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推开门,姨丈坐在沙发一角,林晚枫久违的脸明显瘦削,但精神尚好。

江楠看着林晚枫不慌不忙的整理东西,紧张而高悬的心,顿时静如止水。

林晚枫脸上木无表情,语气中听不出任何的起伏:“收拾一下,下午的火车。”

“我们去哪里?”

“回你姨丈的乡下。”

“哦?”

“罗俊彦的身边你是不能再呆了,至于那个赵俊宇,也不是什么好人。我们必须离开这个事非之地。”

“这件事,是你和赵俊宇一起策划的?”

“是的。”

“你为什么要这样做?你居然合着外人来算计我?”

“江楠。”林晚枫把手中的拿起的毛衣重重的扔到地上:“只有这样,你才可以离开罗俊彦。”

“你知不知道,我做了什么?我对俊彦做了什么?”

“我知道,所以,你再也不能回去了。因为,你应该明白,他会杀了你。”

“可是,你又知不知道。我现在只希望他能杀了我。”

“不管怎样?你再也回不去了。”

“回不去了。”她喃喃的低语:“是的,再也回不去了。可是,小姨妈,如果我,还是想回去呢?”

门“啪”的开了,又关,林晚枫追出楼梯口:“小楠,小楠,不要傻了,罗俊彦如果知道了真相,他不可能会放过我们。听话,走吧。”她的脸上蕴着深深的期盼:“小楠,听话,啊,听小姨妈的话。”

江楠挥开了她的手,冲进了凛冽的风里。

路从来没试过这般灰暗,回去?

经过酒店大堂,一楼的林经理面露笑容,整个大厅的员工笑容都被平时来得更圆更满。

林经理拍了拍她憔悴的脸:“小江,大老板在3楼休息室。”又伸手拉了拉她被风吹得凌乱的外衣:“祝你幸福。”

“幸福?”她苦笑,脚步飘浮。

上了3楼,走道的转角罗二居然在等着,他缓缓的走近她,向她伸出右手,她茫然的与他轻握。他俯下头,凑近她,声音低哑:“江楠,请你一定要幸福,要让我哥幸福!”

她不知所措的被他推了进房。

3楼休息室,这个狭窄的空间,曾经有一张暗啡色的真皮沙发,地上铺着一张染有酒渍的红地毯。那一夜,桌上还摆着一杯调成深红的叫“乱世佳人”的鸡尾酒。

她喝了那一杯酒,才明白:人生,原来可以这样……红

除了红,还是红。

直到他离开她的身体,她才惊讶的发现自己居然不觉得痛和悔。自然得,就像她早在千百年前,便渴望并追求……与他相拥。

今晚,曾经被罗俊彦派人换掉了的暗啡色真皮沙发、染有酒渍的红地毯、深红色的乱世佳人……

都原封不动的再现。

还有他,还是穿着那一件白色的印着不明显暗色白花的立领衬衣,衬衣烫贴的贴紧他健壮的腰身,而胸前的纽扣也像那一夜、敞开了胸前的三颗……

他拿着另一杯酒,斜倚着桌面,向她轻轻举杯。

她站在门边,看着他的嘴角漾出一抹微笑,她也想向他微笑,却被他深情的眼眸溶化,然后,无法抑制的剧痛汹涌的向她袭来。

她在剧痛中听到他在耳边轻轻的唱,没有音乐伴奏,却唱出最动听的音符。这辈子只能存在于她的记忆的歌声:

对我讲一声,终于肯接受,以后同用我的姓。

对我讲一声,I do! I do!愿意一世让我高兴。

为你钟情,倾我至诚。请你珍藏这份情。

然后百年,终我一生,用那真心痴爱来作证。

她的泪落在软绵绵的地毯上,她却能听到泪珠儿粉碎的“噼啪”声,他抚着她的脸,吻她落下的泪,在她的耳边哄骗:“好江楠,不要逼我跪啊。”

她用舌尖舔着自己的泪,咸咸的,无情而冰冷,他好无奈:“唉,败给你了。”

他真的半跪下来,右手举起,摊开手掌,一个圆环戒指闪着红色的光,他的脸突然变得神圣又*:

“Will you merry me?”

她晗着泪眼抬头,看着自己中指闪着的钻石戒指的白光,光芒刺眼、闪耀……

门被一群人“啪”的粗鲁推开,美好被完全打破。

罗二挡在面前,却被“请”开。

一身笔挺警服的人极有礼貌、又极其残酷的说:“请问你是罗俊彦先生吗?”

“我是。”他本能的站起,把江楠挡在自己后面。

“金源集团涉嫌行贿及制造虚假帐目,请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罗俊彦从容的脸闪过惊诧,罗二冲了上来:“不会的,不会的……”

“请你们合作一点。”

罗俊彦把冲动的罗二拉了回来。

他的另一只手紧握着后面冰冻的小手,回过身,轻轻的抚了抚她的脸,抹干她脸上暖暖的泪:“不要哭,没事的。别担心,啊,听话,要听老二和阿县的话,知道吗?”

“对不起,俊彦,对不起。”她悔恨的说,声声句句,时而清晰、时而模糊。她疯了一样冲出金源,向着长街绝望的追赶,闪着响亮警号的车子越开越远。

她在红灯的转角跪下,再也哭不出眼泪。

“俊彦,对不起。”

看守所的夜真的会比外面更漫长,罗俊彦望着窗边那一轮弯月。靠着墙壁,背部冰凉。想起绝望的在车后追赶的她,便涌满无边的酸楚。

才刚刚想要握紧你的手,却竟然无能为力了吗?

从前,便想过,也许会有这一天的。

可是,总以为,不会出事。潜藏的规则,个个如此,却独独是他,在这场公开的黑暗游戏中输掉吗?

烟头随手掉在地上,看着零落的火星燃尽,最后的火花熄灭,徒留下一地尘埃,窗外渗进的风,扬起尘粒,吹尽尘缘。

早晨,还没到正式上班时间,便有人来探望他。

他怎么都想不到,第一个到来的人,竟然是他……赵俊宇。

“想不到吧?我会是第一个来看你的人。”赵俊宇的脸上除了幸灾乐祸,还有什么?快慰、冷酷、还有胜利者的狂喜。

他迫不及待的上来,向他的敌人炫耀,炫耀他人生最大的胜利。

罗俊彦靠着椅背:“其实你来看我,其实应该是意料之中。不是吗?你想看这一刀,也等了很久了,既然逮到机会,你又怎么可能会放过在我面前耀武扬威的机会?”他居然不屑的耸了耸肩,笑着,但阴冷:“你来早一点是对的,因为,我很快便会出去。这种机会,日后不会再有了。”

“哈哈哈……”赵俊宇笑得近乎疯狂,他甚至于咳嗽着说:“罗俊彦,你难道认为,你还可以没事出去吗?”

“哼。”

“你一定不知道,我有你几乎所有的上市帐目,和行贿证据。”

“不可能。”

“不可能?如果你家中的电脑及文件、办公室里的绝密档案,我手中都原封不动的有一份,你对你的前景还会这么乐观吗?”

“赵俊宇,不可能。”

看到他的脸色灰暗,赵俊宇所有的恨意全都爆发:“不想知道吗?我怎么会有这些东西?”他重重的敲了敲桌面:“江楠,你明白吗?”

“江楠?”他的声音已经颤抖,感觉到呼吸困难。

“哈哈哈……就是她,就是江楠,除了她,还有谁可以偷到你的资料?”

“你含血喷人?”

“哈哈哈……罗俊彦,你也有今天,你也会输得这么惨,你知道吗?等这一天,我足足等了10年了。哈哈哈……”他残酷的脸扭曲,眼里跳跃着红红的火焰:“你知道她为什么这样做吗?”

罗俊彦混沌的脑海闪过她曾经的冷脸:“我恨你,你知道吗?我恨你……”

“因为,她恨你,更因为……她爱我。”

罗俊彦突然的跳起,伸手扯住了他的衣领,双眼喷火:“你胡说。”

他迅速被看守拉开,按住。然后无助的听着赵俊宇的话音突然变得平和而温柔:“江楠她爱我,为了我,为了她自己的仇,她可以牺牲自己,去接近你们兄弟。她是一个很好很好的女孩子,她在等我,我们会很幸福的。”

“对了,你出来的时候,我和她的孩子应该可以跑得很快了。”

“赵俊宇,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他被人按住,推回了房间里。

铁锁“咣铛”的锁上,冰冷的铁窗,射进冬日的第一丝光亮,他捡起了地上,赵俊宇刚刚塞给他的录音笔。

那是她含恨抱憾的声线,妩媚而温柔的笑声。

“你说,他们会不会怀疑我了?一定是的,罗俊彦一定是怀疑我了。”

“可是,我等不及了,我就要疯了。每次看到罗俊华的脸,我就,我就……我觉得,我没有能力为自己和爸爸报仇。那两个人实在太可怕。”

……

“唔,俊宇,不要,唔,不要嘛……”

“啊,你好坏,啊,轻点……”

那熟悉的曾经让他神魂颠倒的娇嗲呢喃,这一刻却成为他挥之不去的梦魇。

录音笔被重重的砸向墙角,他直直的靠坐在墙边,她的声音犹在耳际,她的愤恨突然历历在目:

“我在报仇,报仇,你明白了吗?我恨罗俊华,更恨你,你们毁了我,害死了我爸爸。所以,我要报仇,要你们兄弟偿还曾经欠我的债。我是故意的,故意让罗俊华爱上我,还故意勾引你,只是为了……”

真的输了吗?

如此的彻底,无力回天。(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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