多熙走过去,在钟珉身边坐下,钟珉伸手将她搂在怀里,仍是沉默着。
这沉默让多熙有些压抑,她能感觉得到,钟珉的心里积压了太多的心事。
“我今晚没在我妈妈家吃饭,陈年的朋友请客,他们不了解情况,非要为陈年庆祝,还说一定要带上我,我不能让陈年下不来台,于是就去了,又怕你生气,所以我骗你了。”想了会儿,多熙跟钟珉坦白了自己今晚的行踪。
哦。钟珉应了一声,“其实我已经猜到了。”
听钟珉这样说,多熙直起身体,看着钟珉,“既然知道我说了谎,你为什么不揭穿我,对我发火对我生气……”
如果钟珉这样对她,也许她心里会好受点。
“你心里已经够难过了,我怎么会再责怪你。”钟珉柔声说道。
多熙低下头,心里被各种难以言表的情绪挤满,还有一天,她就要和陈年举行婚礼了,而钟珉一直隐忍着,从来没有说过半句埋怨的话,她真的是辜负他太多了。
“别想别的,好好做你该做的,等到你妈妈住了院治好了病,我带你出国去吧,我们在国外找个地方定居下来,离开这里的纷扰,好不好?”钟珉见多熙不说话,知道她心里也在难过,于是安慰她。
多熙点了点头,这一次是她能为父母做的最大的妥协,之后,她也要为她和钟珉两个人的幸福考虑一下了。
钟珉见多熙点了头,这才如释重负地舒了口气,然后重新将多熙搂进怀里,两个人静静地依偎在一起,看着电视,老夫老妻般的默契与幸福。
第二天,多熙回到沈家,因为隔天就是结婚的日子,所以晚上多熙留在沈家,睡在她曾经的闺房里。
这一晚,多熙思绪复杂,她想了很多往事,她想起哥哥沈多旭在这间屋子辅导她功课的样子,想起钟珉第一次在这间屋子与她见面时的样子,想起那晚陈年在门口静静坐在椅子上的样子……在她不算长的人生里,沈多旭,钟珉,陈年,算是她生命里最重要的三个男人,但是这三个人,沈多旭去世了,陈年和钟珉都被她伤害了。
也许母亲说的对,她沈多熙就是个丧门星。
想起母亲曾经恶狠狠地骂过她这样的话,多熙的心里一凉,然后深深呼吸一下,捂住自己的耳朵,试图将这句曾经将她伤的遍体鳞伤的话甩开。
但是越想甩开,那句话就越是扎根一样地钻进她的耳朵里,她的心里,让她陷入窒息之中,被这些可怕的枝蔓缠住,无法呼吸。
又想到这一夜钟珉该有多痛苦,多熙愈发转辗反侧,她几乎一夜未曾睡着,第二天还要早早起来去化新娘妆,多熙看着镜子里憔悴的自己的脸,哪有半点新娘的样子?
多熙捧一把冷水,在脸上拍打着,让自己清醒过来。
陈年一大早就过来接她,去婚纱店化妆。
郭小茹也早早去了,她也要化妆,伴娘妆。她见到陈年和多熙的时候,点了点头,注意力却放在伴郎身上,陈年找的伴郎是他手下的一个小弟,很帅,郭小茹也认识,不过见到伴郎的那一刻,郭小茹还是有些失望,“怎么是你啊?”
伴郎不好意思地挠挠头,“小茹姐好。”
郭小茹嗯嗯应着,不再搭理他,然后和多熙一起去化妆去了。
陈年便和伴郎一起离开了,一会儿,多熙和郭小茹坐大吉的车回家就行了。陈年要去做迎娶新娘的准备。
多熙一直静静的,看着自己的脸在化妆师的手里一点点变得明艳动人起来。化妆师和郭小茹都夸她漂亮,多熙看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木然的笑容。
不大一会儿,手机里传来一个信息,打开,是钟珉发来的:让我看看你做新娘的样子。
多熙的眼睛立刻湿了,她使劲咽了咽自己的悲伤,然后在化完妆之后,让郭小茹帮她拍了一张照片,传给了钟珉。
钟珉在家里,看着手机里多熙的照片,那么美丽的,别人的新娘……
**
多熙和郭小茹化好了妆,大吉将她们送到多熙的家。
吴香梅和沈宗文都穿戴一新,看着穿着婚纱回家的多熙,情绪都有些激动,再怎么,到底多熙是他们的亲生骨肉,不管这个婚是怎么结的,但多熙毕竟在此时此刻成为了新娘子。
有来赶礼的老邻居围在家里看热闹,看着多熙穿婚纱的样子,纷纷夸赞多熙的美丽。
郭小茹陪着多熙在她曾经的闺房里坐着,等着陈年上门接亲,然后一起去酒店。
等待的时候,多熙手里的手机又来了短信,是钟珉发过来的:你今天真美。
多熙的眼泪猝不及防地落了下来,然后她仰起头,深呼吸一口。郭小茹在一旁见了,急忙拿出面巾纸帮多熙擦了擦眼睛,然后低声嘱咐:“别哭别哭,妆花了可不好看了,反正以后你和钟珉还会在一起,不差这一时半会。”
郭小茹安慰别人总是会安慰到点子上,多熙不由想起钟珉说过的等母亲病好之后带她去国外的话。好吧,她和钟珉的好日子还在后面呢。
当屋子里人群的声音陡然大了起来的时候,多熙知道是陈年来了。
他准备的很充分,本来以为只是走走过场,但是陈年照旧是雇了摄像摄影这些,完完全全跟正常的结婚一个样子的。
陈年在众人的簇拥下,手捧着玫瑰走进来,他穿着得体的西装,脸上是难得的正经神色,见到多熙的那一刻,他的笑是由衷的。
陈年和多熙在摄像师的指挥下,交换戒指,又让陈年亲吻多熙的脸颊,嘴唇,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多熙不好推脱,此刻她是一个演员,在戏里停不下来。
在多熙家录了像,又照了全家福,又按照老辈儿留下的规矩,吃了许多表示吉祥的食物,这才出了门,坐上婚车,往酒店去了。
酒店的门口,放着多熙和钟珉合成的婚纱照,陈年的兄弟们等在那里,等陈年和多熙下了车,打开手中的彩带喷出来,一时间笑声叫声融在一起,显得喜气不已。
进了酒店,里面的司仪已经开始招呼来宾们坐好,准备迎接新人入场。
原本,多熙以为,只有三五桌宾客就不错了,但是当她走进会场,才发现,里面竟然坐了满满一屋子的人,这些人大多是陈年的朋友和亲戚。
这场面让多熙有些意外,她深呼吸了一口,不得不应着头皮面对这一切。陈年一直牵着她的手,沿着红毯铺成的路,在众多宾客的注视下,一步步走到台前。
司仪开始大篇幅大篇幅地说着婚礼上惯有的套话,因为之前跟司仪沟通过,多熙的父母和陈年的妈妈都不大擅长在这么多人面前说话,所以就省略了这个环节,直接是司仪让两位新人宣誓的阶段。
宣誓的话,司仪说一遍,然后询问新人是否愿意。
当司仪询问陈年的时候,陈年很痛快很大声地回答:我愿意。
话一出口,下面陈年的朋友们就鼓掌叫好,闹成一团。
司仪安静了一下现场,然后又把相同的问话问了一遍多熙。多熙看着陈年,陈年的眼睛里满是期待,他是认真把这场婚礼当做真的在举行。
因为多熙没有立即回答我愿意,人们忽然安静了下来,大家都伸长耳朵,等着听到多熙的回答。
多熙扭头看了看场下的宾客,却一眼看到在会场入口的地方,不知何时来到的钟珉,他静静站在那里,隔着十几米的距离看着多熙。
多熙的脸立刻变得惨白,她不知道钟珉会出现,这一刻他见了该有多难受。
陈年的视线跟着多熙看过去,他也看到了钟珉,嘴角不由微微冷笑了一下,然后他伸出手将多熙的脸扳过来,然后看了看司仪。
司仪重新问了一遍:沈多熙小姐,请问你是否愿意嫁给陈年先生,并且不论贫穷疾病都陪伴他照顾他,不离不弃。
下面的人群有些骚动。他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新娘迟迟不肯说我愿意,这种事以前只在电视上见过。
陈年的面色有些挂不住了,他盯着多熙,深深望着她。
我愿意。多熙终于开口说道。然后迅速低下头,掩饰自己眼中的湿润。
终于听到新娘说我愿意,司仪也松了一口气,然后热烈地宣布:请新郎亲吻你美丽的新娘吧。
下面的宾客立刻跟着起哄了。
多熙吓了一跳,此刻钟珉在,她不能让钟珉看到这样一幕。她看着陈年,眼神里有乞求,乞求他不要吻她。
但是陈年并不打算听从多熙的话,他走上前,捧住多熙的脸,低头深深吻下去。
陈年吻的用心,他等这一刻等了好久了,尤其是这一刻,钟珉也在,一直以来都是钟珉处处胜过他,这一次,他终于可以在钟珉面前扬眉吐气一回。
多熙试图推开陈年,但是被陈年箍得更紧,吻得更凶了。
陈年的朋友们都炸了,吴香梅和沈宗文不大好意思看,跟陈年母亲在下面微微笑着对视:现在的年轻人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