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面前是一汪平静的水面,伴随着雨点的落下,泛起层层涟漪,不远处缓缓驶来一艘船,船头上坐着一位穿着蓑衣,带着帽子的老头,驾着船只缓缓向他们驶来。
班陆离站起身,细细打量着不远处的人。
“有朋自远方来,不亦乐乎!”船上的人逐渐临近,嘴里念叨着繁琐地诗句,到了岸边,他起身走上来,就站在离班陆离和临涣不远的位置。
笑着看他们:“二位,别来无恙呀。”
临涣用冷漠的声音回复:“我认识你吗?”
老船夫笑着捋了捋下颚的胡须,笑了笑说道:“你不认识我,我可认识你呢。”
“风夜。”
临涣瞬间瞳孔缩紧,他警惕地望着面前的老头,没有作声。
“想当年,我可是和你师父关系很好呢。”抬步走进,站在临涣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要算起来,我还是你师叔呢。”
临涣冷冷地把他的手打开,目光冷峻地瞪着他,开口道:“你究竟想干什么。”
“你们打赢了我师弟,着实不容易,江老头的土地果然名不虚传。”那鱼夫绕道临涣的身后,看了看晏晏,不禁砸了砸嘴:“这么好个姑娘,真是可惜了。”
班陆离看着这老家伙这么磨磨唧唧的,心里的火蹭蹭蹭就冒了起来,他站在那老家伙的身后,悄悄拿起身后的大石头,朝着那老家伙的脑袋就是一拍。
那石头被拍的粉碎,可那老家伙连头发都没乱地转了过来:“年轻人,怎么这么没有礼貌。”
班陆离看得目瞪口呆,他吞了几口口水,目光求救似得看向临涣。
临涣不用试探,光凭感觉便可以知道,这老家伙非同凡响,他在仙界多年,什么样的妖神没有见过,可这老家伙,竟然让自己完全感受不道他的真气。
就像身边站了个空气一般。
“用打的,我可不确定你会通过我这关。”那老渔夫好似看穿了临涣的心里,微笑地说着。
临涣自然知晓,他面色平静如水,淡淡地开口问道:“你想要什么。”
“我和你师父交好多年,你手中的麟龙片,可是我一直想要的宝贝啊。”说着,老渔夫从怀里拿出个帕子,擦了擦手背,说的像是那麟龙片跟烧饼一样好得到。
“我从未有过什么师傅。”
听到临涣的回答,老渔夫只是淡淡看了看他身后的晏晏,惋惜地开口:“怕是这小姑娘,撑不了多久喽。”
临涣咬紧牙关,把背上的晏晏慢慢放下来,看着她紧闭的双眼,轻轻吻上了她的唇,最后笑了。
他笑着告诉晏晏:“等我回来。”
接着起身,对不远处被那老家伙摧残的不轻的班陆离,说:“你照顾好晏晏,我去去就来。”
说着,抬眸看向天空,便有几片云彩到达临涣脚边,带走了他。
“哎哎哎!”班陆离刚想说点什么,无奈临涣已经飞到空中,千言万语最终汇成一句话,他扯着嗓子对临涣大喊:“一路小心呐!”
当临涣还不是神仙的时候,不过是一只小小的鸟雀,飞不了多高,因为去不了很远,常被欺负,后来山中的师父收留了他,本以为是美好生活的开始,却…
临涣停留在半空中,白衣猎猎,俯瞰着山下的丛林,孩子嬉戏打闹,练功学习,好是热闹。
轻叹一口气之后,临涣便直冲而下,停在道观的门口,门轻掩着,他便推开门,直接走了进去。
这里祥和的景色让临涣稍有恍惚,好像回到了几万年以前,自己不问世事,单纯善良。
可有一点他至今不愿面对,那就是他长相可怖。
“你有什么事吗?”
一个扫地的小道士,见有生面孔进来,热情地凑过去,问道。
“让我见见你们师傅如何?”临涣微笑着回答道。
“您是哪位呀。”小道士问。
“我是前来拜见的,听闻你师傅问道多年,所以想请您师傅为我解答一下心中的疑惑。”
小道士一听人家这样夸自己的师父自然高兴的不得了,屁颠屁颠就带着临涣去了,师傅在道观天阶上的屋子,小道士指了指云层中的房子,告诉临涣:“那就是师傅住的地方了,平日里他不许我们打搅他,所以,你自己上去吧。”
说完小道士便转身准备离开,忽然像是想到了什么,赶忙转过身来,小声提醒临涣道:“你可别说,是我带你来的啊。”
临涣笑了笑,点点头道:“好。”
临涣抬头望了望,即便是身处云雾缭绕的云层当中,也无法烘托出那种仙气缭绕的感觉,毕竟两万年过去,今非昔比,师傅又怎可能还留于此地。
临涣最终还是踏上了去道观的天阶,他没有一步一步,依照那小道士说的虔诚诚挚地走过台阶,而是挥了挥衣袖,瞬间便到了那屋子的门口。
抬手敲了敲门,没有人理会,干脆推开门走了进去,里面香炉熏着淡淡的花香,屋内布置的典雅又肃静,竟然让临涣稍稍有些恍惚,他看着这熟悉的场景,竟觉得这一切都没有变。
熟悉的床榻,师傅曾在上面给自己缝过衣裳,还有总抽他的鞭子,此时就挂在临涣面前的墙上,两万年,临涣本以为自己早已和这个地方没了瓜葛,今日却硬生生地想起了所有。
“来者何人呐。”一个坐在轮椅上的老人家,从屏风后面缓缓出来,他的模样看上去平和慈祥,并没有那小道士说的那般凶悍。
“在下临涣,若有打扰,请您见谅。”
毕竟是见过世面的人,那老道长一眼便看出临涣的不同寻常,他摇着身下的滚轮过去,坐在临涣身边:“仙风道骨的仙君大人,竟会到我这样的破道观来,想必是有什么事情吧。”
临涣走到那面挂着皮鞭的墙下,伸手摸了摸那根古老的皮鞭,开口问道:“这皮鞭,是…”
“这是我祖上留下的,据说是当年祖师爷爷留下的,一直挂在这里,从未动过。”
“仙君这样的神情,怕是您认识我的祖师爷爷?”老道长看上去比临涣苍老许多,白头发白眉毛白胡子,可他说话的语气却毕恭毕敬,丝毫不敢怠慢。
临涣点了点头:“我曾是你祖师爷爷的徒弟。”
“原来如此。”那老道长点了点头,继续说道:“祖师爷爷若是看见他的徒儿了却尘缘成了神仙,想必也会很欣慰吧。”
临涣没有回答,只无奈地笑了笑。
“听说祖师爷爷死的那天,睁着双眼,死不瞑目,无论家族长老如何诵经传道,他都死死瞪着双眼,不愿闭上。“老道长缓缓说起往事,不禁连连叹气,末了,他抬头问临涣道:“谁都不知道他为何事这般执着,这个问题伴随着祖师爷爷离世万年,都未能解开,不知您作为他的徒弟,可曾知晓一二呢?”
临涣只冷冷地看着屋子里未曾更改的陈设,淡淡地说道:“不知。”
老道长自知是临涣不愿意说,传道之人,最会的就是看人神情,揣人心思,这位仙君虽然一直以冷面视人,可他心中的怨恨,让那老道长看的清清楚楚。
“执念伤人,仙君。”良久,老道长这般说道。
“多谢道长费心了。”临涣说着,便微作揖后准备离开,走到门口之后,他忽然停住脚步,侧着脸问道身后的人:“冒昧问一句,师傅的坟立于哪里,我想去拜见一番。”
“出观左转三千米的丽水江旁。”
“谢谢道长。”
说着临涣推门而出,纵身一跃,便朝着方才道长说的地方飞去,果然,当他看见一座坟头孤零零地立在地面之时,还感受到了这周围浓浓的阴气。
临涣没有放下戒备,小心地落在那块坟头之前,上面不过几行字,但足以看出那是师傅的坟头,那几行字,不就是当年自己给镌的么,没想到竟然真的用上了。
他冷冰冰的气场倒是和周围浓重的阴气很融洽,临涣低眉安静了一会儿,忽然抬手扯住一个魂魄的脖子,不好好去投胎,竟跑到这里来装神弄鬼。
临涣抬眸看过去,骤然瞳孔放大数倍,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白眉!”直到他咬牙切齿的说出两个字时,他还死死掐着那魂魄的脖子。
“我终于是等到你了,风夜。”白眉道长淡定从容,他打散自己的魂魄从临涣手中逃脱,又在他面前重新汇聚在一起。
“别来无恙啊。”
临涣懒得和他废话,开门见山地说:“把龙鳞片给我。”
白眉道长没有正面回答他的话,而是坐在了一旁的石凳子上,随手一挥,上面便变出了一盘棋,他冲临涣招了招手,说道:“来,陪为师下盘棋。”
“你若在不把龙鳞片叫出来,我撅了你的坟。”临涣转过身面对白眉道长说着,眼神笃定,带着狠毒:“再把你那些弟子杀光,让你再无寄托。”
白眉道长丝毫没有被临涣的威胁吓到,反而自顾自地开始下棋,他皱着眉头研究这下一步要下在哪里,把临涣完全丢在一旁。
临涣懒得理会白眉,这种老家伙若是不给他点苦头吃,想必不会认真的,他转身准备离开,想走回道观,杀个精光,让这老家伙辛苦创建的道观,不复存在。
果然,没走多远,便听见白眉在身后叫住自己,开口说道:“你认为我两万年死不瞑目,化作鬼魂也要游历在这周围的原因是什么。”(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