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文静打电话给我,说她想找彭永辉谈谈。文静在电话里表现得很激烈:“今天不谈明天不谈,那到底什么时候谈?我听彭永辉说离婚都说了五年了,这样下去永远离不了!我老家楼下住的那对,据说从结婚开始就闹,到现在大概70岁了,分居了起码四十年了吧,就是不离婚,法院估计都气坏了。”我明白她的心情,同样看不得王媛受委屈。我说:“既然王媛都没能让他离婚,那你打就更没用了。”“可是不说出来我心里不痛快!王媛就是太惯着他了!从来都逆来顺受忍气吞声,跟个小媳妇似的,宁愿为难自己都不为难别人,你说她怎么这么能忍啊?我一个哥们,闹离婚闹的自己都心惊胆战的,每天回家第一件事看看老婆在不在家,要是四处检查了还不在就立即冲向窗口看有没有跳楼。”我笑了,说:“男人都这样,离婚说起来容易,做起来比登天还难。你想王媛跟她一样啊?”韩文静停顿片刻,长叹一声:“唉,算了,跟你无法沟通。你自己找的也不是什么好货。”说完把电话挂了。
快到中午的时候,我正写剧本呢,樊斌回来了,一进门就摆出一副特开心特满足的样儿,就差敞开怀抱向我奔跑过来了。“小北,我终于回来啦!”我把文档点了保存,回头看了他一眼,说:“回来啦?什么时候有空儿,去我妈那儿吃个饭。”樊斌站在门口那儿,鞋都没脱,手里还拎着一堆东西,楞了一下:“哦,对……”但很快就显得更加高兴,“那肯定得去,走啊!现在就去!”
到了我妈那儿刚好是饭点儿,之前我给我妈打了个电话,说我跟樊斌回家吃饭,我妈听了可高兴了,当时就在电话里指挥我爸说:“赶紧的,你再下楼去买点菜,樊斌爱吃红烧肉。”我们在楼下买了点水果拎上去,我妈爱吃苹果,我爸爱吃香蕉。苹果拎在手里挺沉的,上楼的时候我瞥了樊斌一眼,他一点儿都不心领神会,自顾自地提着那点儿香蕉往上走。记得樊斌刚认识我那时候,革命形象跟现在比天差地别。那时候我爸我妈还没来广州,家里也没电梯,他第一次到我家拜访,我跟他说我哥爱喝啤酒,他二话不说一手拎一箱啤酒蹭蹭地就窜上七楼,健步如飞,我小跑都跟不上。一进门他左右环顾了一下,问我:你哥呢?我哈哈大笑说我哥还没生下来呢。他也不计较,傻呵呵那么一笑,点头哈腰地跟我爸我妈套近乎。那个时候我真是爱他啊。现在回忆往事,总觉得恋爱的跟结婚的根本不是同一个人。
我妈虽然因为上次的事儿对樊斌有点意见,不过依旧很热情,我爸我妈平时不太吃辣,桌上的菜都是樊斌爱吃的,什么红烧肉,什么尖辣椒,一桌子辣菜,都是从前樊斌来我们家必做的。樊斌嗜辣,一吃就不可收拾,不吃到浑身躁热,大便不畅,热泪横流绝不停口。为此,我刚跟樊斌交往不久韩文静就断下结论说:樊斌这么喜欢吃辣椒,**一定很强。
吃饭的时候气氛很热烈,我爸一坐下就跟樊斌聊上了,聊索罗斯,聊经济危机物价飞涨,还有珠三角失业民工何去何从。我好不容易等着个空儿插了一句,说:“爸,这都是政府考虑的事儿,你们操什么心呐?”再抬头看我爸根本没听见,继续跟樊斌在那聊得热火朝天。我在桌上巡视一周,提不起什么兴致说,于是谄媚地冲我妈笑,讨好地说:“妈,我想吃水蒸蛋。”我妈根本就不理我,看了我一眼,问:“你还想吃点什么啊?”还没等我回答呢就转头继续听他们聊天去了。快吃完饭的时候终于谈到我了,我妈说:“樊斌,小北,你们俩年纪也不小了,该考虑该打算的得早点打算啊,樊斌你也是,以后看着她点儿,别让小北抽烟,对身体不好不说,一个女孩子,在外面抽烟像什么话。”樊斌看了我一眼,楞了一下,有点吃惊:“哦,我还不知道小北抽烟。”我妈乐了,以为我平时当着樊斌的面儿都不敢,就背地里自己偷偷抽,怎么样,现在谎言被揭穿了吧?殊不知我跟樊斌这半年聚少离多,发生了太多事对方都无从得知。别说抽烟了,我就是吸毒估计他都看不出来。我爸说:“你就向着她。她抽烟你能不知道?年轻人在一块儿嘛,互相尊重互相谦让是正确的,但该批评还是得批评,不能由着她任性。”
看到我爸我妈这么喜欢樊斌,我心里也不知道是该安慰还是该悲哀。结婚前他们就把樊斌当半个儿子,现在我俩领了证,他们干脆把樊斌当自己整个儿子了。其实在樊斌之前我还有过一个男朋友,叫张君,我爸我妈都不喜欢。后来我妈曾经对比过,她说,我跟樊斌在各个方面都无比般配,包括性格和感情。当然,她这么说的前一句话是,我跟张君在各个方面都驴唇不对马嘴,除了在性格上比较般配。对于这句话,我不以为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