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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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市上对这次抽调到扶贫点上挂职的干部集中培训了两天,胡扬身在会议室,但心里仍气愤难平。他知道,他不同于在座的任何一个奔赴乡村的人,他们也许心无旁骛,甚或为他们得到了一个感受乡村生活的机会而庆幸,更有甚者,他们其中的个别人正与妻子或者丈夫闹着矛盾,他或她正为找不到一个机会分开而痛苦,这个机会无疑成全了他或她,当名额下达到他们单位后,他或她惟恐摊到别人头上而使自己落了空,不惜在领导面前好说歹说才争取到机会。可他不同,他心里非常清楚,他不是正常意义上的下乡。他是被他们排挤出去的,为的是抢占他的劳动成果。当他第一次从田振军的口中听到这个消息时,他就意识到调频台的台长将会落入他人之手。他无法压抑自己,他的性格决定了他路见不平一声吼,该出手时就出手。然而,出手又怎么样?不出手又怎么样?任何道理只有在同等的条件下才可讲,下属对上级只有绝对服从,没有道理可讲。任何理由冠以所谓的组织原则,打上权力的烙印时,理由就成了道理。你要想跟你的上司讲道理,那是很难的。胡扬不是不懂得这样的游戏规则,他是想破坏这个规则,但是,这样的规则你能破坏了吗?

培训班一结束,各单位就各行其是,陆陆续续地把他们抽调的人员送到了扶贫点上。

胡扬走的那天是阴天,是那种好像要下雨却一直下不了雨的天儿。胡扬的情绪就跟那天的天气差不多。坐在车上,他一直默默不语。看着车窗外的村舍、庄稼、戈壁、古堡从他的眼前哗哗消逝,就有了一种“心事浩茫连广宇,于无声处听惊雷”的感觉。

走的时候,田振军客气地对胡扬说,他就不送了,由方台长代表他送一下就行了。胡扬说,其实也不必麻烦方台了,司机送我去就行了。田振军说,还是由方台送送你吧,这样也可以显示出我们单位对此事的重视。胡扬明显地感觉到,自从那次他与田振军发生不愉快之后,表面上田振军似乎对他更客气了,但是,他明白,那种客气的背后,隐藏着的肯定是对他的不满甚或是仇视。不满也好,仇视也罢,他就像一个被贬谪了的士大夫,对一切都感到无所谓了。即便是像条狗一样摇尾乞怜地面对田振军,在他权力的天平中又能占多少分量呢?也只能是一条狗的分量。需要牺牲你的时候,同样还是要牺牲你。

他今天才明白,现如今你轻信别人,只能说明你弱智,你对别人抱什么幻想,也只能说明你弱智。

方笑伟从前排车座回过头来给他递了一支烟。他本来想摆摆手拒绝了,一看方笑伟那张挂着笑容的圆乎乎的脸,就又伸手接了过来。

田振军找他谈过话的第二天,他找到方笑伟,向他移交调频台的工作,方笑伟显出非常难为情的样子,说:“这事儿,你看,让我也很为难。你这一走,我的担子又加重了。”

他心里冷笑了一下,你的目的不就是想把我排挤掉吗?不就是想多揽些权力吗?现在你的目的达到了,却装出一副既想当*、又想立牌坊的样子来,真让人作呕。但是,他毕竟还没有同他撕破脸过,面子上还过得去,就说:“你们领导这样决定了,我有什么办法?”

方笑伟笑了一下说:“任何一个单位,二把手只能是二把手。胡扬,你可千万别误解了我。我目前的处境你应该是清楚的,有些事,我也是无能为力呀。”

胡扬的心格登了一下。方笑伟的言下之意不就是说,一切都是一把手决定的,他这个二把手只能表示服从吗?难道情况真的是这样?一时间,他失去了判断。便口是心非地说:“既然组织上决定让我走,我就走呗。再说啦,下去走一走,呼吸呼吸新鲜空气,对自己也有好处。”

方笑伟说:“也是,也是。有些事儿应该辩证地来看待。至于调频台的工作,你就暂时交给马洁吧,让她临时代替你负责。等你回来之后,再接过来继续干。我历来主张谁种树就让谁去摘果子,调频台如此,别的也该如此。”

胡扬的心又格登了一下。心想我莫非错怪了他?他真是这样想的吗?

显然,他的话中暗示出了他对田振军的些许不满,并且试图引导胡扬应把矛盾的焦点聚集到田振军的身上去,不要转嫁于他人。尽管他的某些暗示不显山不露水,让你抓不到什么把柄,却会使你感受到一些什么。即便你是一个愚蠢的人,也会有所领悟。

他只好假装会心地一笑说:“其实,马洁挺不错的,有能力,工作责任心也很强,让她负责也不会存在问题。”

方笑伟说:“她毕竟是女流之辈,能力再强也不可能同你相比。不过,这也仅仅是暂时负几天责。”

胡扬的心里渐渐地有些舒展。心想,我是不是真的太冲动了?是不是真的误解了他?这样一想,不免有点后悔不该当着田振军的面说方笑伟的不是。也许,情况根本没有他想象的那么糟。

如果事情仅仅停留在这个层面上,也许胡扬还要对方笑伟抱有一丝幻想,甚至,还要对自己的一些过激言辞暗暗地指责一阵。然而,事情的发展有时却出乎人的意料。就在胡扬到组织部报到的时候,一位老熟人无意间的一句话却使他明白了事情的真相。那位老熟人说,你们电台真够重视扶贫工作的,还要派你这样的大主任去。胡扬说文件上规定要抽调科级干部去,我不去谁去?这位老熟人说,是科级干部吗?我记得第一次公布名单的时候说是一名普通干部呀。这时,组织部的一位干部说,下文的时候改了,改换成了科级干部。胡扬警觉地问,为什么又改了?组织部的干部说,是你们参加会的领导让改的。胡扬一听,脑袋嗡的一下炸开了。

当一切的一切,明白如纸的时候,他气愤难捱,他义愤填膺,他真想指着方笑伟的鼻子骂他个狗血喷头,他真想再次找到田振军,把方笑伟的这种两面派的伎俩揭露个底朝天。

然而,待他稍许冷静之后,想想,这样做有什么好处呢?这样做的结果只能导致自己和他人的积怨越来越深,只能导致自己越来越被动,除此之外,还有其他结果吗?

一路上,他几乎没有同方笑伟说多少话。车到了边阳县羊下巴乡六沟村,一看那情景,他止不住地从心底里涌出了一缕被贬谪的悲哀。(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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