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我们公司要团建,下个月去香港的迪士尼,得知消息后,整个小组都兴奋了。
我预备给下属们几天时间回老家办好手续,却没想到一问之下才知道,除了我之外所有人都办完了。
我觉得有点尴尬,却也没有办法,只好请三天假,回老家一趟。
一下飞机,还没进家门口,我拉着行李箱走在街上,就忍不住打电话给家乡的朋友们,要约火锅,要约串,要聚会,要High。
回到家,我心满意足地睡了很长的一觉,感觉像是一辈子都没睡过这么久了,而且怀里还抱着童年时代就一直陪伴的大熊玩偶。
直到我妈走进来,拉开窗帘,让阳光透进来,说:“起来吧,吃点东西,这么干睡十二个小时不饿啊?”
我愣了:“啊?我睡了十二个小时?”
我妈说:“睡得可沉了,你们工作这么辛苦啊?”
一说到工作,我就紧张,连忙四处摸:“天哪,我不会睡失忆了吧?我是谁,我在哪儿?我的手机呢?”
我妈从她的兜里拿出手机:“给你充满电了。”
我嘴里碎碎念着:“我同事肯定找不到我,急疯了。”
只是当我打开手机,见到的却是一片空白,里面居然没有一个未接来电或者短信。
我问我妈:“妈你帮我接电话了吗?怎么一个显示都没有。”
我妈说:“没有啊,我没动,它一直也没响。”
我简直不敢相信,又仔细看了一遍手机,直到我妈喊我出去吃饭。
临吃饭前,我坐回床上盘着腿,点开命名为“奔跑吧,大家伙儿!”的微信工作讨论组。
“大家早上好。”
立刻有同事跳出来回:“陈总,现在已经下午一点啦!您是刚醒吗?”
我说:“没有没有,一早爬起来忙到现在,哈哈午安午安,有什么需要我看的吗?”
那同事说:“暂时没有,我们努力自力更生,您就安心休假吧,have fun~~”
我回复了一个“OK”,下床去吃饭。
我没想到,我才离家几年,就对这里的一切都不适应了。
比如洗个澡,我手里抓着家里一瓶不知名的洗发水,用了半天劲儿也挤不出东西来,没办法,只好对我妈喊:“妈!妈!没有洗发水了!一点都没了!”
我妈的声音很快传进来:“你往瓶里灌点水,还能用几次!”
“啊?!”
没办法,我只好往里面灌点水,结果根本搓不出沫儿来。
我妈又着急上厕所,急急忙忙地催我。
我只好加速洗头,连头皮都要挠破了,三下五除二地洗完,赶紧将洗手间让给她。
我妈还念叨着:“你吃了饭再洗澡不行啊?”
我没说话。
事实上,起床之后立刻洗澡,早已是我这几年养成的习惯了,每天一觉醒来,意识还模糊着,身体已经会自动做出反应,按部就班地做它该做的事。
一旦节奏打乱,我会焦虑。
再说老家这边入境大厅的办事效率,又慢又艰难,简直令我无法想象。
我在稀稀拉拉人数不多的队伍里焦灼地站着,时不时就往前看着,心里火焦火燎,再看别人,一个个都很悠闲,好像大家都早已习惯了这样的办事效率,只有我是热锅上的蚂蚁。
我念叨着:“怎么这么慢啊!办个证件怎么还聊上家常了?”
但是根本没人搭理我。
直到排在我前面的人渐渐散开了,我往前一看,见牌子上写着“休息中”。
我惊讶了,上前问:“啊?这怎么就休息了呢?这还没到五点呢!没到下班时间呢!”
窗口人员说:“我们不得整理一下今天的资料啊?明天来吧!”
我更加着急了:“啊?你给我加急办理一个好不好,我从外地回来办的,还得回去上班呢!”
但窗口人员理都没理我,直接离开了。
我顿时气涌如山,立刻拨电话给李晓芸。
李晓芸很快就在入境大厅里给我找人单办,只是她拉着我去那人的办公室时,我还挂着脸,心里有气。
李晓芸劝我:“干吗呀,不许掉脸,咱们这都这样,不找人都办不利索。”
我忍不住吐槽:“真费劲!”
李晓芸笑道:“你们北京是国际化大都市,肯定比这哪儿都好,你就适应一下,适应一下好不好嘛!”
我终于没再吭声。
李晓芸敲开办公室的门,问:“朵朵,你在呢?”
原来那个窗口的服务人员叫朵朵。
“啊,小芸你怎么来了?”
李晓芸说:“我发小来办港澳通行证,特别着急,明天就得回北京上班去了。”
朵朵回道:“这么着急怎么不早回来办嘛。在北京怎么不能办?没弄个北京户口啊?”
我心里的火又腾地一下涌上来,差点就飙了。
但李晓芸一把把我摁住:“就说的是啊!他们公司变态!周扒皮!早不说!不让人活!折腾死人了!只好来找你帮忙了啊!”
朵朵说:“哎呦。那不行办个加急?”
就这样,李晓芸拉我进了办公室。
那天下午,我和李晓芸去看电影。
看到一半,我又开始焦虑了,直接从电影院里走出来。
李晓芸跟在我后面,问我:“干吗呀?这还没放完呢!”
我忍无可忍道:“这电影院里聊天接电话我都忍了,怎么居然还有人撸串,嗑瓜子!这都什么素质啊!”
李晓芸说:“他们干他们的,我们看我们的呗。”
我接着抱怨:“哎,最可气是我隔壁那男的,一直跟他女朋友剧透刷存在!”
李晓芸回道:“我听到了!!他说‘你猜他怎么着了,跟男主作对,肯定要死,哈哈’。”
显然,李晓芸也早已习惯了这一切。
我顿时有点无奈:“算了,时间也差不多了,咱们吃饭吧。”
我和李晓芸手挽着手走在路上,正准备赶去和同学们约好的局,我问她都有哪些人要来。
李晓芸说:“不晓得,骁骁在张罗。哦对了,王佳佳和你联系了吗?”
我说:“没有啊,她也在吗?”
李晓芸:“她在深圳啊,她去年离开北京到深圳了,你不知道吗?”
我有点惊讶:“不知道啊,没和我说,她去深圳干什么了?”
李晓芸给我描述:“说在北京呆的压抑,挣的太少,花销太大了,去深圳换个环境重新来。”
我更意外了,王佳佳还真有魄力。
李晓芸接着说:“我发现你们在北京的老同学,怎么还没我们联系紧密啊!”
我还能说啥?
只能说,北京真的太大了……
聚会上来了不到二十个同学,一个大包间,坐的零零散散,还有的人推着婴儿车直接把孩子带过来了。
李晓芸一向人缘好,和大家谈笑风生。
这时,这几年都没照过面的王涛,带着一个女人出现了。
他和大家寒暄了一圈,直接坐到我对面,他身边的女人看上去落落大方,颇有气质。
李晓芸问:“王涛你给介绍一下呀,这让我们怎么喊啊?”
王涛笑道:“我媳妇,万芳,做实时翻译的,北京人。”
李晓芸嘴可甜了:“嫂子好!那你是电视上那种,国家领导人出去访问,旁边站着的那种翻译吗?”
王涛颇为得意:“对,她经常陪同领导人出去访问,也做一些比较重要的国际会议的实时翻译。”
万芳也跟着道:“我俩上周刚领完证,这次请假回来见王涛爸妈,明早回去后天要飞美国。”
除我之外,所有人都发出了“哇呜”的惊叹声。
王涛却只是对我投来一个眼神,透着炫耀,透着鄙夷,让我一下子有点消化不良。
我也一下子体会到了同学会的意义和存在价值,它就是我们长大之后的一味兴奋剂,混的好的人在这里刷存在,混的不好的也在这里找存在。
算起来,我们毕业也才五年,男同学们大多已经谢顶,有了啤酒肚,女同学们抱团讨论着鲫鱼汤到底能不能帮助下奶。
我在旁边,根本插不上话,我和他们格格不入,只是表面挂着融合的微笑,内心里却难免鄙夷他们的生活。
但也许,他们也是这样看待着我。
这就是我的老家,攀枝花,是我土生土长的地方,有我融入不了的尴尬,我知道我再也回不来了,事实上,我也真的不想回来了。
还有件事,值得一提。
就是那天我和李晓芸去做美甲,我们正挑选着样式,那美甲小妹看到了我的苹果手机,便问我:“哎?你也是苹果的手机啊?”
我说:“哦,是啊。4代。”
美甲小妹说:“我也是!”
然后,她拿起了自己的手机,又看了一眼我的手机:“哎?你的手机怎么才一个摄像头啊!”
这话把我问愣了:“啊?苹果都是一个摄像头啊。”
美甲小妹咋呼起来:“怎么可能呢!两个啊!你那是假的吧?”
我当时就震惊了。
李晓芸这时说:“怎么可能嘛!她是在三里屯苹果店里买的呀!我老公的都是她帮买的呀!”
美甲小妹立刻一副“哎呦我是不是说错话了,这个用假手机的女人怎么回事,还骗自己姐妹呢”的神情。
然后她笑了笑,说:“哎呀,我也不太清楚啦,我给你们拿色板去啊!”
等她离开,李晓芸问我:“苹果到底几个摄像头啊?”
这话直接把我问的更不爽了:“一个啊!我能骗你啊!你上官网看看啊!”
李晓芸忙说:“哦,没说你骗我,你看你现在脾气怎么这么大啊,一会做个带钻的好不好。”
我吸了口气,还是有气:“带钻的干活不利索,我就纯色好了。”
这时,美甲小妹的手机响了起来,那来电声音的音质堪比音箱,而且还放着歌曲《爱情买卖》。
我忍不住说:“你听她那个手机声音,就是个山寨手机啊!”
李晓芸问:“声音有什么不一样吗?”
我说:“苹果手机怎么能放这广场舞的音乐啊!不支持这个功能啊!”
可李晓芸压根听不懂,疑惑地看着我。
当时的我,只觉得生无可恋。
2
第二天,我去了家楼下的小卖店,以前经常光顾,那老板和我很熟,一见我就打招呼。
“呀?丫头回来了?”
我说:“嗯,回来办个港澳通行证。”
老板:“要买点啥子?”
我不假思索地问:“有欧莱雅的洗发水吗?”
老板一脸茫然:“啥子牌子?没听过,好像没得卖,看看其他的呗。”
只是我浏览了一圈,一个都不认识,反复仔细看了半天,拿了几瓶准备结账。
结账时,老板问我:“丫头,你这一年也就回来一两趟,你妈妈不想你呀?”
我说:“她有时候也去北京陪陪我”。
老板眉开眼笑:“上次你妈妈回来,还给我带北京的那个点心了,好吃的很。”
我也跟着笑:“喜欢吃的话,下次还给您带!”
老板突然问:“北京是好啊!丫头,北京的月亮就是比咱们这圆吗?”
这个问题可问住了我,我不知道怎么回复,也不想回复,只好赶紧拿钱包,习惯性地抽出一张银行卡付账。
老板说:“不能刷卡,有现金不?”
我又开始找现金。
等我付完钱走出门口,刚好听到老板和正从后面出来的老板娘的对话。
老板说:“北京回来的就是不一样,说话都是您啊您啊的,真有礼貌!”
老板娘搭话:“那以后让小川也去北京。”
老板又说:“北京都不用现金了,都用那个机子刷银行卡的,我们也弄一个?”
老板娘舍不得:“弄那个干吗?一个机子好几千。”
买完洗发水和沐浴液,我第一时间就回家里洗了个澡,都是全新的,心情也跟着好起来,听着水流声,都想跟着哼首歌。
我妈在外面喊:“怎么又洗澡啊,上午不是洗了吗?”
我愣了一下:“啊?回家洗一个,睡的好啊。”
这也是我这几年在北京养成的习惯,晨间洗澡对我来说是充电,是让人迅速恢复精神,而晚上,是为了解乏,为了冲掉在外面沾了一天的污渍和疲倦。
我妈这时说:“不洗就睡不好了?”
我说:“哦,不洗就睡我会失眠!”
没一会儿,我妈的声音又追了进来:“你床头放个蜡烛干吗?又不停电!”
我说:“那是香薰,辅助睡眠的!”
我妈抱怨着:“还搞起失眠来了!哪儿那么多毛病啊!”
是啊,我怎么这么多毛病啊?
不知道什么时候,工作上的压力和紧张,让我成了睡眠困难户,睡得浅,睡得慢,有时候还彻夜不眠。
在家几天,我妈眼里的我,身上毛病越来越多。
就好比说吃饭的时候,我习惯性的一手拿筷子,一手翻看手机。
我妈数落我:“吃饭就吃饭,拿着个手机干什么啊?”
我头也没抬:“我刚淘宝买了洗发水和沐浴露,三天到货啊。”
我妈有点惊讶:“怎么又买洗发水沐浴露,你不是买了吗?”
我说:“那是应急用的,不好,用了起头皮屑。我买的这个国外的,纯植物提取的。”
我妈说:“我用了怎么就没事,你不用给我买国外的那些。”
我回道:“我回来的时候用啊!”
我妈的声音扬了起来:“你一年才回来几天啊!”
我也不由自主地提高音调:“回来几天也得洗干净头发啊!”
我妈很无奈:“吃饭吃饭。”
我放下手机,又开启一个新话题:“我明天给你安装个路由器,把WiFi装上,这样手机就可以上网了。”
我妈说:“我不用上网,那个路由器我知道,报纸上说那玩意对身体有辐射,不要。”
这下,换成我感到无奈了:“那都是谣言!你每天给我发的那些微信养生链接,全是谣言,你也信?”
我妈理所当然的:“怎么不信呢?大家都在发啊!”
我说:“妈,你怎么跟广场舞大妈一个套路了呢,你怎么拒绝更好的生活呢!”
我妈的道理一套一套的:“我现在的生活就是最好的生活啊,是你在干扰我!你原来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去了几年北京,就不知道自己怎么回事了!在首都,就比我们高级是吗?”
我这才词穷了。
怎么,原来的我,过得也是这样的生活吗?
受到我的感染,我妈也开始用淘宝了。
那天晚上,我和我妈一起在客厅的沙发里看手机,心不在焉地听着电视剧里的声音,谁都没有看进去。
我妈问我淘宝网怎么关联银行卡。
我头也没抬:“你就把银行卡号输入就行了。”
我妈又说:“可是要上传身份证,我拍了身份证了啊,可是怎么在相册里找不到呢?去哪儿了?”
我依然聚精会神在工作上:“你那手机我也没用过,你自己找找。”
我妈说:“我要能找到我问你啊?你给我看看。”
我失去耐心:“妈你等会行不行!我这看一个合同呢!错了就麻烦了!”
糟了,刚才看到哪里了?
我妈连忙将电视关小声。
我盯着合同,说:“妈你不用管我,你看你的电视,我一会给你弄手机。”
我妈说:“没事没事,好好工作。”
我对着微信讲语音:“合同我看了一下,我一会把几处要修改的写好回给你,稍等一下。”
我妈又将电视的声音关的更小。
我看了她一眼,起身去了洗手间。
我坐在马桶上,干脆把电话打了过去:“我妈看电视呢,我挪厕所和你说,其实这次合作我们要强调的几个重点不外乎是要把权益最大化,我前几天把剧本都看完了,我总结了几点,你拿笔记一下,第一,女主人开的咖啡厅,可以用商品名字命名。第二点,剧本里出现的所有等车的戏,你找出来,在车站放产品广告牌……”
只要一聊起工作,我就经常忘记时间,忘乎所以。
也不知道聊了多久,我听到手机的提示音,看了一眼,连忙说:“我手机电量不足百分之十了,你先把刚才说的那些做个记录,我把手机充好电之后我们继续往后说。”
我边说边站起身,一开门,把我吓了一跳。
我妈就站在门口,看着我。
我问:“妈你站这儿干吗?要上厕所你敲门啊!”
我妈说:“你怎么进去那么久啊,半个多小时啊!给你,用用这个。”
她说完,就递了一个东西给我。
我定睛一看,居然是开塞露……
天哪!
“妈!我没便秘!”
“没便秘你蹲那么久!”
我被我妈问的哑口无言。
第二天,我又和李晓芸一起去了出入境办事大厅,结果被当头泼了一盆冷水。
那个叫朵朵的服务人员前一天家里突然有急事,急忙就走了,根本没有交接工作,眼下又是周末,办不了,最快也要下礼拜了。
我诧异极了:“什么?!她为什么不交接工作啊!”
对我来说,这简直不可思议。
可那办公室里的大姐,却理所应当:“人家家里有急事啊!”
我郁闷极了。
就这样,我错过了这次香港迪士尼的团建活动。
当我送同事们奔向机场之后,我将自己的空行李箱递给张影儿,嘱咐她帮我代购。
张影儿满口答应。
我和大家拥抱告别,又立在原地一会儿,看着大家的背影。
李晓芸的电话这时打了过来:“你的港澳通行证在我手里呢,我给你发最快的快递,明天肯定让你收到!”
我又好气又好笑:“不要了!我都已经目送同事们飞走了!我去不了啦!”
李晓芸说:“哎呀反正都办下来了嘛,就先寄给你,以后去就方便啦。你看你的工作多好,还能有机会去香港呢!我连个飞机都没坐过呢!羡慕死你了!”
说起香港我就来气:“唉!你说咱们那这办事效率,慢得跟乌龟一样啊,我原来没觉得北京有多便捷,现在觉得真的……幸福是个比较级,我爱北京!”
几十分钟后,我灰心丧气地回到小区,老远就见到门口聚集了一群人,叽叽喳喳地讨论着,还挡着路口。
我有点好奇,走上前,正听到大家围着小区内停放的一溜车议论着。
“什么人啊”,“缺德”,“什么素质”,“报警”“划的都是外地车牌”,这些声音不绝于耳。
再走近一看,起码连续的五、六辆车,都被人恶意地拿锐器划了很明显的一条,可见是有人一路走一路划的,而围在一起的有车主们,还有围观的大爷大妈,还有电视台的记者。
这时,记者举着麦克风,后面跟随着摄影小哥,向我走过来。
记者:您好,我们是生活频道的,今天小区里发生了外地车牌普遍被划的事件,您是怎么看这件事情的。
我立刻挡住脸:“不好意思,我还有事,您采访别人吧。”
与此同时,一个义愤填膺的大爷在一旁喊了起来:“记者同志,我要说两句!就我们这个小区里,有很多外地合租户,把好端端的一个房子割成五六间,非常的不安全!不卫生!我住在他们隔壁,每天被扰得睡不好觉,外地人来我们北京,我们欢迎着呢,可咱不能坏了规矩啊!你瞅瞅,这一溜停的都是外地车,你都买得起车,你干吗不买正规的停车位啊!”
身为外地人的我,一句话都没说,默默走开。(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