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么做也是有风险的,如果今年没有发大洪水,有心人就会说他捞政绩、出风头。虽然他的仕途未必就会暗淡无光,但至少会受到很大的影响。
对于投机的官员,张修远一直抱有恶感,但这次他不但没有恶感,也不仅仅是乐观其成,而是积极推动,心里很希望他能利用副厅长的影响力和权力将抗洪抢险提高到一个前所未有的程度,以应付即将到了的世纪大洪水,避免巨大的人员伤亡和财产损失。
他对石厅长说道:“石厅长,今年有大洪水是必然的,想必你也从气象局了解了一些情况,估计也从一些老农民那里了解了情况。说实在的,我写的那篇文章就是从一位老农民那里得到的信息,虽然他没有多少文化,也不是什么专家学者,但他几十年来一直就研究天文、气候,如果不是去年年底的时候过世,我真想带黎大记者去看看,听听他谈他的那些经过。你刚才说不是心里不是很有底,实际上,我也不是很有底,你们也看到了,在写文章的时候,一些数据我是不敢写的太死,虽然那位老农民明白无误地告诉了我,但我怕被别人说成是神棍,所以有意地模糊化,而且文章的重点都放在重视农村的水利设施上。现在看了这个天气,更加说明这个老农民的说法是正确的。”
黎谦看了张修远一眼,总感觉到他是在忽悠:上次可没听说你有什么老农民。现在说出老农民,却又说他死了,让我们死无对证。
石厅长也觉得张修远说的不靠谱,一个老农民说几句谚语可以,预测明年后年有大水也有可能,但要说他能预测水位是多少米,流量是多大,实在有点不可能。
他问道:“小张,听说你爸爸妈妈都是大学老师?”
张修远不知道他为什么这么问,以为是从侧门打听,他回答:“是,我爸爸妈妈都是华中工业大学的老师,现在都调到西北理工大学去了。我爸爸还见过那个老农民,对那个老农民丰富的知识赞不绝口。”
石厅长心里笑了一下,说道:“大学教师现在的收入水平还算可以,几年前可不怎么样。是不是?”张修远不知道石厅长并不相信这种事情,他的话题都不往老农民身上引。
张修远越发迷惑,不知道对方买的什么药,但老实回答道:“确实,以前的工资收入相当与普通国营企业的工人差不多。就是现在也没有电信局、银行部门的职工工资高。”
石厅长想说又犹豫了一下,接着说道:“小张,这里没外人,我的年纪估计跟你爸差不多,称你一声侄儿没事吧。”
张修远一阵大汗,盲目地点了点头。旁边的黎谦脸色微微有点发红,他没有说什么,只是低头喝水,喝的很慢很慢,好像舍不得喝里里面的神仙水。
石厅长说道:“叔想问你一句真心话,你想赚钱吗?如果有一个赚钱的机会。”
张修远虽然不知道石厅长的话题为什么这么天马行空,一会从今年是不是发大洪水一下转移到了工资收入、赚钱。他点头道:“当然愿意,如果有这么的机会又不违反政策,说不想赚钱肯定是假的。石厅长,是不是介绍一个机会给我?”他说这话主要是为了附和石厅长的话,而不是真的想做生意,有了香港的投资公司、有了远帆食品公司,他觉得自己赚的钱够多了,一般的生意还不看在眼里。
石厅长笑道:“是有一个机会。做这个生意可以说是利国利民。我听说小张你在你们乡那里自费建了一个堆场,用来存放防汛物质,有没有这回事?为什么?能不能说说?”
张修远摇头说道:“呵呵,想不到这件小事也被石厅长知道了。其实当时是因为县里的资金太少,而我觉得那里的堤段很重要,一旦发大洪水,那里很可能出现险情,在劝说专家无果的情况下,我就说我自己愿意掏钱在那里建。实际上,最后还是县里和乡里出的钱,我啥事也没有做。到现在为止,县防汛指挥部在那里也没有找到什么潜在的风险。”
石厅长好奇地问道:“难道是那个老农民给你说的?”
张修远脱口说道:“不是,是我自己……”接着马上改口道,“呵呵,是他说的。本来他告诫我不可说出来,可面对石厅长,我实在不敢说假话。”
石厅长笑道:“你还真是信任他啊。……,这个生意需要你自己投入一笔大的资金,虽然不能保证你能赚多少钱,但百分之四五十的利润还是有的,时间大约半年吧。”
半年时间就有百分之五十的利润,这可是一笔投资效益高的生意,张修远还真有点高兴,连忙问道:“什么生意,需要投资多少钱?”
石厅长故着神秘地一笑,然后对黎谦道:“小黎,他们的菜怎么还不上?”
黎谦连忙起身,一边朝大门走去一边说道:“我去催催。”
张修远以为石厅长这是让黎谦避开,单独跟他谈生意的事,心里很奇怪这个厅长有什么生意需要跟自己谈,难道他知道自己开两家公司的事?可是,让他大跌眼镜的是,黎谦打开门之后只是伸出脑袋对侍立在包厢门两边的两个女服务员道:“麻烦你们上菜。”说完,就缩回脑袋重新回到了餐桌边。
石厅长则问道:“小张,我们喝点白酒吧?听小黎说你喝白酒能喝不少啊。”
张修远说道:“好,我等下敬石厅长几杯。”
很快菜送上来,石厅长、黎谦好像忘记了刚才的事,专心致志开始吃喝起来。石厅长真是酒精考验的干部,张修远和黎谦两个人敬他的酒,竟然来者不拒,一个小时的时间,他一个人至少喝了一斤半,张修远和黎谦加起来和他差不多。吃完饭,石厅长就告辞走了,拒绝了张修远对他发出的娱乐邀请。
送他到大厅处,石厅长很客气地握着张修远的手,一边轻摇一边说道:“小子,有空到叔叔家来玩。我看你喝酒很豪爽,到时候让你婶婶炒几个拿手菜,我们好好喝一顿。再见!”
等石厅长离开,黎谦笑着说道:“K歌不?这附近有一家不错的娱乐城。”
张修远拒绝道:“歌就不K了,我对那玩意不感冒。至于你,也不必要去,如果你真想的随时可以,今天我们就去喝喝茶,一边醒酒一边解决我心里的疑惑。你不知道,我现在被你们弄的一脑袋浆糊,怎么也想不明白今天你们两个布的什么迷魂阵。”
黎谦笑道:“行,那我们就去喝茶。你就别骗我了,我多少也是做了好几年的记者,打过交道的人不说一万也有好几千,城府比你深得多的人有很多,你这点小心思,我还看不出来,我还不如买一块豆腐撞死。”
张修远笑了笑:“你牛,什么都瞒不过你。走!喝茶去。”
走到离景天大酒店不远的一家茶楼,两人选了一个小小的包间,各自点了一杯茶之后继续聊着。黎谦问道:“怎么样?”
张修远看了黎谦一眼,问道:“他是你亲戚?关系肯定不一般吧。”
黎谦道:“废话。上次你们两个合写文章,这次我掺和进来,如果关系一般,他会让我掺和,我又怎么会揽这些事?”
张修远看着黎谦笑了笑,良久才说道:“你不觉得很可笑吗?堂堂一个厅级干部竟然采取这种方式来决定自己的施政?这种绑架有效吗?”
黎谦不好意思地笑了一下,说道:“没办法,这是他自己想出来的一招。这个办法看起来是好笑,不过,笑过之后,你不觉得也有不错的效果吗?而且这样最直接,真正的双赢。”
张修远摇头道:“效果有点。但如果我是一个毛躁的青年,我是一个出风头的青年,岂不误了他的大事?而且我这么做可是担了不少风险,至少发‘不义之财’的名声会落到我的身上,对我的仕途可没有好处。你想必也从夏棠那里知道,我现在真的不是很缺钱。就算我真的没有任何额外收入,我父亲现在可是大学的副校长,我妈妈也是大学教授,他们的钱绝对用不完。我要从他们那么拿点钱,不用多说一句话。”
黎谦用戏谑的目光看着张修远,说道:“因为我知道你不是毛躁青年,也不想出风头。如果你想出风头,早就在柏湖罐头厂的改革时就出了,当时只要你不放弃在柏湖罐头厂的改革主导权,那个《荆棘中的探索》专题,你就是百分之百的主角,现在肯定家喻户晓。”(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