额前的刘海儿密密齐齐,垂下的长发比以前更加乌黑顺亮,发梢处略有卷翘。我对着镜子细细打理头上浩轩买给我的假发。他还给我买了各式的帽子。只是出院到现在10天了,我都没有出过门。这些日子浩轩依然很忙,早上走得很早,晚上却总回来吃晚饭的,尽管有时候吃完晚饭他还要再回去公司忙到半夜然后回来将半睡的我搂进怀里。
浩轩出院后我又留院观察了一周。浩轩很忙,虽然他执意要陪着我,在我的病床边加了张床,每日除了公事就是一刻不离地陪着我,但他总有上班不在的时候。那些时候就是林隆一刻不离地绕在我身边。刚开始浩轩在的时候他也不离去,还是在我的极力请求下他才不出现在浩轩面前。林隆对我的态度,完全从最初的霸道和戏弄转变为细致的体贴。纵使我对他再冷淡,他也不失耐心地照顾着我的作息饮食。我得寸进尺利用了他对我的好,大着胆子对他更加冷淡和拒绝,他却依然故我,终日说着我总会爱上他。出院这10天来,每日都会有快递人员敲开家里的门,刚开始是鲜花,簇拥的玫瑰,盛放的百合,甚至我从没见过的蓝色妖姬,然后是珠宝首饰,白金珍珠翡翠,隔三差五还有各种补药,我都一一拒收退了回去。林隆也确实没有更激进的举动。
“满满的都是爱~”
“喂。”是景然。最后一次见他是我住院的时候他去看过我,带了我大学时候最喜欢吃的肯德基葡式蛋挞。
“乐儿,你在家吗?我有东西要给你。”我曾跟他说过不要再叫我乐儿,他只颓废地笑了笑,说,习惯了,如今就只剩下这个称呼来证明他曾经拥有过,请我不要剥夺他的权利。那时他的眼望着窗外的天空,被岁月削刻的脸庞显得那么沧桑,仿佛人已到中年,拼尽一切却仍是什么都没有得到。那一刻我的心,还是会疼。
“在的。什么东西?”
“林隆刚才给我一包中药让我交给你,说是有助于生发的,要我交代你一定要喝。乐儿,你和他~他是不是对你~”
“景然,如果我让你把这包药退还给他,你会不会很难做?他会不会把气撒在你身上?”话说完我意识到,我也是习惯了叫他景然,爱意不再,却改不了口。
“乐儿,你们到底怎么了?告诉我,我会尽力帮你的。”
“有些事,你知道得越少越好。不是什么大事,你别担心。”
“乐儿,即使,你不再爱我,把我当做一个可以谈心的朋友好吗?让我帮帮你。”重逢之后,他对我说话用得最多的就是这样请求的语气,带了隐忍的痛苦。
“真的没什么。你把药拿过来吧。”林隆这些日子对我的忍让,不代表他性格的转变。我不想让景然难做。事后我再把药寄回去好了。
“乐儿,我,我知道我们不再可能了,我只是想让你知道,如果,那天开车的是我,我也会第一时间保护你的生命。”
“景然~忘了过去,珍惜你现在的幸福吧。”
“幸福……我曾经拥有的,却一时糊涂错把影子当成我要的,结果失去了真正的幸福。”沉默了半响,他声音恢复了正常,“那我一会儿把药给你送去。”
“好,谢谢你。”
“不谢。一会儿见。”
挂了电话我围上围裙,到厨房去把浩轩买来的各种豆子莲子黑米之类的放进锅里煮粥。他说这些都是有助于生发的。
料进锅中,水已沸腾,我盖上高压锅盖,转为小火,看着盖上小孔处一缕蒸腾的水汽,回忆起了初知自己发被剃光的那天下午。
那天林隆推我看完满园的红叶,话不对盘,他接了个电话满脸怒气地走了。十几分钟后却有人送了煲好的燕窝放在我的床头。
我正捧着碗,病房的门开了,视线里是熟悉的半个身影。我赶忙把碗放在床头柜上,躺回被窝,用被子将自己的脑袋捂得严实。
脚步声近了,有塑料袋被放在一旁的声音。男人的身躯靠近,笑意暖暖地问:“怎么了小丫头?干嘛把自己捂起来不让我看?”
“不让不让,不好看。”我在被子里喘着大气。
“怎么会不好看呢?快别这样捂着自己,头上还有伤,不能出汗的。”说着被子的上端被掀开一缕小缝。
我慌忙拽了回来,执意地说:“你都不告诉我我没有头发了,丑死了,我不让你看!不让!”
“傻瓜。”他的声音突然弱了,暖暖得带着疼惜。隔了被子有唇停在我额头的位置,我能感觉他呼吸间的温热呵护,就像任何时候,无论我们之间多远的距离,我都能感觉到他守在我心间的暖意。
“心儿在我眼里心里永远都是最美的。无论你何种打扮,什么发型,我每一天睁开眼睛看到的你都比前一天要更美一些。”说着,头上的被被缓缓掀起,他墨黑的眼凝了真诚的深情将我牢牢笼住,“每一天看到你,都多了平和的温柔,多了成熟的娴雅,时而又流露出娇俏,时而又率真可爱,你每一眨眼,每一扬眉,每一微笑,都总是千百种风情,总是让我愈加魂不守舍。你每天每天,更美,更美,美到让我看了你就忘记了呼吸。”
他的眼笼着秋日所有的柔光,说话的人似乎真的痴在这红尘中,听话的人,便也痴了。这样,让时光停在这一刻吧,让我们就这样凝视着彼此,痴然而对,立成贯穿轮回生生不移的化石,只这么看着彼此,足够幸福了。
“浩轩~”我低声呢喃,醉在他的眼里,捧了他的脸,送上只为他诉说深情的唇。
我右手抬起,停在唇上,指尖仿佛还能触摸到那个秋日晚霞泛金时他的柔软温热。
“心儿我回来啦!”想曹操,曹操就到。哦不,我想的不是曹操,是浩轩。
我奔出厨房,转过门廊,扑向浩轩。双手搂住他的脖子,头靠在他的胸前。他被我的冲力扑得略微向后一仰,手里的东西还来不及放下,就急忙搂住小兔般窜过来的我。
“怎么了?今天这么高兴?”他宠溺地笑,将我搂得紧些,挂着公事包的手还在我背上轻轻拍拍。
“想你了。”我收紧搂着他脖子的手,将脚尖踮起。
他微顿了一下,俯下脸贴着我的发,低沉的声音,磁性而动人地说:“我也想你了。一直想。心儿,我真想把你装在我口袋里,随时都带着。”
“那你把我变小吧。”
“我也想啊,要是真有这样的魔法就好了。”
“嗯~那你要把我装进你衬衣的口袋里。”我在他胸前撒娇。
“左边胸前那个口袋。”他郑重地说。
是的,我只为时时刻刻都能听见你心在跳。
“哦对,刚才在楼下遇见屈景然了。”他将我轻轻推开一点,一只手伸到我眼前,一大包黄色牛皮纸包的东西,“他说这是生发的中药,让我交给你,说这个很好,让你一定要喝。”
“他,还说什么。”我盯着中药,不敢看浩轩。
“没了。我让他上来坐一会儿,他说还有事就走了。”
“哦。”
“心儿,我觉得他还爱着你。”
“浩轩~”我急忙抬头看他,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他却笑得淡然而平和:“没关系。我知道你心里只有我。我也自信我能给你更好的幸福。我比他,更爱你。他是个大傻瓜。”
我的心松了一口大大的气,长期以来我怕景然会是横在浩轩心上的一根刺,毕竟浩轩曾见过我被景然抛弃后迷失了自己。如今他这样说,表示他真的不再对这件事有所芥蒂了。我希望,我能够给我爱的人全然的安心。
他突然凑向厨房的方向,吸了吸鼻子,问我:“在煮粥?”
“对呀,相公命令的,要煮长头发的粥。”我脑袋一歪,俏皮地看着他。
“傻丫头,粥要是长出头发来还不吓死你。”
“哎呀,你知道我说的什么意思嘛。”
“呵呵,你先做饭,我有些东西忘买了,先下去一趟。”说着他把药包放在我手里。
“什么东西很重要吗?你累了一天刚回来,明天再买吧?要不然我去吧,你歇歇。”
“没关系,我很快就回来。”他不等我多加阻止,重又穿上换了一半的鞋出门了。
大概半个小时后浩轩才回来,却没进厨房帮我做饭,不知道干什么去了,这在他来说是非常少见的,除非他特别忙碌又想陪我吃晚饭的日子,才会留我一个人在厨房做饭,他则抓紧每一秒处理公事。
我将菜都端上桌,瞥见浩轩一个人坐在书房对着电脑。我靠着书房的门,两腿交叉,一手留在腰际,一手作了兰花指搭在鬓角发间,摆出一个妖娆的姿势,用娇媚的声音说:“相公,吃饭~”
他猛地抬起头看向我,愣了几秒,然后脸部扬起一个不由自主又无奈又惊讶的笑,一手撑了另一手的手肘,中指在下巴处摩挲,深深盯着我,咧开的嘴半响重重吐出两个字:“色,诱。”然后猛地起身向我跑过来。
预感不妙,我转身跑进厨房,还没来得及关门,他就从身后牢牢将我抱住,温热的气息吹动我的睫毛:“小丫头,学坏了嗯?*男人!”话毕,他在我腰间的手一紧,下身贴近了我,那触感,让我羞红了脸。(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