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远又好气又好笑地问道:“你这个当总经理的这么不自信?难道以前你们都是寄生虫,都是在吸局里其他同志的血?不至于连自己都养不活吧?”
陈伟明大言不惭地说道:“嗨,三产业,现在几个部门的三产业不是吃主业的?有几个不是靠单位才生存下去?现在局里有工程有项目,因为我们是局里的三产业,职工都是局里的,你们敢不给我们做?不给我们做,我们就吵就闹。可是,一旦我们分离出来了,你们还会理我们?会让我们随意提高投资,随意降低验收标准?将来真有什么好项目好工程,那就不是优先给我们了,而是优先给那些有后台的公司,优先给那些送钱给你们领导多的公司。凭我们的技术和管理能力,估计能捞一些配套工程就不错了,还能像现在一样吃香的喝辣的?我可不会把自己推到火坑里。”
张修远笑道:“那你送我二成干股公司就能飞黄腾达了?”
陈伟明狡猾地笑道:“那是当然。谁不知道张局长你前途远大?只要有你罩着,我们四海通不仅仅是在马山县牛气冲天,就是在阳韶市、湖平省一样牛气冲天。揽几个几亿的大项目还不是小菜一碟?”
张修远哭笑不得,问道:“我到哪里给你揽几个亿的工程,你以为我是国务院总理还是湖平省的省长?现在哪里有几个亿的工程?”
陈伟明说道:“国务院总理未必会揽到大工程,人家忙得很。再说,县官不如现管,哪有你方便?张局长,你也别藏着掖着,你肯定知道将来水利工程项目将有很多而且很大,其投资总额远远不止是现在这个规模,也许今后一年的水利项目投资将是以前的五年、十年投资。现在一个市的投资还不够将来一个县的水利投资。只要混的开,将来赚钱的机会绝对大大的。”
张修远笑道:“你这家伙是黑社会头子吧?既然你知道将来水利投资会大幅度增加,那你何不利用现在的时间充实扩大公司的能力,到时候搏杀一番,赚取大桶大桶的黄金呢。”他不得不承认这个家伙有眼力,在事情还没有发生之前就预计到将来的趋势。
陈伟明说道:“我的局长大人,如果我能壮大公司实力的话,还用等到现在?你又不是不知道局里的是一些什么人,虽然我是公司总经理,但财权、人事权都不在我手,我就是一个提线木偶而已。手里的资金又只有一点点,只够大家喝汤的,哪里有本事引进培养人才。”
张修远说道:“你别哭穷,公司副总级的人事权没有,但下面的人事权还是有的吧?再说,现在我是和你商量公司出售的事情,如果你买下了这个公司,还不是你老子天下第一,公司愿意怎么改革就改革,我们又不妨碍你。”
陈伟明说道:“这些我都知道。可是我们公司现在太弱小了,以前没有打下基础,怎么能一下扔进大海里?总得先练习游一游吧,淹死了也损失巨大不是?”
张修远说道:“实话告诉你,现在你想再伏在水利局身上一边吸血一边壮大自己不可能。只能壮士断腕求生存。如果你自己不引进培养人才,就没有人救得了你。我们局里只能保证在同等情况下,项目工程优先照顾你们。”
陈伟明问道:“最后通牒?”
张修远点头道:“可以这么说。”
陈伟明不死心地说道:“那你总得给我一颗定心丸。你自己不要干股可以,但你得给我一个人。有了这个人,我就买下来,什么都听你的。”
张修远想了一下,无奈地说道:“那你找匡国良试试。他是湖东乡一个采砂场的老板。”
陈伟明立马笑了,说道:“行。我认识他。我们从他那里进了不少砂石。”
张修远说道:“你可别把我当什么依靠,我可不会主动帮你们揽业务,也不会给下面的打招呼让他们放松验收标准。所有的一切都只会按照标准来,绝不会给你们开后门。”
陈伟明笑道:“我没有这么多奢望,只要能公平对待我们就行。树有影人有声,如果我们不能赚到大钱,我还不如找一块豆腐撞死。”
“你就对我这么有信心?我自己怎么就不知道?”张修远故意问道,“真要揽到了大工程,你准备怎么办?”
陈伟明说道:“办法多的是,可以自己聘请专家来做,也可以和实力强的大公司一起做,还可以少赚一点钱转包给别人。你就放心吧,用不了多久,我这个公司就能旧貌换新颜,保证让你惊讶得睁大眼睛。你信不,明年这个时候我们的收益就是现在的二倍,不,五倍。”
张修远笑道:“那我就拭目以待。”
陈伟明如狐狸一般笑道:“市水利局的局长找过我好几次了,让我做东请你吃饭,我都没答应呢。呵呵,知道了不?一个上级请人帮忙邀请下级,很搞笑吧?”
张修远一愣,苦笑道:“你这家伙真不厚道,拿你的上级做钟馗。”
陈伟明笑道:“这叫隔山打牛。”说到这里,他收起笑,露出严肃的样子说道:“不过,张局长,你放心,我不会把匡国良的事说给他听的。虽然他是我的同学。”
张修远大度地说道:“我和匡师傅本就没有什么猫腻,你爱说不说。你这家伙也真是,有了市局局长这个同学,还找我这个小神干什么?难道我还比那尊大神还牛?”
陈伟明笑道:“可不是吗?要不他怎么让我邀请你?还不是为了面子但又不得不这么做。也许你不知道,你直接从省厅拿到课题,课题还没开始上面就把资金拨下来,这件事的影响可不小,惊动了无数的神仙菩萨。表面上大家都不说什么,可是私底下几乎将天都翻过来了,都在找你有如此巨大能量的原因。有人不但找到了你和石厅长的关系不错,还找到你和省公安厅厅长的关系很铁,和一个副省长的关系很……,呵呵,我就不多说。”
张修远实在没想到有这么一回事,但听了陈伟明的话之后也随即明白了也理解了。他说道:“别人要这么想这么做,我也没办法。我也不说你什么,意思就是那个意思,平等情况下我会照顾,但想我偏向你们,不行。”
从陈伟明那里回来,张修远总有一种不确定的感觉,真有点怀疑自己是不是做错了什么,也不知道让匡国良进去会造成什么后果。不过,他也没有后悔,只要自己不为自己牟利,也不会有什么把柄留下,而且一切都是按公开的步骤进行,别人想利用自己也不太可能。
回到局里后,张修远召集几个副局长和几个重要部门的领导召开了会议,讨论有关出售三产业公司的问题。听到张修远做了大量工作,其他领导包括对张修远一直不怎么服气的高友旭等人也认同了这件事,并没有就此提出什么异议。但并不就是说这事就这么定了,因为所有人都知道这件事最难的不是三个公司没有人买,只要价格合适,三个企业怎么也能卖出去,最难的就是现在在这三家企业工作的员工,特别是那些水利局的正式职工是不是愿意随着这三个企业一起卖出去。
如果只卖三个企业,而三个企业的人都一窝蜂地跑回来,那么这次卖企业就可以说是彻底的失败,虽说三个企业卖出去之后不再需要水利局的财政补贴,但这么多职工跑回来,哪里有岗位安置他们?这些无所事事的职工在局里东跑西窜,找这个领导求情找那个领导谩骂,那局里的工作就不可能运行下去,一切都会变得一团糟。
所以,与会的领导都绞尽脑汁想办法如何让职工不跑回来,如何随着卖出去的企业一起出去。讨论来讨论去总找不到一个好办法,这个领导想出一个主意说给那些人奖励一笔钱,那个领导马上就反对说现在没有傻瓜,一笔小钱无法让人上当;一个领导说分配名额下去,每个部门限定一部分名额,让各部门讨论出去的名单,另一个领导说这是一个臭主意,本来只是那三个企业的职工不乐意,按这个方法变成了全局职工都不满意;一个说给愿意过去的职工提两级工资,他们退休或下岗之后保证能有百分之百的工资收入。另一个领导接过话题问道,哪些钱从哪里来?就是傻子也知道那只是骗人的,真要这么好,估计全局的人会跑过去百分之九十。
讨论了两天,最后还是没有讨论出一个两全其美的办法来,张修远只好拿出最后一招。(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