返回
首页

大文学移动版

m.dwxdwx.com

第47章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一九七三年过得飞快,转眼就到了一九七四年的夏季。

自从徐万送去十元钱后,又加上晓飞抽空经常去走走,王喜财老两口的心总算托了底。

魏三乐了解闺女的脾气,知道一下劝不过来闺女,也就做着缓解的准备。麻家出于嫉妒,时常编造是非,弄得人们半信半疑,真假难辨,时间一长,不过是老生常谈了。魏晓飞和王坚,在过去的生活里,虽然从来没约会过,但隔不上几天总要见面的。现在,王坚每天上班,魏晓飞则忙于队上的事务,加之来自家庭的制约和社会的偏见,他们很少有见面的机会。

七十年代的青年人,他们正在遭受着难以承受的精神打击和感情折磨。他们那受了创伤和压抑的内心,就像一块干裂的土地,是多么需要雨露的滋润啊。

自从闹了婚事,魏晓飞与爸爸再也说不到一块去。惟独在种植苞米时,父女俩不分白天黑夜,里外一起忙。为了避免出差错,她让王坚每天晚上给社员们讲课。麻兴福一直巴结王坚,并大力支持他;魏三乐虽然反对闺女的婚事,为了顾全大局,还是帮助组织人力物力,并且每天晚上也悄悄地听着王坚的讲解,到了必要的时刻,也往本子上做着笔记。所以说,七四年的夏季,尽管主角们的心里积聚着逐多的不愉快,但为了共同的奋斗目标,他们把个人的恩怨都压在了心底。

为了与魏晓飞一起种好苞米,每天上下班,王坚都要去地里转几圈。发现问题,及时解决。看不见魏晓飞就写个条子捎过去。

偶尔两个人遇到一起,大都是在众社员当中,说话自然离不**米。至于个人的事,只能以书信的方式相互沟通、相互勉励。

传递这种书信可是一种苦差使。它虽没地下工作那样冒险,可也足够艰难的了。无论捎信的是谁,只要被魏三乐看见,不说“死”吧,你也要在他的嘴下扒去一层皮。天不怕地不怕的快嘴嫂,硬是挑起了这副担子。

熬过一个个难熬的长夜,度过一个个可怕揉搓人的白昼。夏天一到,王坚简直忙得喘不过气来。妈妈肥胖日益加剧,哮喘也时有发生。为了照顾妈妈,早饭他可以稳稳当当去做;晚饭磨磨蹭蹭也凑合,唯有中午这顿饭,令他头疼。学校离家四里地出头,他没车子,走的又是羊肠小路,在这有限的两个小时内,简直忙得他上气接不着下气。

这天是星期天,老师开会散得早,时间自由些。中午放学时,他从岔道便转向了苞米地,等他转回原路时,太阳已到了头顶。

“王坚!”

随着声音王坚见快嘴嫂从背后快步起来,忙问:“嫂子,这是上哪去?”

“唉!我一气走到学校也没见着你的影,活见鬼!你从哪冒出来了?”她边用袖子擦着额头上的汗水边说:“感情这地下的事就是不好干啊!唉!当初你和魏晓飞是怎么联系上的?”

说罢她开怀大笑起来。然后手打着阴凉仰望着天空。

王坚红着脸很为难地说:“大嫂,以后有什么事可让大猛叫我一声,看这大热的天儿,我大哥和孩子可怎么吃饭呀。”

“你大哥呀?他的肠子比我的热,他恨不得一下子把你们俩的事儿整成呢。”说着话,她从筐里掏出一个沉甸甸的纸包来,用手掂了两下,笑呵呵地、但又一本正经地说:

“王坚,这书写的可好了。我看了几眼,你说,上边还有什么‘鼻子为啥大头朝下长着?’你说这帮人不是吃饱了撑的吗?”

王坚笑着告诉她:“这也是知识啊!”

“屁!大头朝上那是漏斗!”她“噗嗤”一声又笑了,说:“我寻思送你们家去,都怪这鬼丫头整的东西太多,你大哥说那么送去着风,这不,让我顶着‘老爷’送来了。”她把书往王坚手里一塞,说:“好了,没我的事了,赶明抱儿子时别忘了叫我几声大娘,嘿嘿……”她一阵风似的跑了。

这时,四边天上长满了黑灰色的老云。太阳像盏聚光灯,把它那火辣辣的阳光直射向大地。空间,没有一丝风儿,天热得快要把人闷死。

王坚抹了一把脸上的汗水,小心翼翼地打开了纸包,里边是七本红色封面的《十万个为什么》,呵!在阳光的照射下,晃得两只眼睛都睁不开。这个书名在小学时曾听艾老师对他说过,当时听得他心里都发痒,想不到今天却亲手捧着它!

看着看着,它倒变成了一张充满憧憬光彩的脸——健康、俊秀、丽雅、温纯的魏晓飞。她给他的生活带来了多少绚丽的色彩!哪怕是眺望一眼她的背影,他的心情就坦然、愉悦;看一眼她那闪烁着朝霞一样的笑脸,他就好像看到了自己未来那万紫千红的艳阳天!她,朴素、纯洁、健壮,特别是她的心灵,能胜过她的一切美!

眼下她虽与马天才水火不相容,又和麻兴福势不两立,但她仍然按着党的政策坚定自己的立场。自她担任会计以来,一队再也没出现过送礼的事件。她曾多次顶回马天才摊派下来的“任务”。她胆大心细遇事有方,今年大面积嫩单A—1号玉米,长势喜人,丰收在望。王坚手捧着书,自豪地想着,愉快地走着。

再说王喜财,铲了一上午地回来,光着膀子,抱起破枕头就倒在了炕头。他想趁王坚没回来做饭前先睡上一觉。刚睡着,他却像蝎子蛰了似的坐了起来,闹心地用手擦着脸上和胸脯上流的汗水,气呼呼地对着炕稍缝补衣裳的老伴喊道:

“这炕烧得死热,想他娘的睡一觉都不能,你咋整的?”

老伴呼呼哧哧地告诉他说:“王坚昨天整回一袋猪食菜,让我头晌烀上了。”

“你咋不去小炕上那个锅台烀?”

“那个锅一天做三顿饭就够热的啦。”

“他娘的!这死地方,冬天往死里冷,夏天还得睡热炕头,我日他亲娘!”

如果有儿子何必千里迢迢受这份洋罪!他懊恼得很,于是发疯地抓过枕头用力地往炕沿上摔着,嘴里不停地骂着:

“他奶奶的,我他娘的倒了八辈子血霉!”

“就你知道拿枕头出气。”老伴呼哧哧地喘着下了地,用手拍着炕边说:“你把枕头放在这,顺着炕边儿躺,老爷儿不就照不着了。”

王喜财倒听话,放平了身子一躺,呵!倒也算舒服。

刚才这一折腾,使神经中枢受到了刺激,他怎么也睡不着了。于是,他又不厌其烦地盘算着他一天不只盘算多少遍的小九九来了。今年过了半年,明年还有一整年,后年元旦一过王坚就到了年龄,晓飞也就成了他们王家的媳妇了。这三年内,家里没有任何事情,他可以随心所欲地攒钱。娶回媳妇好是好,可再要像现在这样抓着钱不放,可就不那么容易了。不说别的,针头线脑总不能再对付着用了。心里这么嘀咕,手不由得又去摸枕头。王坚现在孝顺,晓飞也算懂事,将来不会错。如果真的指望不上他们时,他也不怕,这破枕头里的钱不是太多,也不算太少,三四千元恐怕只多不少。就靠这个数,也够他们老两口混上一阵的啦。现在攥紧点,还是有必要的,王坚毕竟不是自己的亲生骨肉……

突然,他的手指伸进了枕头的开线处。于是他像挨了刀的猪叫着就蹦了起来。他紧紧抱住枕头,双手捂着开线处,好像只有这样,里边的钱票子才不至于飞出来。他的身子哆嗦成了一团,他颤抖着声音问老伴:

“我说,你从这儿往外掏钱了不是?”

老伴白瞪着他,问:“我掏钱找死是咋的?”

“这儿,这儿可有个大口子呀。”

老伴放下手中的话,上前接过枕头,边看边嘟哝着:“这个枕头皮子快二十年了,光补丁就有二斤重,我跟你说了多少回,该换个面子,你就是不听。才刚,你拿枕头出气,又是摔又是捶的,它稀糙的,哪能经住你那顿折腾呀。”

“胡说!要开咋不在别的地方开,偏偏在枕头边上开?”王喜财抢过枕头又钻上了牛角尖。

王老婆到底被老伴那铁青着的脸色给吓呆了。

“今天有人来没有?”

“没有。”

“没人来它咋出口子啦?”

“我也不知道哇。”

“你他娘的看家咋看的?来了小偷你他娘的都不知道。你这个活死人!”王喜财两只眼瞪得像胀死的老牛。

王老婆又开始了妇道人家的埋怨,说:“我说用瓶子装上埋起来,你就不干,这回好,省着省着,窟窿等着。”

“不吃罐头我上哪拉瓶子去?”

“你不买……”

“我还不知道买!买得花钱!”

这工夫老两口子弄得大汗淋漓。枕头里有钱,有多少,他们从未清点过。既然被人偷了,那小偷总不能拿一小卷儿就走吧?王喜财抱着枕头绝命似的咒道:

“日他娘,谁偷我的钱,我让他遭雷劈,挨车碾!”

“谁偷这钱就当他们家死人买纸烧了。”王老婆的眼泪早已流了出来。她边淌眼泪边动脑筋,猛然间,在一个空隙的地方,蓝光一闪,她想起来了。昨天晚上王坚洗完衣服,又是写又是看,直到半夜才去睡觉。早上王喜财干活走后,王坚又拿着书坐在大炕上看,看了一会儿,又头朝里躺下了。是她顺手把这个枕头推给了他。等她送猪从外边回来,见他慌慌张张往外走,她问“咋的了?”他说“不赶趟了。”王老婆想起这些,满脑子的问号凑在一起,组成了一个惊叹号。于是,她把这番经过不加思考地端给了老头子。

“日他娘,翻天了!”王喜财气急败坏地跺着脚骂道。

话一出口,王老婆又觉得不太对劲儿。她忧心忡忡地说:“咱王坚可从来没干过这事呀。他每月不是把工资全交给你了,你说他还费劲儿往外偷干啥?”

“干啥?钱是祖宗是爷爷!”王喜财咄咄逼人地盯着老伴,好像老伴是王坚的同谋,他哆索着说:“你死心眼子!他和人家搞对象,能空手套白狼吗?给钱他没有,没有就得偷!偷别人的不方便,只好他娘的偷我的!呸!”

王喜财暴跳如雷,用拳头捶着自己的脑袋,痛不欲生地喊着:

“糊涂哇你!进来一百,出去两个五十!就这么再整上一年,我不成了穷光蛋吗……”

该断不断必留后患!一个非常残酷的念头在王喜财那膨胀的大脑里掠过,于是一幅“立体感”的画面形成了,而且是牢不可破。(未完待续)

上一章 返回目录 下一章
热门小说
反叛的大魔王终末忍界绝对一番五胡之血时代我只有两千五百岁信息全知者你老婆掉了玄尘道途奸夫是皇帝盖世双谐
相邻小说
总裁,别来无恙皇子爱你,有何不可武则天你的世界战魂黑帝杀戮完美世界•神裔传说下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