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AB型,不知道是不是可以帮到裴先生?”虽然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赵宇修还是如实回答了他的话。
“阴性吗?”裴锦程急忙问,仿佛在绝望中看到了一丝希望。
“不是,阳性。”
裴锦程燃起的星星之火,就像突然被浇了一盆冰水,不复存在。
他点了点头,没有再说话,转身往外走去。
赵宇修被弄得莫名其妙,又不好叫住他,只得懵头懵脑的站在办公桌前。
裴锦程回到手术室外面的时候,手术还在进行,裴锦娴和江倾玥一直守在外面。
见他回来,裴锦娴宽慰道:“大哥,你不要担心,我们都联系了朋友,相信一定可以找到和言汐相同的血型,言汐一定不会有事的。”
裴锦程没有回话,就像没有听见一般。他走到手术室门前,一脚踹开了手术室的门,径直往顾言汐走去。
有护士在医生旁边帮忙,他一把拉开护士,握住顾言汐的手,他才发现,她的手那么凉,凉的没有任何温度,仿佛早已离开了人世。
他害怕的双手发起抖来,一遍一遍唤着她的名字,似乎想将她唤醒:“老婆,老婆你坚强一点,你不会有事的,一定不会有事的,老婆……”
在世人眼里,裴锦程向来高高在上,孤傲高冷,从来不会把悲伤、软弱、无力、哭泣……一面展现出来,尤其是在外人面前。
可此时此刻,他已经顾不得那么多了,他只想要他的女人好起来,只要她能好起来,他做什么都愿意。
哪怕是要了他的命,他也在所不惜。
他紧紧握着顾言汐的手,手心的冷汗将她冰冷的小手染得像是刚从水中拿出来的一般。
他弓着身体站在手术床旁边,那从她脸上拂过的手在不停的颤抖,他害怕到了极致,恐慌到了极致,站在那里不知要如何是好,唯有牢牢抓着她的手,他才能感到有一丝丝存在。
他喊着她,可她听不见。
突然间,他想到了很久以前的那一年。
那个夏天,他九岁。
因为爷爷忙着工作,父亲从来不管他,暑假期间没人照顾就被送去了外婆家里,外婆家隔壁也住着一位老人,老人有个外甥女,只有五岁,但特别的凶残。
那个小女孩似乎很讨厌他这个不速之客,从他住到外婆家,她就没有对他笑过,总是想着各种各样的办法捉弄他,还经常带着村里的小朋友欺负他。
那时候的他,因为没有父母的关爱特别孤僻,不喜欢交朋友,不喜欢和别人一起玩,其他小朋友一起玩的时候,他就站在远处静静的看着。
小女孩说他装高冷,处处与他作对,但他从来不会跟她计较。
外婆说,他是男孩子,要让着女孩子。
外婆说,他是大哥哥,要让着小妹妹。
外婆还说,他是男子汉,要保护需要保护的人。
所以有一天,小女孩出事了,他不顾自己的性命去救她,自那以后,小女孩再也不讨厌他了。
他们成了村里最好的朋友,最好的玩伴,她是他此生之中第一位朋友。
可是有一天,那个小女孩突然就不见了,他到处都找不到她,他让爷爷派人去找,让父亲派人去找,就是没有找到她。
他还清楚的记得与她分离的最后一个场面,他背着她,从山上的石阶上一步一步往下走,他因体力不支,与她一起从台阶滚到底下的水沟里。
那时候的他,已经逐渐失去了意识,只听见小女孩在哭,抓着他的衣服喊他锦哥哥……
等他醒来再去找她的时候,她已经不见了。
虽然他们相处的时间不多,但对于从小就缺乏母爱和父爱的他来说,那是一份多么真挚的感情。
只可惜,说没就没。
自那以后,他再也没有见过她。
三岁失母,九岁失友,难道现在还要让他失去妻子?
不!不可以!
他不允许!
曾经因为小,没有能力保护身边的人,可现在不一样了,他有能力,有势力,有金钱,要什么有什么!
他决不允许他的妻子就这样……离他而去!
不知道是想到了母亲,还是想到了儿时的玩伴,或是面前的妻子,裴锦程竟忍不住落下眼泪来。
第一次,他放下高高在上的姿态,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掉眼泪。
医生和护士看着都于心不忍,平日里多么高冷的一个人啊,没想到也有如此脆弱的一面。
他们都要怀疑,面前的这个男人,到底是不是平时出现在报纸和杂志上的男人!
尽管他们同情万分,可他们也没有办法,大出血止不住,又没有相同的血型输入,这样下去撑得了多久。
“裴先生……”医生犹豫着开了口,“如果找不到相同的血型,我们建议切除*,不然,顾小姐会因失血过多而性命难保。”
裴锦程猛然一震,切除*?!
他气得胸口剧烈的疼痛起来,她已经不能生孩子了,还要切除*?
切除*对她而言,还不如让她死了算了!
她是什么性子的人,裴锦程知道的一清二楚!作为一个女人,她怎么会允许自己没有*?
切除她的*,就等于让她去死。
医生见裴锦程没反应,轻声说道:“裴先生快些拿个注意吧,若是再拖下去,顾小姐就……”
“不会的,她不会有事的。”裴锦程站起身来,怒道,“把你们院长叫过来,裴氏集团旗下这么大的医院,连个大出血都止不住吗?今天她若是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都给我滚。”
医生吓得不敢说话,急忙跑出去找院长。
医院里还在抢救,外面的人在不停的寻找相同血型的人,而宋文悠这个始作俑者,还在想方设法的抱“大树”。
在池君瑞那里没有得到帮助,宋文悠找了杜月姗,但杜月姗在悦城并没有什么势力,根本帮不到她。
而且,宋文悠答应了让周昊然出狱,结果一直没有兑现,反倒惹火了她。
“宋文悠,我表哥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出来?你让我帮你的,我都已经帮了,你是不是应该兑现承诺了?”
“你再给我点时间,毕竟现在的警察局,已经不是我们宋家的了,但我保证,我一定会想办法让周先生出来。”
“你保证?你拿什么保证?”杜月姗冷哼一声,“你弄死了裴锦程的孩子,你觉得他会让你逍遥自在的活着?”
“如果你愿意帮我,我活着也不是不可能!”
“想让我帮忙也可以,你先把我表哥弄出来,表示一下你的诚意。”
“你明明知道我现在没办法,何必这样为难我?”宋文悠的语气带着几分威胁,“你别忘了,顾言汐车祸这件事情上,你也参与了,如果裴锦程知道了,你也好不到哪里去!”
“你威胁我?”
“不敢。”宋文悠望着她,淡淡一笑,“现在我们是同一条线上的蚂蚱,杜小姐是聪明人,应该知道怎么做。”
“宋文悠,你当初可没说要弄死裴锦程的孩子,裴锦程是什么样的男人,你敢惹?你自己作死就算了,干嘛还要把我拉下水?”
“他害得我家破人亡,我弄死他的孩子过分吗?”宋文悠眼瞳一瞪,变得几分凌厉,“顾言汐只是害你表哥坐牢,你就恨她入骨,你将心比心想想我的感受!”她又笑了一声,“呵,或许不只是因为表哥吧?因为裴锦怿是不是?你妒忌裴锦怿对顾言汐好,想要除掉她。”
“你胡说八道!”杜月姗矢口否认。
“我有没有胡说,你自己心里清楚。”宋文悠双手环胸,转身靠在墙上,“其实你不用不好意思承认,像裴锦怿那么优秀的男人,招女孩子喜欢多正常啊,这悦城,喜欢他的女孩子不止你一个呢!”见她欲言又止,又道,“在你第二次去裴家找裴锦怿的时候,我就看出来了,当然,并不是我关注你,职业病原因吧!”
“说了这么多,不就是想让我帮你吗?说吧,我尽力而为。”杜月姗补充道,“不过宋文悠,我丑话说在前面,这是最后一次,如果你再敢耍我,我会选择鱼死网破。”
“没问题。”
“说吧,要我做什么?”
“池家的势力虽然大一些,但池忠雷不是什么好搞的人物,杨忠一心想要扳倒池家,名正言顺的升为市长,他一定想要拿到池家什么把柄,如果我们能助他一臂之力,他一定会答应我的任何条件。”
“你让我出面?”
“我现在没办法出面,外面都是要弄死我的人。”宋文悠抿了抿唇,眸中流露出几分无奈和愤恨,“我还有个办法。”走到她身边,低头在她耳边喃喃细语。
杜月姗脸色微微一变,眸中闪过不可思议的目光。
为了报仇,为了自保,她真的可以在所不惜?
顾言汐出事的事情,裴家那边很快就得到了消息。
裴锦怿也在帮忙找相同的血型,联系了身边所有的朋友后,他去了暗香。
像暗香这种大型娱乐会所,几十个保镖太正常不过。没事的时候他们都在地下室,如果上面出了事就会被叫上去。
裴锦怿到了暗香径直走向地下室,保镖队长见他来,急忙迎上去:“二少。”
“赏你们一个女人。”裴锦怿拿出一张照片递给他。
队长接过去看了看,他认得,是宋文悠。虽然没见过本人,但在新闻里看到过,因为长得好看,很容易被人记住。
其他保镖听说后,纷纷拥过来看照片上的女人。
“找到她,随便玩。”裴锦怿淡淡说完,转身往外走去,走了几步又回身补充道,“处理干净。”
二十几个保镖大眼瞪小眼,面面相觑。
虽然只是保镖,可都是训练有素的,找人的功夫,不亚于某些警察。
裴锦怿把宋文悠赏给他们,后果……不堪设想。
医院院长被叫去了手术室,裴锦程嫌弃是男的,换了个女副院长过来。
副院长看着情况不太好,建议不要做手术。
顾言汐大出血一直止不住,仿佛是她自己根本就没有求生的意识,孩子没有了,她也不想活了。
“裴先生,现在产妇的情况非常的不理想,为了产妇的生命安全,我们还是建议切除*。”
“就是一个大出血而已,就没有办法止住吗?”裴锦程浑身青筋暴露,吼道,“多大点事儿就要切除*,每年有多少女性毁在你们手里?”
“裴先生,请你息怒,刚才的主刀医生已经为顾小姐做了*按摩、纱条填塞、宫缩剂,但都不起作用,现在可以试一试髂内动脉结扎,但是……”副院长看了看他的脸色,又才道,“我担心产妇支撑不了那么久,很有可能在手术过程中……”
裴锦程要疯了,他真的要疯了!
胸口憋得一阵阵剧烈的疼痛,他想发泄,却找不到发泄的方式。
腥红的鲜血从他嘴角溢了出来,他抬手捂着胸口,摇摇欲坠的身姿,就快要支撑不住。
裴锦娴急忙跑过去扶住他,哭着道:“大哥,你就答应了吧,就算切除*,言汐还活着啊,如果你不答应,言汐她会死的。”
裴锦程微微仰起头,眼泪还是落了下来,没有力气的身体猛地往后退了两步,低沉而沙哑的声音从干涩的喉咙发出来:“切吧!”(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