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口的女人傲慢地越过我，轻车熟路走进来坐在客厅的沙发上，脱下淡绿色皮草外套，用一种缓慢的节奏将手里的包放在一边，双腿交叠，是种习惯性自我感觉良好的做给别的看的优雅。
温美薇嘴角轻扬向我点了下头，也坐在她的旁边，举止优雅之外多了从容在商场的女子干练精明的气质。
“长得很一般么，看来那小子最近换口味了。还是，你有什么特有的手段迷住了他？我儿子可是从来没让一个女人在家里住超过一晚上。”她的语气是傲慢的，打量我的神态是审视中带着鄙视。这是一个保养很好的女人，坐在温美薇身边也并不显大了多少岁，“不过，住归住，他那风流，比他老爸有过之而无不及，等他厌了你也就该走了，”她转头看向温美薇，亲切地微笑，拍了拍她搭在腿上的手说：“林家的儿媳妇儿总归是美薇，她是最大度最懂事的，不跟你们这些乱七八糟的女人计较。”
温美薇看着我，一贯的娴雅微笑，只是都不再是之前在苏州时候的友好，上扬的嘴角，标准的淡笑中，透着讽刺，眼神里是女人因嫉妒而掩饰不住的犀利光芒。
我看着她，也扬起嘴角，冷笑。多可笑？女人间为了这样一个男人而战争。
“你那是什么表情？从我进来起你就没笑过，没问候过我，没说过话。你别以为林隆现在喜欢你你就目中无人，我告诉你，我很不喜欢你。”她将身子向后一靠，顺手拿起旁边的手包，限量版LV，标志的棕黄色，“你开个价吧，然后拿上钱走人。”
我低头思考了一下，然后看着她，语气淡淡，心里却是越跳越快的紧张：“我不要钱，你帮我出去，我马上就离开。”
“嗯？”她很意外地僵了脸上的表情，然后有些想不通地好笑地说：“怎么你还不愿意？我儿子看上你是你修了几辈子的福分。既然他不让你走，那我也犯不着得罪他，等他玩儿腻了你自然得走。你这种人再修几百辈子福分也进不了林家大门。”
“阿姨，我有些饿了，中午准备吃什么呢？”温美薇颇为自然地用平缓的语气插了这句话。
“哎呀，你一说我也饿了。”林母将手放在胃前，语气夸张，然后看了我，微仰着头，一脸傲慢：“去给长辈做顿饭吧？”
“没有菜。”我淡淡回应。做饭，我很愿意。这些天来都是吃林隆在外面买的东西，我很想自己做些简单的家常饭吃。我去厨房做饭还不用在这里面对这两个无聊的女人，至于我做好她们吃不吃对我来说无所谓。我不觉得自己是做给她们吃的就行。
“吴妈呀！”林母冲着门外喊，没人应，“吴妈吴妈！”
门开了，那个丰满的中年女人一脸紧张地进来：“太太，您有什么吩咐？”
“这个林隆真是的，怪毛病还不改，不让你们在房里候着，有事多不方便。你去买点菜，随便买些什么做饭的，然后这位……这位小姐要亲自下厨。”她在小姐两个字上加了极重的口吻。
半小时后吴妈就回来了，把菜放在厨房不太热情地问了句：“要帮忙吗？”那语气分明是，我走了。
一个人在厨房的感觉很好，蒸米饭，切豆角，切肉，切黄瓜，摘青菜，烧虾仁汤，我专注着案板上的菜，外面的女人没有说话的时候，我集中精力让自己能有瞬间错觉是在那个空气中浮着淡木香味的厨房，不期然间就会有钥匙开门的声音，然后一双温暖的手臂从背后环上的我的腰，将我搂在他的怀中，呵护我的姿势那么眷宠，那么亲昵。身后的人会用他深沉厚重的气息轻吻我的脸颊，然后在我耳边呢喃：“心儿，想你了。”
手下动作不知何时停顿了，又有泪湿了手背。浩轩，好怀念你的温度。你现在在干什么？还会想起我吗？有一天，你也会这样温柔地跟另一个女人说“我想你了”吗？而我，只能在没有你的地方用泪还你曾说的一世深情。
饭做好，我端上桌，盛了三碗米饭。等了一会儿都不见那两人动筷子，我便不需要再礼貌了，开始吃自己做的饭。
“哎呀，这些菜怎么能吃呢？”温美薇仿佛很关心的口吻，然后叫了：“吴妈。”
在一旁伺候的吴妈走过来，弓着身。
“把这些菜倒了吧，苏小姐吃了会生病的。”
“是”字刚说完，两个盘子就被端起，里面青绿的菜被如溲水一般当着我的面到进一旁的垃圾桶，接着是另两盘，然后是汤。
我放了筷子不去理会这些女人无聊的伎俩，转身上楼。相看两厌，不如不见。
“哎怎么这么没礼貌呀，长辈在这里你不说一声就走？”林母挑剔的声音在身后离我越来越近，然后脑后一股力量，我的头被带得向后一仰后瞬间一阵清凉。我跨上一级台阶的脚停住了，听见什么东西落地的声音。之前的无聊我可以冷笑不理，现在对一个女人外貌缺陷的揭短，算不算侮辱？
我转过身，生气地看她。
她却笑得若无其事：“哎呀，原来你没有头发呀，我不是故意的。”
“我敬您是长辈，已经很忍让了，请您适可而止！我对林隆根本没兴趣，你们不需要花心思对付我！”
“怎么跟阿姨说话呢！”
“啪！”
一声清脆的响，热辣辣一阵痛在右边脸颊。
“住手！”男人高喊时本该更加清越的声音却成了沙哑的粗吼。我被猛地拽进一个怀抱，左脸靠在铁一样坚硬的胸膛上，衬衣光稠的面料蹭着我的脸，右边脸颊还疼痛的地方覆上一只包裹了我半边脸的手，暖的温度带了力气压上我的脸，更疼。
“你干什么打他？”他不悦的声音质问温美薇，一手在我脸颊，一手紧紧搂着我身子，呵护。
“她对阿姨出言不敬。”有礼有节，没有情绪激动，却有几分倔强，几分不甘。
“就算这样你也不能打她！告诉你，她是我的女人！不许欺负她！”
“什么叫你的女人？”林母很激动。
我被林隆带些力道地护在怀里，脸在他的胸膛和手间被固在一侧，所幸只看着视线里落地窗外铺了满眼的三色堇。林隆的家事，交给他吧，我没必要参与。谁将我禁锢，谁想让我离开，我全都做不了主，身如浮萍。
“妈，我喜欢她，我要娶她做我的妻子。”他在陈述，不是一个儿子跟自己的母亲商量这种人生大事时应有的语气。
“不行！这种女人怎么能进林家大门，我坚决不同意！”
“我娶定他了。”他的语气没有起伏，却是缓流中坚如磐石的笃定。
“林隆啊，你随便玩玩就算了，千万别当真。我现在不跟你争，等你玩够了就清醒了。总之你不可能娶她，你爸也不会答应的。再说，你和美薇有婚约的。”林母的语气依然不是林隆回来前夸张的挑剔和尖刻，对儿子倒有些放软，却不是浩轩母亲那样慈爱的关怀。
“婚约是你们定了，跟我没关系，总之我这辈子要定她了！反正你们都不怎么管我，这次也别管我。”他淡淡的语气，却听在我的耳里有些酸楚，那时他心里最深的忧伤吗？
“我们怎么会不怎么管你呢？从小到大你要什么我们没满足你？什么都给你最好的，将来整个林氏企业都是你的。别固执。你还年轻可以再玩儿几年，然后再来说结婚的事。”
她换了有些疲劳的语气声音弱了：“我和美薇也该走了，周六请了你温伯伯一家，你别忘了晚上回来吃饭。可不许带这个女人！”然后是高跟鞋相继离远的声音。
世界安静了。
林隆将我从他怀里松出来，一只手还停留在我的右脸。他皱着眉，深深看着我，不同于过去的几天我的无言他的寡语时盯着我的愠怒的欲言又止，眼里是拢着冬雪的松软温润。
他在我右脸的手离开了，从温热突然被围了凉气，脸的疼瞬间异样感觉得清晰， 我下意识抬起自己的左手捂回疼的地方，却在将近脸边时被他的手抓住了。
“别，让我看看。”他对我说话的语气恢复了那天暴怒之前的小心翼翼的疼惜。
我视线停在他的衬衫上，不看他。这是件料子光稠闪亮的紫色衬衫，妖艳的紫，适合他的相貌，和他在人前的性格气质。
“她下手真够狠的！这么红！”他咬牙说，然后身子弯了下来，脸凑过来，将拂柳的清风吹在我疼痛的地方，关心的询问随后：“很疼吗？抹点药吧？”
“没事，打的而已，一会儿就好了。”话毕，我转身想上楼，视线的最后一瞥是楼梯的一层上被人撵乱的黑色假发。
他从侧面抱回我，像快要失去我一般急切挽留：“乐乐，你终于跟我说话了！”他的手触在我右脸想将我扳过脸去看着他，我一疼，“嘶”了一声头迅速闪开。“对不起对不起，我忘了，我不碰你，不碰。”他措手不及地道歉，放下那只手改搂住我没有覆盖的后脑，“那天是我不对，是我气急了，我向你道歉，以后再也不会了，再生气我也不会那样休辱对你好不好？对不起，你怎么罚我都行，你别不理我。以前你还跟我说一两个字，现在一句话都不说，好多天好多天都没听过你说话了。我心里难过的要命，后悔死了，想跟你道歉又怕你还是不理我。你别一个人气了，骂我打我都行，就是别不理我，你不说话自己也会闷坏的。”
他的唇密密落在我头顶和侧额前，半掩半现的低语从唇边溢出：“对不起，对不起，你别不理我，别不理我……”
天使是他，魔鬼是他，爱得这般小心翼翼，又粗暴得没有一丝把别人当人，你何苦自苦，何苦苦了别人。爱是陷进去挣不脱的执念，同样的自私，不同的方式和对象。
如果你想听我说话的说，我最想说的是……
“能告诉我浩轩的消息吗？”
“你？又是他！”怒火在眼里渐渐烧起，又渐渐熄灭，火灭后是夜里只剩微弱火星的残寂，安静的苍凉。
“哎~”他叹了口气，看着我说：“我已经跟肿瘤医院的院长打过招呼了，他母亲的主治医师会是我父亲的朋友，应该是现在国内最好的肿瘤专家，也给他找了这方面最权威的老中医，我这就给王医生打个电话好吗？”
我点点头，他有些无奈地扬了下嘴角，拿出手机拨了号码，一手留在我的肩头。他直起身的时候我只到他的胸下面，平时他跟我说话都会微微躬身，凑近了脸像欣赏一件他喜欢的物品般专注地细细看着我。
“喂，王伯伯，我是林隆。还不错，不忙。您身体还好？那天我跟您说的病人怎么样了？住进医院了吗？嗯……这样啊……啊……好……好，麻烦你今后还要多照顾一下，对，不要让他们知道，个人原因呵呵。谢谢王伯伯，改天去看您。嘿，带我女朋友去。不是，这次是真的！能带去见您的我当然认真了！好的，那改天联系。谢谢您。拜拜。”
他放下电话，两手一起搭在我肩上，使了点力，脸俯下来和我平齐：“他母亲上周就住进医院了，各种检查都又核实了一遍，胃癌中期，情况不算太严重，手术方案定了，下周就做，然后结合化疗和中西药，王伯伯说用最好药好好调理有可能治愈的。你放心了，嗯？我会好好关照到帮她母亲治愈好吗？你就不用记挂在心上了，好好过我们的日子好不好？”好不好，他第多少次的请求，从前的我在“海风”被折磨的时候从来没想象过他会有这样跟人商量的口吻，甚至可以叫做是恳求，有点无奈，有点殷切，有点点，卑微。
他本该是一个，让人仰望的人。
“我饿了，咱们吃饭吧。”他转过头看看。“诶，你们吃过了？怎么菜都被吃光了？这对你们三个女人太难得了，两个整天挑挑拣拣，你整天没食欲，你们三个凑一起居然吃光了三菜一汤！哈哈！”他好奇地看着我，兴味浓浓，似乎想听我高兴地跟他说为什么这么有食欲。
“我吃过了，你自己吃吧。”我看着他，往常一样没有表情，似乎，我已忘记如何将嘴角弯起的动作。
“再陪我吃一点嘛。我一个人吃饭没意思。你们吃的什么呀？我再叫一份。我怎么老是喜欢跟你吃一样的呢？呵呵。”笑有天真，露出的齿洁白整齐。
“我做的。”
“你做的！”他突然高了语调抑不住的兴奋，轻轻摇着我的肩，“再给我做一份吧，再做一份好不好？很想吃小乐乐做的饭！再做一份嘛！”撒娇？
“垃圾桶里还有。”
“你！”他的撒娇被我打断，他突然哑了声，愤怒又欲将爆发，继而像想了什么，放开我走去垃圾桶边看了看，然后又弯腰看了一会儿，起身威严地喊： “吴妈！”
刚才随那两个人女人出去了的吴妈再度进来，站在桌边低着头，一副战战兢兢的样子。
“怎么回事？”另一副嘴脸的林隆，世界都是他脚下的尘土。
“少爷，这是，温小姐，温小姐让我倒的，说，说，说吃了会生病。”
“混蛋！”他的手已握成拳，“这里什么时候轮到她说话！她让你倒你就敢倒？你听好！”谈后他用喊的声音冲着门，“还有外面的人！都给我听好！以后苏乐就是这里的女主人！她说什么就跟我说的一样！你们给我伺候好了！”然后他走到门口对站在外面的保镖说：“跟你们的人说，以后要是我妈和美薇再来，你们先想办法拖住赶快给打我电话。”然后他低了声，说了一句：“把人看好。”声音传过来，很清晰。我突然有种错觉，像是在红墙内的紫禁城，身侍君主，心里守着青梅竹马的恋人，相思到老，庭院深深。
“吴妈，你快点把这里收拾了，再去买点菜，就按刚才的买！”他已回来，走到我身边。吩咐完吴妈，就拉起我的手去了厨房，打开冰箱，便在里面寻觅着，边问：“饿不饿？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一会儿我给你做饭吃。”然后拿出一罐牛奶还有一包奥利奥。他从柜架上取出一个玻璃杯，把牛奶倒进去，放进微波炉，调了40秒，启动。转过来走到还在冰箱边的我身旁，双手环紧我的腰，用胸膛抵住我，将我包在其中，身子还小幅度左右摇摆，用轻柔的语气说：“对不起，让你受欺负了。是我疏忽了，我该时时刻刻把你保护好，我的女人怎么能让别人来欺负!以后不会了，不会了，我交代了他们，不管是谁，你是第一位的！我也会尽量在你身边好吗？”他又抱了我一会儿，然后取出微波炉里的温热的玻璃杯放在我的手上。
透明的玻璃杯下半部分是水蓝色的兰花草装点，杯中的牛奶醇浓白皙，触手温热。彼时在我一抬头的瞬间，他正专注地看着我的眼，微微下弯的桃花眼，微微上扬的薄唇，那一刻我有种意识，我离幸福之间只有一丛兰花草的距离，迈一步，就到了。只是在我身后有我生生世世的爱人，我不会再向前走一步，因为那样会离他越来越远。
吴妈把菜买回来的时候，我和林隆正坐在饭桌边，他喝着橙汁，津津有味地吃着奥利奥，递给我一块，说：“我第一次觉得这个饼干这么好吃啊。诶，我想起一件事。”说着他把准备地给我的那块又收回一些，两手一分，饼干被分成两块，一块涂着奶油，一块是巧克力的黑。他拿起我喝了半杯的奶，将杯中白色的液体倾斜至杯口，然后拿涂着奶油的那块伸进去沾了牛奶递到我嘴边，我怕奶滴到衣服上，便张口接了。他笑得如同上中学的少年般清澈而无忧，开心地说：“我以前看这个饼干的广告，一个小女生说：”谁会把有奶油的那块奥利奥给我呢？”然后别的小男生都把黑的那一半给了她，只有一个男生笑得特别害羞把带奶油的一半给了她，然后他们就在一起了，一起沾着牛奶吃奥利奥。“”他桃花带笑的眼望着我，眼里早没了慵懒的妖娆，没了一切都不放在眼里的睥睨，没了很绝的霸道，仿佛那是十几岁时候的他，干净，清澈，有些少年孤独的忧伤，有些青涩的朦胧感情，喜欢一个女孩子，想和她做朋友，想和她说话，想和她一起吃可以分成两块的牛奶巧克力饼干。
林隆，我们做朋友好吗？我真的好像抹平你内心的孤独，给你温暖，让你看到我看到的世界，那里有浩轩帮我种进的向日葵田地，花开灿灿，日日向阳。
“做饭去吧，饿了。”我说，没有表情，语气却不是生硬的抗拒。
“好！好！你等着，我这就去做！”他站起身，又转回来，把饼干放到我手上，又拿走，“你，还是别吃饼干了，一会儿吃饭，这个留着吃完饭我们再一起吃好吗？你吃有牛奶的！”他笑得轻活快意，转身进了厨房，走路的脚步，像赶着去打篮球的少年。
二十分钟后他拿着铲子走到厨房门口叫我：“乐乐！”他的身上系着淡蓝色围裙，显得那么小，那么与他格格不入，“你能告诉我油什么时候算热可以把菜放进去吗？”我当机在他的问题中。是了，这个男人怎么会做饭呢？”
后来这顿饭还是在我的主厨下完成，林隆在一旁不停问：“我干什么？这个要不要？盐什么时候放？”见帮不上忙，最后索性在身后搂住我，握住我拿着铲子炒菜的手，不带力气，随我的动作一起炒菜。
三菜一汤，如法炮制，这是今天这张桌子上第二次放上这几样东西。林隆食欲大开，几乎有些狼吞虎咽地吃光了所有的菜，最后抽出纸巾一擦嘴：“太好吃了！”然后拿起一边剩了半包的奥利奥，“我们来吃饼干吧！”
他第一次，让我有种想笑的感觉。
十二月飞雪，转眼即过。日子像落雪般安静。我的淡漠，林隆的耐心和体贴，一如既往。每周总有一天晚上他会不顾我的反对几乎耍赖似的强要我，但都温柔地护着我，除了有一天我又向他询问了浩轩母亲的近况，他愠怒中少了控制。
又是一周末，我洗完澡出来他正敞着睡衣坐在床边品红酒。见我出来他放了杯子就站起来贴到我身边，炽烈的气息随他的掌一同覆上，我一阵恶心推开他弯着身子干呕。
“你！我就这么让你恶心！我做了这么多你对我就是这种反应！”他暴怒地剥去我睡衣的肩带。
“我，可能怀孕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