他贺行之是第一责任人,跑不掉的。一旦事发,那就是万劫不复。
整个办公堂陷入了一片死寂,仿佛周围的环境彻底的与这个世界隔离,连带着一起坠入了无尽的黑暗之中。
过了许久,贺行之颤抖的伸出手,手中的茶杯发出了激烈摔打之声,最终,贺行之还是没能喝到一口茶压惊,茶杯从手中跌落摔成了粉碎。
贺行之对着陆笙露出了一个笑容,这是陆笙有史以来见过最复杂的笑容。
“陆大人……你没有和老朽开玩笑吧?如果开玩笑,陆大人还请收回这话吧,老朽……老朽经受不起……”
“太守大人,我也希望这只是玩笑,但是……就在昨天,我亲自去了一趟白泽府粮仓,一万三千多座粮仓我挨个检查了一遍,其中竟然有六千座粮仓是空的。
如果账本上记载的无误,那么楚州应该有两千万石的粮食被偷偷卖了……”
“扑通”
话音落地,贺行之仿佛被抽干了所有的力气一般瘫倒在椅子上,空洞的眼眸之中,写满了绝望。
“两千万……石……这是动摇……动摇了楚州的根基啊……这件事一定要保密……绝对要保密,陆大人,没有走漏风声吧?”
“暂时还没有,所有的知情者,我已经控制住了。而且,我只查了白泽府和安庆府的粮仓,其他的都还没有查。具体损失多少,需要全部清查过去才知道。”
“清查?呵呵呵……”贺行之仿佛得了失心疯一般的笑了起来,“就在昨天……昨天我才送走了朝廷的监察使,监察使的记录上写着满仓,满仓万万石精粮。
人家前脚刚走,我们立刻就查出空缺了两千万石?我们如何向朝廷交代?如何交代?粮道官吏呢?拿下了么?”
“白泽府的拿下了,昨天连夜审问。据粮道官交代,是一个名为幽灵庄主的人牵头做了中间人,他们以市场价七成的价格卖给了食为天粮行。而后建立悬空仓,以假乱真!”
“该死,端是该死!他怎么可以这么大胆,他们怎么敢这么做?”
“唉”惊魂未定的吕向阳突然仰天长叹,“是下官的错,是下官不该丁忧三载的……害的楚州官吏没有人盯着,要不是下官离任,他们岂敢如此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