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他人陆陆续续进来。
不多时,排在最后的顾晓曼也是灰头土脸的爬了进来。
人到齐了。
除了最开始在分部的时候死了一个人,其他人虽说身上伤痕不少,但终究还是活了下来。
死里逃生,大家顿时松了口气。
这山洞之隐秘,梁天英他们想要找到我们,恐怕要花很久的工夫。等他们找到时,说不定我们也已经早就转移了。
一番苦战,大家也累了,坐在一旁。
黎平见气氛有异,拉着好奇的黎杉杉和陈怀瑞去研究那边的骷髅群了。
而我看了看顾晓曼,转头再看向林雨晴。
顾晓曼的死,我就在身边,她的尸体都是我亲手埋葬的。当时的我可是确认了她的死亡,千真万确,可是现在,她居然活生生站在我面前,完全不似鬼魂的模样。
我思来想去,这件事恐怕只有一个答案:那就是在我埋葬顾晓曼后不久,准确来说是一个小时以内,林雨晴刨出尸体,用祈雨玉复活了顾晓曼!
可是,这又是为什么?
就算林雨晴心大,生性温和善良,但也不至于去救一个三番两次陷害于她,甚至是情敌的顾晓曼吧?
我没有开口。
但正因为不开口,林雨晴的压力才大。
终于,林雨晴忍不住开了口,局促不安道:“郑大哥,我不应该瞒着你的,只是……我怕你知道了会生气。”
我好奇道:“生不生气另说,倒是你为什么救她?我有点好奇。”
顾晓曼死而复生,我其实并没有什么气愤。毕竟在顾晓曼死前,她已经幡然悔悟,不仅对我诉说衷肠,更是将王家百名死尸交付于我。对于她的恨,已经在那时候烟消云散。
不过,这是对我来说。对林雨晴呢?她为什么要救人?
林雨晴的答案让我有点心虚,她偷瞄了我一眼:“那天我就在附近,所以……当时我情况我也都知道了。”
我心中咯噔一声,当时我和顾晓曼可还搂搂抱抱了,虽然是对将死之人的动作,但让女朋友看到,心里还是虚的很。
不过林雨晴显然关注点不在这里,她见我没有说话,还以为我升起了,急忙解释道:“我不是有意偷听的。只是,只是在镇上的时候,听说伯父伯母也来了,还被人请上了山,我怕他们出意外,所以就跟了上去……”
听到这里,我心中不禁愧疚,同时也很感动。
林雨晴的做法显然是因为在乎我,在乎我的家人,所以才不经意间看到当时的一幕一幕。
既然看到了,那林雨晴的做法就不难理解了。毕竟她心软,见顾晓曼那般寻死,看不过去,这才救了她。
“郑大哥你别生气,我,我当时也和她说过了,让她别来惹你生气,找个没人的地方重新开始。谁知道,她这两天又找了过来。”林雨晴到底还是有点小吃醋的,对于顾晓曼的执着,显然是感觉到了一丝威胁。
不过林雨晴的话,倒是让我心中一个纠结了很久的问题给解答了。
“你是说,那天凌晨,是顾晓曼来找你了?”我想起了那天晚上在旅馆听到林雨晴和奇怪的人交谈。
“是啊,你怎么知道?”林雨晴茫然看着我。
这个问题我实在不好意思回答,总不能说自己是偷听了吧。
但是我不说,有人却替我说了出来。
“他怎么知道,当然是在门后偷听咯!你自己实力一点长进都没有?连这都没察觉到。”顾晓曼瞥了我一眼。
“啊?原来……”林雨晴后知后觉,惊讶一声,旋即眼珠一顿,想通了什么,一跺脚,瞪了我一眼,拉着一旁八卦的安微微走开了。
我心里有点发虚,这种事情确实有点见不得人,很尴尬。
同时,我也为自己当时的胡思乱想感觉有点羞愧。
不过顾晓曼在这里,我自然不会将这些情绪表现在外。对于顾晓曼,我心里还是有点过不去的坎。
说愧疚吧,欠她一纸婚约的是那个五十年前还没变成初代僵尸的我。而且没有她,我也不会踏上灵车,走上这条险境重重的道路。
可终归到底,对于顾晓曼,我心里还是有一丝歉意,毕竟就算我对五十年前的事情记忆已经模糊,但毕竟是我亲口许下的承诺。
复杂的情绪,让我面对着顾晓曼,也依旧没有什么话可说。
顾晓曼似乎感觉到了我的心态,没有点破,只是轻轻笑了笑,没和我多说。
这时,山洞一旁角落传来争吵声。
“灵异事件,毫无疑问的。这些尸体好端端坐在这里,如果不是神秘力量,怎么会同一时间全部死亡?”是陈怀瑞的激动的声音。
而和陈怀瑞对峙的,是安微微。
安微微看了一眼陈怀瑞,不疾不徐地说道:“说灵异事件不如说是神秘事件。这些尸体虽然死的蹊跷,但是他们尸骨完好,但骨髓莫名消失,毫无疑问,是死于类似寄生虫的虫类之手。”
陈怀瑞站起身来:“这件案子我可是跟了两年,几乎每天都会过来。要是如你所说,那怎么两年时间内,我们那么多人,怎么重来没有见过什么虫子?”
安微微耸耸肩膀:“运气不好,啊不,应该说你们运气太好吧。”
陈怀瑞显然不接受这个敷衍的说辞,继续道:“你说这些尸体骨髓不见。也不想想,这些尸体已经死了十年了,骨髓早就没了!”
安微微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她杠,冷笑道:“我什么时候说是自然消失的了?”
安微微说着,很不客气地伸手在地上坐着的一个骷髅伸手掰下一根手骨,啪嗒一声捏断,摆在手心摊开来:“看见没?死人的骨头过的时间再长,只要骨头在,那骨髓就不会完完全全没有一丝痕迹就消失。而这里的呢?骨髓一干二净,我向就是你去吃火锅也没吸的这么干净吧?”
陈怀瑞拿着手机反复照了照,虽然还想辩解,但也不得不承认安微微说的有道理,只能硬着头皮说道:“那你怎么就肯定是虫子洗干净的?有些食尸鬼也可以做到啊!”
安微微扔了骨头,拍了拍手,笑道:“因为我就是养蛊虫的。”
陈怀瑞愕然,张着嘴半天没回过神来。
两人的争辩也引起了大家的注意。
我走了过去,看了看那群骨头,问道:“怎么回事?”
陈怀瑞张了张口,但瞥了眼一旁耀武扬威的安微微,还是将话咽了回去。显然他也知道,安微微说的比他在理。
安微微笑了笑,说道:“没什么,只是对这里的尸骨有点好奇,然后看了看。陈先生说这里早先被确认是有妖鬼作祟,只不过一直没有抓到凶手。不过我看了看嘛,应该是一种先天蛊虫做的。”
“先天蛊虫?”我第一次听说这个名词,有点好奇道。
“蛊虫呢,大多是人为培养,培养方式大同小异,大多是任由带毒之虫相互厮杀,得出最厉害的那只,便定为蛊虫。但其实在自然界,也有不少虫类本身就是互相吞噬,决出王者的习性。这类虫如果成蛊,我们就叫它先天蛊虫。”安微微解释道。
她安家本身擅长御龙术,可惜后来御龙术没有人继承,但因为龙乃百虫之长,所以对蛊虫很有研究。安微微自己也曾经差一点养出了蛟龙,可惜后来用来给我祭剑了。
“这种虫我暂时没见到,但大致也能推测出一二。”安微微继续道。
“此虫应该极小,至少肉眼很难察觉。喜食生灵骨髓,能不知不觉进入人的身体。否则这么一群人,显然是不可能同一时间被袭击却表现地安然无恙。所以,大家要小心了。”
安微微说到最后一句,面色严肃了下来。
这一番话,大家听在耳朵里,不禁有点感觉毛骨悚然!
一种肉眼几乎无法察觉的虫子,能不知不觉进入人体瞬间抽干人体骨髓……
大家面面相觑,眼中充满惊骇。
不少人偷偷看了几眼陈怀瑞,眼神有点埋怨。
虽说这地方隐蔽性确实很好,但是一想到这里有那种瞬间致命的先天蛊虫,大家背后就发凉。
这不是才脱狼口,又入了虎穴嘛!
“其,其实大家也不太悲观。”陈怀瑞被看得很有压力,结结巴巴道,“你们看,我调查这案子两年,来了少说有百回了,这不也没事吗?这几率,应该非常非常小,大家别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其实陈怀瑞在听了安微微的分析后,自己都觉得有点后怕。万一当年,有那么一次不小心碰上了,那岂不是……
“这里确实不宜久留,小陈你再想想还有什么地方可以避避风头。”军心不稳是大事情,虽然我也觉得很可能大家不会那么差运气,但根刺老扎在大家心里,也不是什么好事。
陈怀瑞也想着要离开,听了我的话,顿时开始苦苦思索了起来。
可就在这时,外面传来哗啦啦如海啸一般的声响,随后一道低沉的声音响起:
“他们就是在这附近消失的。”
第一百五十四章 地道内的黑泥
我们不约而同屏住了呼吸,不敢有丝毫动作。
洞外。
“那群小家伙真会找地方,这里地势负责。二弟,你确定就在这一带?”
“没错了,我的宝贝最后跟到的地方就是这里了,他们一定离这里不远!”梁天英的声音响起,听起来,对方似乎辈分比他还高一些。
哒哒哒的脚步声在外面徘徊,通过废弃隧道的回声显得很响亮。
我们在动洞内面面相觑,不敢发出任何声响。
在这样狭隘的地方和对方交战,对我们来说绝对是场灾难。
“你确定是在这附近?”
“不会错的,我的阴阳术大哥还不了解吗?”梁天英说道。
“诶,算了。你派你的那些小东西在附近守好,郑翎这个畜生让我们颜面尽失,不扒皮抽筋,难消我心头之恨!”
一番话后,两人脚步声再起,这一回,是彻底走远了。
众人松了口气。
“刚刚那个人,应该是玄天观的大长老梁天雄,是梁天英的同胞兄弟。这二人在玄天观中地位显赫,实力也是除了掌门张玄灵最高的。传闻这对兄弟一个擅长阴阳驱物,一个擅长道家符咒剑术,生性好斗,手段狠辣,不太容易对付。”安微微说道。
安微微家族有人在玄天观挂职,对玄天观内部比较了解,此时得了空,和我们说起了这两人的特点。
不过这点情报,除了让我们觉得情况更加艰巨外,似乎并没有什么帮助。
“他们看样子是要和我们打持久战了。外面有东西盯着,咱们也没办法出去。这困在山洞里,怕是要活活被饿死。”安微微叹息一声。
“既来之,则安之。找找看这山洞还有没有别的出口吧。”我安抚了一下大家的情绪。
“郑先生……这山洞来过太多次,似乎……并没有什么出口。”陈怀瑞脸色很是难看,一想到可能在这里被活活困死,他觉得还不如当时在外面直接战死。也不对,要是一开始有选择,他就不应该和灵异事件委员会搭上什么关系。现在好了,命都要被搭上了。
“明面上的出口肯定没有。不过,看这山势复杂,洞穴繁多,有相通的地方也不一定。再不济,就找个比较薄的地方,挖出去就行了。”我晃了晃手中的龙吟剑。
这也是最后的办法,最古老的办法,挖地道了。
“我们人数不算少,体魄也不是常人能比的,如果连座小山都挖不了,那就太不应该了。”我补充道。
不过话是这么说,如何在保持安静,不被外面游弋的暗哨发现的情况下挖出一条逃生之道,这才是此次动作的难点所在。
众人闻言,也知道其中的难处。
但是如今被困,外面被盯梢,除了这个土办法,别无他法了。
不过也有好消息:大家手中都是从黎平和黎杉杉的小武器库拿出的武器,虽说没了弹药,枪支没了多大用处,但是每人手里还都有一两把匕首防身。这匕首是国家特制,送与黎平这等能人的,质量自然不凡。削铁如泥有点夸张,但是切开石壁还是能做到的,是不错的挖土工具。
“小陈,你对这里比较熟悉。你估摸着,哪里下手能最快通往后面,或者地下?”我问陈怀瑞。
“哎,我想想……”陈怀瑞还是觉得这种动作实在不靠谱,但他也没有更好的办法,坐在一旁开始在脑中绘制这七连沟子的地貌。
我见他认真思考,也没去打扰。
我寻思着,找到了一旁的安微微,坐在她身旁。
“安微微,梁天英两兄弟在玄天观话语权怎么样?”我见她还在拨弄着骷髅架子,问起了梁家兄弟的事。
“哦?问这个干嘛?”安微微将手中的腿骨掰断,将碎骨放到鼻子旁嗅了嗅,“他们两个实力不错,但是你也看到了,没什么城府。玄天观势力架构复杂,覆盖整个东南亚以及美国,所以事情繁多,没有点心眼办不了事。所以他们两个实际上只能算是左右护法,当个打手,真正核心的利益纠葛和他们两个无关。”
“嗯,这先天蛊虫体型应该不大,数量看起来多,但是感觉……”安微微的心思基本放在了他处。
我有点无奈,但是安微微也将事情说清楚了。
再者,我还算理解安微微现在的心情——对于安家人来说,一个蛊虫那是一辈子的心血。上次她的蛟龙被我斩杀,表面看起来无所谓,实际上心里说不疼那是不可能的。而现在,一个先天蛊虫就在眼前,对于她来说,即是来了兴趣,也是动了心思。
毕竟先天蛊虫较为桀骜,不易驯服,如果能降之,是个不可多得的助手。
得到了我想要的信息,我开始思索起来。
梁家兄弟,往好了说是对战将,说的不好听一点,就是那个莽夫。在结构复杂的玄天观里,虽然地位较高,但是接触不到真正的核心利益。
现在整个玄天观的核心利益是什么?自然是夜国遗址。
梁家兄弟出现在二毛镇,虽说是知道了武直的消息,前来找我报仇,但也说明了,他们两个本身就在附近活动,若不然不会这么快就赶到。
这么说来,玄天观的大部队,很可能也在附近。
但是以梁家兄弟好斗的特性,来找我报仇这种事,交给他们两个最合适不过。其他人在梁天英搬救兵时久久不来找我这个恨之入骨的人算账,那就只有一个可能——夜国遗址已经被发现了!
只有这种情况,那群好面子的老道士才可能忍耐地住被人扔粪坑的奇耻大辱,而只派遣梁家兄弟过来。
“看来……就在附近了。”我缕清了思路,眼睛逐渐亮起。
“嗯?什么在附近?”安微微听到我喃喃自语,问了一句。
“没什么,一个猜测。等先出去了再说吧。”我回道。
那边,陈怀瑞一拍脑袋,似乎想出了什么。
“郑先生你过来一下!”
“有想法了?”我赶紧几步过去。
陈怀瑞兴奋点了点头,见我在一旁坐下,他拿起地上被安微微掰碎的骨头,在地上画了起来。
“你看,这是我们现在所在的地方。这条竖线是旁边的隧道,这个圆圈就是我们。我想了想,往东挖的话,可能是最薄的地方,但是那里挖出去是一片比较平缓的地方,估计我们出去就得被发现。但是往下挖的话,看到了吗,从这里斜着向下,可以直达下方的灌丛,就在东北角那里,视线容易受阻,有利于我们藏身,你觉得怎么样?”
我仔细辨别了一下,点了点头:“行,就这样挖!”
确定了方向,我招来了众人,开始商议着如何分工。
所有人一起开挖肯定是不可能的,毕竟我们要的地道不需要太大,只要能容身就好,人多了反而多余。所以合理的分配人选和时间才是最有效率的。
我们商量了一番,一共十二人,四人一组,三队轮流挖。
这个工作不难,要的只是体力。大家手中都有趁手的工具,不一会便挖出了一米来深的坑洞。
洞中不知岁月,这一挖,直到十二个小时后,大家也有点累了。而成果也比较喜人。
如今的洞已经被我们挖开了差不多十三米左右,斜着向下,垂直高度大概有个七八米。而根据陈怀瑞的估算,我们这里隧道距离下方大概有三十米左右的样子。也就是说,照这个进度下去,大概再有一天的时间,我们就能挖通逃生的地道。
起初动作时,因为要估计外面的暗哨,我们刻意压低了声音,动作比较轻缓。等到了一定的深度后,就不再那么顾忌了,反正声音在地下也传不了多远出来。
形势良好,大家脸上也渐渐有了喜色,看到了死里逃生的希望。
又是十二个小时过后,地道已经基本成型,完成了三分之二的进度。一连一整天大家都没有吃过东西,剧烈劳动下, 大家体力流逝都有点严重,速度也渐渐放缓了下来。
这时,灵异事件委员会的四人组从地道里灰头土脸地爬了上来。
“呼,到谁了?”四人实力一般,上来时已经累得不行。
“到陈哥他们了吧?”有人回道。
陈怀瑞、黎平、叶正平,以及另一个灵异事件委员会的成员是一组,现在是轮到他们四个了。
他们四人几个小时前刚休息过,虽说时间不长,但也是我们现在体力最好的了。
黎平和陈怀瑞他们下去后,四个分部的成员也开始休息。
“话说我们是不是已经挖到地面以下了?”有分部的人突然问了一句。
“应该不会,还差十米左右。”我回了一句。
那人皱着眉头,揉了揉酸痛的肩膀:“还没到那洞里怎么黏答答的,我还以为已经挖到地下,要出水了呢!”
“是啊是啊,你看我这一身的泥,黏糊糊的,真恶心!”
我看了看他们,发现他们身上确实粘了许多黑黝黝的稀泥,黏在身上和沥青一样,很是怪异。(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