挂了柴小虎的电话,张修远讥讽地看了电视里面还在侃侃而谈的曹卫平,自言自语地说道:“我看你还能横行多久。”
袁妍一愣,看了看电视又看了看张修远,问道:“哥,你怎么啦?你不会在搜集曹伯伯的黑材料吧?”
张修远苦笑了一下,挨着袁妍坐下,问道:“如果我们有一个亲戚,为了自己多捞钱,为了自己能向上爬,不断地吞噬公款,不断地受贿,不顾工程质量,不顾人民的生命安全。也不管自己的兄弟之情,你说你怎么办?”
袁妍睁大眼睛说道:“不可能!曹伯伯不是这样的人!哥,你不会因为……因为曹庆国……他喜欢我你就搜集曹伯伯的黑材料吧?你将来还要靠曹伯伯帮忙呢。到时候叔叔和阿姨肯定会骂死你。”
张修远知道曹卫平在她心目中的份量,那家伙确实一贯以正人君子的面目出现,一向关心他们这些小辈,他对袁妍的爸爸袁石开的仕途助力很大,袁石开能够当上副县长,与曹卫平的帮助是分不开的。
张修远问道:“袁妍,你先别对号入座,不要把我说的这个人就是他曹卫平。我只是假设一下,假设我们有这么一个只顾私利、不顾公义的亲戚,你怎么办?”
“你就是说的曹伯伯。”袁妍先肯定的说道,然后偏着脑袋想了想,说道,“如果没有冤枉他,当然要举报……要骂他,让他改正。可……可曹伯伯对我们都很好啊。上次你踢了曹庆国那里……踢了那里,他也没有说什么,还有,上次……最近他帮了叔叔不少忙,受了不少委屈,我爸爸说因为叔叔的事他还在常委会上做了检讨。你要这么做,我……我觉得将来……,好吧,我……”
看着委屈不已的袁妍,张修远拍了拍袁妍的肩膀,说道:“袁妍,很多事情你都不知道。我承认曹卫平以前是好人,先抛开他对我们两家的帮助不说,在工作上有想法有魄力方法多,像这次有关钢铁公司的处理,如果不是他坚决、坚持、大胆,这个公司的事很难解决,就是赵志峰书记也不可能解决得这么好。那些闹事的工人不会这么心甘情愿地离开,……”
袁妍撅着嘴说道:“就是嘛。我爸爸很佩服曹伯伯的。是不是你发现什么事了?那你可以直接告诉曹伯伯,如果你不好意思说不敢说,你也可以告诉我爸爸,让爸爸跟他说。他又不是傻子,你说的是对他好,怎么会生气,说不定还会很感激你呢。”
张修远知道没有经过前世那些事,心底单纯的袁妍是很难相信曹卫平是一个多么自私、多么坏的人,现在之所以还跟他讨论曹卫平的事,完全是因为袁妍信任他相信他张修远不是信口开河的人。张修远想了想,说道:“你刚才说到设备引进的事,你是不是觉得我有点忘恩负义?人家已经在替我爸爸背黑锅,不但在常委会会上做检讨,还承受了巨大的舆论压力,而我却还在这里编排人家?”
袁妍连忙说道:“我可没有说你忘恩负义,只是你有些不了解情况。你知道不,当时设备引进之前曹伯伯专门到了你家,在这里劝叔叔尽量把考察的结论写……写柔和一点,不要那么菱角分明,是叔叔自己要那么写,只说这套设备的好。如果不是他考虑叔叔是他的把兄弟,他肯定不会如此推心置腹。现在事情已经发生了,他也没有落井下石也没有说出他曾经找过叔叔,而是默默地承受着舆论的批评,在上级和下级面前做检讨。我……我不知道怎么说好,我想你还有很多情况不了解。哥,曹伯伯绝对不会害我们的。”
张修远说道:“害我们也许不会,但像你说的那么好却未必。曹卫平那次到我家来劝我爸爸签署考察结论的事我知道,当时我就在场,那说明不了什么,或者说他很狡猾,呵呵,狡猾是一个贬义词,你不喜欢听,那我说只能说他很精明。”看着袁妍翻白眼,张修远继续说道,“我现在有些事还不能说,唯一可以告诉你的是:引进的那套设备是好的,千真万确是物有所值,只要能用起来,对提高我国工业材料的水平有很大的帮助。你可以认为我在想当然,认为我在故意摆出一个众人皆醉我独醒的样子,为我爸爸辩护。可你应该相信我爸,相信我爸这个视名誉为第一、只认数据不认人的书呆子绝不会胡说,更不会因为接受国外厂商的贿赂而引进垃圾坑害国家。你说呢?”
袁妍吃惊地看着张修远,一会儿摇头一会儿点头,脸上的表情也丰富极了,一张小脸紧绷着,眉头皱在一起,过了良久才说道:“哥,我真的不是怀疑你。我也绝对相信叔叔是一个正直的人,打死我也不会相信他会接受外国人的贿赂,如果他爱钱的话完全没有必要回国,凭他的本事在国外找一个月收入几十万的工作很容易。可是,曹市长也是一个好人啊,会不会叔叔被人家骗了,……,他……他太老实了,做学问可以做生意就未必,也许国外的奸商看他老实就……”单纯的她眼里全是泪水,现在让她在两个都很尊重的人中间做出选择,实在是为难了她,只是她的心态多少有点改变,开始以曹市长来称呼曹卫平了。最后她重重地摇了摇头,说道,“不可能,不可能,他们都是好人。哥,你是不是真的找到了他……,会不会曹市长也是被蒙骗了,不知道这套设备是好的?”
张修远笑道:“你啊,就是太单纯了。他曹卫平也是重点大学毕业,我爸又是他的把兄弟,交往这么多年,他能不知道我爸的秉性,能不了解我爸是一个什么人?就算他怀疑这套设备是不是好,也应该先试着运行一下吧,看看我们是不是受骗了,问题出在哪里,有没有改进的必要。就这么扔在广场上日晒雨淋,算怎么一回事?这可不是几元几十元的东西,可是上亿、快接近二亿元的东西。”
袁妍眨了眨眼睛,很不确定地说道:“可把它们扔在外面不也在出他市长的丑吗?我听我同学说,只要有人走过那里,那些人就会骂几句,骂的忒难听,说是贪官收了好处才引进垃圾,贪官们不得好死,应该千刀万剐,对市政府只是轻描淡写地处理几个官员很不满。我听爸爸说之所以没有安装试机什么的,是因为市里没钱,厂房、培训、安装、调试这些事情加起来要上千万元,钢铁公司早就没有钱了,都不敢担责任把钱往这个窟窿里填,还有就是除了叔叔,其他考察的人都说设备不好。哥,你说曹市长这么搞有什么好处,我发现除了被人骂、被上级批评之外没有任何好处,如果设备真的好,真的能够运行起来,对他的好处更多啊,至少也是他的一项政绩。好的不要专门去选坏的,他至于这么傻吗?”
张修远说道:“他当然不傻。可是如果他这么做能赚几千万元呢?”
袁妍的眼睛瞪大大大的,嘴巴张开得可以塞进一个鸡蛋,良久才从痴呆中反应过来:“几千万?哥,这可是要杀头的,怎么可能?我不信!”
张修远说道:“不但你不信,除了我,世上没有任何人相信。”因为只有他是重生的,前世的事只有他知道。
袁妍问道:“哥,要不要我爸提醒他。”
张修远问道:“提醒他什么?你爸会相信吗?”还有一句话就是:你爸早已经不敢将曹卫平看成是把兄弟了,早已经很聪明地将自己定位为曹卫平的下级,只要不愚蠢,谁也不会真的和比自己级别高得多的上级称兄道弟的。这么没有证据的事他绝对没有胆量去说,无论是真是假,说了都会引起对方的恼怒。
为了不让这个小女孩太担心,给她打一个预防针就可以了,免得她将来听到曹卫平被自己弄下去之后感到太突然,在她心里留下太多的阴影,让她以为自己小肚鸡肠因为曹庆国同样追求她而故意整曹卫平。
想到这里,他说道:“袁妍,这也是我猜测。因为我很相信我爸,我想为他这个老实人洗刷别人强加在他身上的冤屈。你放心,如果曹卫平只是受贿几十万,甚至受贿上百万,只要没有出什么大的问题,我也只会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不会去纪委举报他也不会拉他下马。不管怎么说,他现在还是我爸、你爸的把兄弟,我也不是正义爆棚的法律维护者。”
袁妍再次盯着张修远,说道:“他有可能受贿几十万、上百万?如果……如果他真的那么坏,你还是……还是……,他真的有这么坏?”(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