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明本来以为晏晏是心软了想要替他说好话开脱,却没想到反而惹来了更大的灾祸。
自己刚才顺着晏晏的问题一步一步往坑里跳,现在再想反驳,恐怕没有那么容易了。
“根据你刚才的口供,你近期应该没有杀过牲畜,那我想问一下,这袖口的血渍,是从何而来的呢?”
晏晏步步紧逼,庄明此刻已经面色通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来,情急之下只能朝他姐夫投去求救的目光。
但是此刻县令大人本就自身难保,哪有闲情顾及他这个不争气的小舅子。
“既然无话可说,草民还有一个请求。”晏晏又将目光定在县太爷的身上:“草民想要请旨,去庄明的家中看一下。”
此话一出,县太爷脸色大变,他似有似无地偷偷瞟向一旁坐着的班陆离,心里噔噔直跳。
“这……这不好吧……毕竟是人家私人的住所……”县太爷说话支支吾吾,更让晏晏坚定了去其府邸一探究竟的想法。
“草民认为,既然这安检还有需要核查的地方,庄公子便应该积极配合,不是吗?”晏晏挑眉,语气里满是怀疑:“怎么,难不成庄公子家中,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庄明下意识摇头为自己辩解:“这怎么可能?我怎么可能会有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
“那我们便去你家中走一趟,没什么不好吧。”
晏晏的话像是个连环陷阱,只要庄明往里面踏出一步,便只能继续沦陷,再无自救的可能。
“自然没什么不妥了!”庄明底气十足,但是这样的状态之持续了几秒钟,他便瞬间歇下气去,犹犹豫豫看向一旁的班陆离,似为自己开脱找借口:“只是草民家在城东头最远的位置,家徒四壁,没什么能够招待大人的,大人本就跋山涉水来到这里,恐不便移步去我那草屋吧。”
这庄明脑子转的倒是不慢,但是班陆离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他起身挥着折扇,风度翩翩一表人才。
“本官倒是很愿意和你走一趟的,毕竟,我来你们三寸县,本就是来体察民情的,哪有不走一趟的道理?”
有了朝廷命官的撑腰,晏晏自己底气更加足了,她昂着头看着满脸愁云的县老爷,继续开口道:“我们是不是……该出发了?”
县老爷还没开口,班陆离倒是先迈开步子:“走吧。”
朝廷命官都发话了,哪儿有不去的道理。
县太爷只好频频点头不敢反对了
晏晏扶起一直在一旁跪着的美娘,碰了碰她怀中哭累了睡着了的婴儿,眼里满是温柔。
“倒是个可爱的孩子。”晏晏抬眸:“你跟着我们一起去庄明家里吧,否则放你一个人在这里,我也不放心。”
晏晏明摆着不给这个县老爷面子。
他自然不愿意了,气恼地站到晏晏身边呵斥道:“你这是什么话,我的子民呆在我这县衙里,有什么不放心的?!”
“这就要问问百姓了。”晏晏脸上不仅没有一点害怕,还带了点威胁道:“难道还要我当着大人的面,说个清楚不行?”
一听这话县老爷便害怕了,只暗暗骂了句“刁民”,便不再说话。一直冷着一张脸。
“等等。”就在众人准备出发的时候,晏晏又开口说话了,县老爷简直怕死了这个家伙,她一开口准没有好事儿,此刻他多想天上掉块石头下来砸碎这个男子。
但是常常事与愿违,晏晏停下来,站在人群当中开口道:“自然不需要你带我们去了。”
庄明不解:“我不带你们去,谁带你们去?”
晏晏将脸转向围观的百姓:“你们有谁知道庄明的家吗,能带我们去一下吗?”
她的这一招打的县太爷脸色铁青。
他本来决定随便在城东口找一个破屋子,假装成庄明的家,这样一来,大人看见他的住处那样破败,于情于理都不忍心定重罪给他。
但是心里预想好的一切,统统被打乱了。
县太爷咬牙看着面前的百姓,眼里写着威胁,好像若是有谁站出来了,便不会有好下场一样。
瞬间,这里鸦雀无声,没有一个人敢张口回复晏晏。
还是班陆离比较有说服力,他站在县太爷的身前,完全挡住了他的表情,而后对大家开口道:“你们别怕,有我为你们撑腰带我们去庄明家,也算是帮了本官一个忙,届时金银财宝,不会亏待了你们。”
此话一出,百姓群中像是炸开了锅,大家交头接耳之后,虽然都跃跃欲试,但还是免不了有些犹豫。
“你们难道不想庄明收到他应有的罪责吗?”美娘忍受不住,终是抱着孩子站了出来,一介女流,说起话来却底气十足,毫无畏惧之色,她一站出来,不少犹豫的老爷们,都自愧不如。
开始有第一个站出来的男人,一个拿着钉耙,看样子是正准备去种地,半途中看见这事儿过来凑热闹的,他站出来站在班陆离面前,大声道:“这位大人!草民每天赶集都能路过庄明他们家,就由草民带你去!”
于是大家就这样上路了,一路上县太爷都在想方设法威胁或是引诱那个带头的农民。
好在很快就被晏晏识破了。
“县令大人如此张皇失措,莫不是和庄明联手,做过什么没法见人的事情?”
县令忙摇头:“你这个臭书生,从一开始就栽赃本大人,看回去我如何治你的罪!”
晏晏只是笑,也不反驳、
到了庄明的家里,才知道什么叫做挥霍无度,荒淫无边,这里府邸又高又大,门匾高挂,气势恢宏,刚从门口看去,都比之前的那个县衙还要气派不少。
班陆离从敢看到这里便开始脸色发青,一直跟着你农民走进去,脸色才完阴沉下去。
县太爷也一直小心翼翼打量着班陆离的神情,看着他的脸色越来越差,自己心里便也越来越慌。
走进去,园林裁剪打理的仅仅有条,白瓷柱建在主房门口两侧,庭院中有池塘荷花和小桥,繁华中不失淡雅,淡雅中又夹杂着柔情。
怎么看,都不像是个普通靠种地能够支付起来的房子。
“区区一介农民,住的屋子竟然比县衙还要富丽堂皇?”莫纷飞挑眉,冷笑一声:“这不奇怪吗?”
不少百姓也跟着势头走进来,看上去这庄明怕是没什么翻身的机会了,大家的胆子都大了起来,跟着班陆离走进来以后,就到处乱走乱逛,有些人走进屋子看见不好珍藏的东西,毫不犹豫就拿起来走出来。
“这是当年庄明抢了我取妻用的传家宝,我祖父留给我的珍藏字画。”
“还有这个,是我太祖奶奶留给我的玉镯子。”
“还是这个……”
大家一人一句交替着讨伐庄明,许是人被逼到绝路上,情绪便会变得难以控制,庄明终是忍受不住爆发了,他大吼一声:“你们他妈都给我安静!我平日里是不太友好,但是这些东西都是我家里的,你们有什么证据说是你们的?这屋子是我祖父给我留下的,你们有什么看不惯的?我告诉你们,没有证据就别再这里瞎说八道!等这件事完了,看老子怎么收拾你们!”
当着班陆离和县太爷的面,庄明就敢这样肆无忌惮的威胁老百姓,实在让人难以接受。
但是他说的也不是全无道理,毕竟现在只是大家的口供,没有实质性的证据。
“谁说没有证据的?”
从一进来就玩消失的晏晏,此刻终是在大家都迷茫的时候出现,她手里拿着一个包裹,走到庄明的面前,丢在他的脚边。
“刚才进来不小心迷了路,走到了你家后院。”晏晏笑道:“不小心发现了点东西。”
听见“后院”两个字,庄明忽然有些心慌,他顿了顿口水,警惕地看着脚边的包裹。
“随意翻别人家的东西,你娘是这样教你的吗?”庄明一脸生气,他猛然捡起地上的包裹,作势就要将他扔掉。
“慢着。”晏晏一把扯过,庄明怎么能是晏晏的对手,包裹很快被晏晏抢去,而后她毫不留情摊开在阳光下,公布于众。
里面是粘了许多焦黄色杂草的破布,上面沾染着血迹,还有被烧焦了的木屑。
虽然被烧的破败不堪,但是衣服的大体颜色还是瞧的出来,看见这块布的大家先是一愣,而后嫌恶的捂住口鼻,因为上面刺鼻的气味让人很不舒服。
但是美娘却呆呆愣在那里,缓和了很久,才走过来接过那张破布,手不住的颤抖,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
她几乎快要泣不成声。
“这是……这是……”
晏晏扶着她摇摇欲坠的身子:“怎么,你认得这个?”
“这是我夫君临走前,穿着的衣服。”她说话断断续续,身子完全压在晏晏身上,她紧紧握着手上的破布,将她放在鼻尖下面:“我还闻得到他的味道。”
可是晏晏以及大家闻到的,是刺鼻而有些骚臭的焦味,大家都嫌弃不已之时,只有美娘将其当做宝。(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