某个易容乔装的君上大手一挥,识趣的人纷纷背过身去,他便把自个儿脸上的人皮面具撕了下来,露出俊美无俦的真容来。
萧如月扶额,“不是说好要去歇息的么?你还真是个劳碌命。”
宇文赫挨着她坐下来,“有什么办法,朕的皇后太有主见,朕怕她什么时候就不需要我这个什么忙都帮不上的夫君了。”
他的手习惯性地揽在萧如月腰间,而今,萧如月的肚子微微显怀,但这腰肢依旧纤细,宇文赫的手在她腰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抚摸着,酥*痒的。萧如月春水一般的瞳眸睨了他一眼,“不要乱说。”
说着,却依入他的怀抱,“无论何时,你都是我的夫君。我想强大起来,是因为我想做一个配得上你的人。如果你不希望我强大,我便站在你身后让你保护就……唔。”
“是”字尚未出口,便被宇文赫堵住了樱唇。
萧如月瞪大眼,却被宇文赫拿掌心挡住了她的视线。
这个吻,从浅尝辄止,不断加深。
缠绵,温柔。
有千言万语,尽诉其间。
良久,一手主导的宇文赫才结束了这个吻。
“无论何时,我都希望你能强大起来,这样,哪怕有一日我不在你身边,你也有足够的能力可以保护自己。”他的目光深远幽幽,与萧如月对视之后,徐徐落在了她的微微隆起的小腹上,“还有我们的孩子。”
萧如月心头一震,眼底情不自禁弥漫着水汽,宇文赫却不给她说话的机会,食指压在她唇上,“乖,累了吧,朕抱你回宫。”
说着,便拦腰将萧如月抱了起来,她惊呼一声,连忙勾住宇文赫的脖子,“我能自己走,这么多人都看着呢……”
“他们羡慕不来。”宇文赫言笑晏晏。
一众人等心头莫名被刺中了一刀。
无辜躺枪。
累了一日,萧如月也的确是倦了,被宇文赫抱回邀凤宫的这一路上,她靠在宇文赫的怀抱里,在最舒服最安全的地方,不知不觉间便睡了过去。
恍惚间,她忆起上午在萧府时,父亲私底下对她说的那些话——
“月丫头,我不知你是有何等奇遇,但如今你虽然是大夏的皇后,但你也是东陵的公主,与大夏王侯公卿过往过密绝非好事。东陵大国,比之大夏的版图不知宽广多少,东陵皇帝初登大宝,太后权势滔天,他们的手伸的很长,远比你想象的要长,你在大夏走的每一步,做的每件事,都不是你能由着自己性子来的。记着爹的话,你这个身份虽是护身符,却也可能成为两国交锋的*。”
“*”三个字在梦境里交织回响,意味深长的话语,语重心长的交待,全都揉碎在梦里。
梦的最后,仿佛一个大漩涡,吸走了所有的东西,文山居士萧翰文的面容也被漩涡吸了进去!
萧如月从床榻上惊坐起,满头大汗。
惊叫声把守着她的绿衣都给吓了一跳,门外的银临也急急忙忙推门而入。
“娘娘,没事吧?”绿衣忙递上干净的帕子,“是不是做噩梦了?”
萧如月点点头,目光在屋子里扫了一圈,却不见宇文赫的身影,便把目光投向从外头进来的银临身上,“你们家君上呢?”
“君上把娘娘您送回来后,陪着娘娘您睡了一个时辰,半个时辰前去了露华殿。”
又去了露华殿去见太皇太后。
萧如月好看的两条柳眉蹙到一块儿,宇文赫这个时候去,怕就是为了她端云公主和青荷郡主母女俩去的。
什么都替她出头,他是真把她当小孩子一般护着了。
此时,露华殿中。
宇文赫过来了有半个时辰了。陪着太皇太后唠嗑话家常,扯东扯西也扯了半个时辰的闲篇,还外带讲笑话,逗闷子,可谓是二十四孝好孙儿。
太皇太后都说:“寻常人家的儿孙尚不见有人能花费这么多时间去陪家中长辈的,也真是难为皇帝百忙之中抽出这么多时间陪着哀家这个闲人唠嗑说话。”
“皇祖母说的哪里话,孙儿抽出时间来陪您是应该的,算不上难为。”宇文赫淡淡道,话里话外颇为恭敬。
太皇太后却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笑着笑着便顿了一顿,“仔细说起来,自打皇后怀里龙嗣之后,如今倒是颇少来我这儿露华殿了。反倒是青荷那个丫头,时不时的入宫来,陪着哀家说话逗乐,那个丫头最是有孝心了。”
宇文赫给太皇太后捶腿的手也跟着一顿,面上笑容收敛之后,面色便沉了下来。
“皇祖母很喜欢青荷郡主?”
“这可不,那丫头虽然有时候骄纵了些,但她却是个贴心的丫头。你也晓得她打小哀家就喜欢她。”
“皇祖母若是把她当外孙女疼爱,孙儿没有异议,但皇祖母若是存了其他的心思,朕可就不敢苟同了。”说到后边儿,宇文赫的语气也冷了几分。
太皇太后没料到他脸色变得这么快,当即愣了愣,“你这话是何意?哀家怎么会存着其他别的心思?”
宇文赫蓦地站了起来,身形挺拔的他站起身,负手而立,玄色袍子衬得他深沉难测,浑身都散发出生人勿近一般的冷漠。
“皇祖母,朕这辈子只会有一个妻子、只会有一个皇后,那就是我如今的皇后。至于孙青荷,她这辈子都只会是您的外孙女、是青荷郡主。您若是惦记着让她入宫为妃为后,那就等骁儿登基再说。只要朕在位一日,绝无可能!”
宇文赫语气笃定决绝,配上他冷漠的面容,不容置疑。
太皇太后一时语塞。
“还有,打从今日起,端云公主与青荷郡主都不会再入宫。孙儿在这儿先向您知会一声。免得您再给忘了。”
宇文赫嘴角叼着似笑非笑的弧度,眼角一瞥,余光落在许嬷嬷身上,“许嬷嬷,太皇太后年纪大了,有时候记性不好,若是她老人家忘了什么,你可记得要多多提醒。”
话音轻飘飘的,听着似乎毫无威慑力,却是不怒自威。
许嬷嬷忙不迭应是。
太皇太后也为之怔住。
这小子虽说不满她这个老太婆的许多安排,可还从未这般强硬过。就连当初她反对由他登基,想扶持骁小子时,他也未曾表现出这般的强硬态度。
难不成,这回是踩到他不能容忍的底线了?
不过,宇文赫却没有给他的皇祖母答疑解惑的打算,他向太皇太后行了一礼之后,便转身离开。
走得潇洒,脚步迅而稳健。
“你说,哀家是不是真的做错了?”宇文赫的身影越走越远,太皇太后才从惊愕之中回过神来,无助地拉着身边许嬷嬷的手。
许嬷嬷有些迟疑,“太皇太后,有些话,奴婢不知当不当讲。”
“讲!”
“已废魏王爷与魏王妃的事情,奴婢多少知道些。当初若非皇后娘娘,您可能还在王府里受苦,如今您……您还是别再想着让青荷郡主入宫了。君上的脾气您也是知道的,奴婢以为,像君上与皇后娘娘这般的一生一代一双人在这世上难能可贵,太皇太后身为祖母,也是希望儿孙幸福安好的吧。”
太皇太后久久不语。
谁也没注意到,屋顶上一个蛰伏已久的黑影施展轻功向殿后纵身跃下,转眼消失无踪。
一生一代一双人么?
宇文赫倒是挺有情调的。
那位东陵公主究竟是个什么滋味,他也很好奇。
君上的手谕很快发到了孙驸马府里,上头明言:从今往后若无君上宣召,孙驸马府里所有人等不得入宫。
宫里来的人前脚刚走,后脚青荷郡主就开始砸东西了。
正厅里上好的白瓷青釉釉上彩茶盏被她徒手砸了出去,接连砸了三个之后大吼大叫:“凭什么!凭什么!宇文赫他说不让我入宫就不让入宫了!”
端云公主连忙捂住她的嘴,“我的小姑奶奶,你怎么什么都敢说!君上的名讳也是你能叫的?!”
青荷郡主怒火中烧,一下就甩开了她的桎梏,又抓起一个花瓶重重砸在地。
端云公主连忙躲开,但还是被飞溅起来的碎片割破了袖口,险些就擦破皮了。
孙驸马好不容易吭了一声,“你这丫头怎么就这么不听话呢?家里的东西哪里禁得住你这么砸的?”
“我要是当了皇后,咱们家要什么没有啊!”孙青荷冲着她爹吼道,没什么用的驸马爷正要说话的,被端云公主瞪了一眼,缩了缩脖子,自讨没趣,甩袖而去。
孙青荷不屑地瞪了他一眼,这个没用的爹,从来只会唯唯诺诺,有个屁用啊。
端云公主也是要走的,孙青荷一把拽住她的胳膊,“娘,你不是说你请来的什么高人可以帮我的么?他们就是这么帮我的呀!他们算是什么东西,帮不上忙趁早滚,白吃白喝还占着茅坑不拉屎,不要帮倒忙!”
“郡主是说谁帮倒忙呢?”沙哑难听的男音从外头传来,浑身上下套着件黑色袍子、脸戴金色面具的流沙阁主燕绝,从外头徐徐走了进来。
在驸马府里头作这身打扮,还是头一遭。
端云公主脸色一白,连忙上前两步,“那个,青荷她不懂事,你别……”(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