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晏虽然不知道大圣和菩萨之前是否有过沟通,又或许是他们佛门之人,本就有这样的默契,她回想起之前大圣交给自己的那些心法,每一个都让自己静心,好像忘掉了世间所有烦扰的事情,就能修炼成功了一样。
晏晏不再称呼大圣为师傅,而是直呼其名,让筋斗云差异。
“其实修心,可以永登极乐,何乐而不为呢?”
“这样岂不是岂不是自私,我们忘却了世间所有的人,那些被我们伤害的,或是握着我们承诺的人,我们就那样忘记他们,让他们抱着遗憾老去,我努力让自己忘掉所有罪责和错误,只为了登上极乐殿堂,这样的事情,我做不到。”晏晏转头苦笑地看着筋斗云:“你快回去吧,若是再晚些,为了我被大圣责罚,可就不好了。”
筋斗云看着晏晏,心里全是舍不得。
“你当真,不和我回去?”
晏晏笃定地点头。
筋斗云也没办法劝说什么,只问了最后一句:“那你的那些朋友,你就放他们不管了吗?”
“他们跟着我也是徒受连累,我此次离开,也不知道未来会怎样,天帝和饮祭定然不会放过我,他们跟着我,也是白白收牵累,呆在永安宫,也算是个安生之所。”
“既然你意已决。”筋斗云慢慢飘起来:“我便不再阻拦你,若是你将来有用到我的地方,只需吹一声口哨,我便会赶来帮你。”
晏晏起身,微微颔首:“多谢你了。”
“你变得这样客气我还不习惯呢。”筋斗云抖了抖身子:“那我便走了,回去我会如实禀报,你不会怪我吧。”
晏晏笑:“我怎么会怪你,大圣本就是你的主人,你不必为我隐瞒什么的。”
然后晏晏便目送着筋斗云远去,轻轻叹气,其实她自己也不知道,此时此刻该去往哪里。
本来以为自己在永安宫住下,以为那里会成为自己的家,本来和蔼可亲的师傅,忽然变成将自己送上那条路的人。
晏晏不很也不恼,她只是觉得失望无比。
沉沉叹息之后,她抬头望天,天下之大,竟然没有她的容身之所。
“怎么你自己回来了?”大圣一直在永安宫门口守着,放那两个没有安生时日的家伙在外面,就是没办法省心,他负着手来回踱步,终是看见孤单影只的筋斗云,一个人在不远处出现,忙赶上去问:“晏晏呢?”
筋斗云将所有的事情,一件不落地对大圣说了,而后只听得他沉沉叹息之后,坐在庭院的香蕉树下发呆。
他何尝没有想过会有这么一天?自从知道晏晏是菩萨派过来认自己做师傅的,他便明白了他们的用意,不挑破只是不想这五百年晏晏过的没有希望。
对于修炼的人来说,成仙成佛乃志高的荣耀,若是有朝一日居于殿堂之上,永登永乐世界,忘却人世间的烦忧苦闷,那是梦寐以求的事情。
可是对于晏晏这样的小妖来说,却没那么妙了。
因为大圣最了解她,她把快乐和悲伤,都放的太大了,同多年前的自己太像了。
“你知道她去了哪里吗?”大圣问道。
筋斗云却抖了抖身子道:“不知道。”
“也罢。”大圣苦笑一番:“这下子,她那个师伯可不会放过我了。”
现在晏晏会了七十二变,心智也比从前成熟得多,加上在西天的修炼和熏陶,相信控制她的那番力量,也只是时机问题,饮祭这等小辈,怕是伤害不了她了。
晏晏忽闪着翅膀,在云层中穿梭,她也不知道自己该往哪儿去,自己在西天的深山老林呆了那么久,久到不知道人世间,此刻过了多久了。
她忽然想去看看她的那些老朋友。
翅膀一横,晏晏便飞速下降,收了翅膀站在偌大的城门口,上面“王城”二字,一如多年前一般光彩雄伟。
晏晏抬步便走了进去,走进拥挤的人潮,忽然觉得恍若隔世,她又多久没有在这样多的人群里行走了,没有感受过这样浓郁的人情味道了?她贪婪地吸允着这里的人味儿,通体舒畅。
还是在人间生活换了畅快。
忽然看见身边有卖泥娃娃的,晏晏想起来鑫地最喜欢泥人,尤其是捏出来的飞龙,记得从前,他的房间里全都是飞龙的模型,晏晏付了银两给师傅,让他捏一个飞龙的泥娃娃。
而后放在袖子里,心里想着,若是能见到鑫地,便将这个送给他,他定会开心坏的。
毕竟自己给不起什么贵重的东西,王城里锦衣玉食什么都有,怎会却自己这点小小的礼物。
买了泥人以后晏晏便继续往前走着。
忽然看见不远处的天仙阁楼面前,人挤人,拥挤的不得了,晏晏心生疑惑,便迈着步子挤了进去,想一探究竟。
看见是两个年纪相当,英气分发的男子,面面相蹙。
眼里放出的火花,分明就是谁也不愿意让着谁。
一个锦绣绒袍,头戴金领冠,身边侍卫成群,看起来身份尊贵。另一个霸气侧漏,气压群臣。身后跟着的战袍长剑的士兵,他腰间别着雕龙长剑,身披盔甲,潇洒之极。
看上去不过二十出头,便已经有这样的气魄,晏晏看着,不经欣赏起来。
“我平日里并未同弟弟有何恩怨,今日弟弟这样咄咄逼人,不知为何啊。”身着盔甲的男子,开口,嗓音浑厚嘹亮。
“我咄咄逼人?”那绣袍男子倒是换上一脸的天真:“哥哥这样说便是折煞于我了,谁不知您平定北漠凯旋而归,父王要将您加封亲王,赏赐金鳞软甲,那可是至高无上的荣耀呢!”
眼瞧着是那绣袍男子在吃醋了,盔甲男子面对他的步步紧逼倒也不恼,反倒是显得习惯了一般,根本没打算和他争辩:“看上去今日我与弟兄们是没法找出茶社歇歇脚了。”而后转脸对他身后的兄弟开口:“不如大家去我沐王府,我们一同宴饮,如何呀!”
在得到了弟兄们的一致赞同之后,那身着盔甲的男子便回过脸对对面那个紧咬着自己不放的男人开口:“怎么,该不会我回府庆功,弟弟都要跟着吧。”
“你!”那绣袍男子气的面红耳赤,站在欲离去的男子面前,叉腰开口道:“我告诉你,即便父王封你做了亲王,你也要记住自己的身份,不过一个庶出之子,猖狂什么!”
身着盔甲的男子不再理会,带领众将士灰尘而去。
留下脸颊通红,被人家羞辱的快要无地自容的绣袍男子,暗暗咬牙切齿。
晏晏是瞧出了个大概,却没能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
她拍了拍旁边的老大娘,问道:“这是发什么了什么事情?”
“还不是沐王爷和太子殿下。”从老妇人的语气可以听出,她早已见怪不怪的:“沐王爷常年征战在外,屡屡立下战功,无奈母亲没有身为地位,只是小小的嫔妃,常年只能被太子压迫,可这一回,沐王爷平定北漠功劳巨大,殿下便将他封为亲王,太子殿下恼怒,便趁着沐王爷带着他的近亲在城里找酒家吃饭庆功之时,屡次阻拦,便有了现在这一幕。”
晏晏点了点头,脑海中极速飞闪着太子和沐王爷,要说年纪,王子里年纪最大的应该就是鑫地了,难不成还有比他年纪更大了,自己不知道?
“哎呀,这个沐王爷,平日里爱护百姓,将同他一起上战场的兄弟们都当做家人一般对待,每次在王宫里设宴请了那么重臣,他都一定要重新带着那些普通将士出来轻功,对我们百姓更是关爱有加,只可惜了他的出生,唉……”
老妇人的话里满是叹惋,晏晏远离世俗很久,却不知王城发生了这样大的变故。
晏晏谢过老妇人,抱着怀疑跟着沐王爷走去,她总觉得他看起来熟悉,而且经过刚才老妇人的一番话,她对于这个身份卑微的王子,好感度再一次提升不少。
相比较而言,那个太子就实在是不怎么懂事了。
因为他好像还是不愿意就这样放过沐王,他一定要让沐王知道,谁是正宫,谁不过是军旅之辈。
“啊――――”一声惊声尖叫之后,所有人齐齐回头,看见不远处的太子殿下捂着胳膊,指尖渗出涔涔血迹。
“你好大的胆子!!竟然敢偷袭太子殿下!”太子殿下身边的人倒是配合的默契,那么一点点小伤口,竟真的被他夸大到像是活不过明日了一般。
晏晏此生最讨厌那些将自己的生命看做比别人高百倍的人,但是她没有动弹,只是静静地观察着。
那小侍卫被吓得脸色惨白,偷袭太子可不是什么小罪名,一旦定罪便是诛九族的大罪,任谁都担待不起的。
“本宫不过是数落了你家主子几句,没必要心胸这样狭隘,竟然用刀偷袭本宫!”
太子倒是说得有理有据,身边的男子忙用衣带将他的伤口包扎起来,晏晏一直看着他们的动作,细枝末节都被看进眼里。
这个所谓的太子,手段也不过那么回事。(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