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远没有想到对方的动作这么快,连忙说道:“谢队好。我没有什么特殊的要求。据我在饭店里听到他们谈话的口音和话里透露出来的信息,他们的落脚点应该是在贵山省的黎屏县城。只要我们在进入黎屏县城时注意一点,就不会引起对方的惊觉。”
谢俊海想不到张修远一下就对方的落脚点都搞清楚了,本来他想问他怎么分析出来的,但想起王副厅长的嘱咐就忍住没有问。只是说道:“请你和那位派出所的同志在你们乡政府等我们,一个小时之后我们就在乡政府面前汇合。”
张修远抑制住自己的激动,连忙说道:“好!”
对于交通工具、服装的准备工作,省刑警总队的干警是轻车熟路,刚才谢俊海征询张修远的意见是因为不知道他们的目的的,现在知道了,自然就不要再惊动他,里面的专家立即分析了贵山省黎屏县的风土人情,很快就制定了相关方案,连少数民族的服装都用传真电报的方式请贵山省那边的公安局准备好。甚至从县公安局和县委办那里问到了毛新奇、张修远的身高、形体特征,也为他们准备了当地人的服装。
在准备这些的时候,王副厅长找县委书记王柯良谈话,从各方面了解了张修远的情况,谈得越多,心里对张修远越认同,信心越足。现在的他甚至敢面对老弟——也就是王少春的父亲——一家人了。之前的时候,他真有点不敢面对他的弟媳,听到她嘶哑的哭喊中夹枪带棒的话,心里有惭愧又窝火,只好来一个眼不见为净,躲在指挥部里不出来。
一共十人的精干小组如期出发了,他们一共来了六个精悍的男子,高矮体形各异,但无一不杀气弥漫,目光炯炯,只是看到张修远和毛新奇的时候,除了带队的谢俊海前来招呼外,其他人不是闭这眼睛就将眼睛看向远处的天空。显然他们对自己在这个一个毛头小伙的手下做事,实在不舒服,但军令难违,只好用这种方式表示抗议。
同来的还有两个女人,一个三十多岁,警服穿在身上掩盖了她的女人味,反而显得比那些男人更彪悍,她瞥了张修远一眼之后,不屑将头转到一边,对着她身边一个小巧玲珑的女警察“小声”说道:“哼!就他?一个小白脸能干什么?”
声音倒是很好听,只是她压抑了声音之后,还是让所有人能听到。
那个年轻的女警察脸一红,偷偷地看了一下谢俊海的脸色,又看了一眼张修远,吐了一下小香舌,没有说话,只是用胳膊推了推她多嘴的同事。
那个女警察说道:“怎么?怕他?我相信你一个小指头就能整趴他。呵呵,你看他,我们说他,他连看都不敢看我们。”
几个警察读笑了起来,有的控制自己有的则肆无忌惮。
张修远笑道:“你们是警察,我是老百姓,当然力气没有你们大。如果咱们老百姓的力气大了,胆子大了,对你们可不是什么好事,哪天冲突起来,你们还不被淹没在我们老百姓的汪洋大海了?这次我可是王厅长任命的政委,谁敢给我找麻烦,我就告状,看最后谁后悔,呵呵。”
所有的人目瞪口呆,想得不到这家伙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如此“反动”的话来,将警察和老百姓对立,还竟然用告状来威胁,简直就不是男人,完全是一个没种的混混!
毛新奇和那个年轻女警察的脸一下变得通红:毛新奇是臊的!因为他沾张修远的光而塞进这个超豪华阵容的小组中,全县公安系统就他能够和省刑警总队的人一起执行任务,这份荣耀让他惶恐的同时,也让他感激,他自觉不自觉地将张修远看成了自己最好的朋友,将两人独立于省刑警总队的存在,他感觉他和张修远现在是荣辱与共。听了张修远的话,安然不惭愧?
年轻女警察脸红则是羞的,看起来文质彬彬的家伙竟然这么粗俗,实在大出她的意料之外。
谢俊海和那个年纪大的女警察眼睛倒是一亮,两道诧异的目光落在张修远身上。特别是谢俊海大笑起来,说道:“哈哈,张主任,你这话合我的胃口,我还真怕遇到一个假清高的家伙呢。如果是这样那就没趣了,就算是立了功也没有什么好吹的。”
他们乘坐的是一辆面包车,挂的是普通牌照。车窗玻璃上贴了反光膜,里面能看见外面,但外面看不见里面。受过严格训练的他们一路几乎不怎么说话,就是那个年轻的女警察也一直一直看着车外,看着夜色越来越浓的夜景。到了夜幕完全笼罩了天空的时候,几个人干脆睡觉了。
张修远看了谢俊海一眼,又看了看诚惶诚恐的毛新奇,不由得心里好笑,不知道这个活受罪的派出所所长心里是在骂他还是在感谢他。他也慢慢闭上了眼睛。
谢俊海的眼睛一直半眯着,眼睛的余光不时扫一眼前面的公路,不时瞥一下旁边的张修远,见这个小伙子睡觉,心里不由有点佩服他:年纪这么小,又没有经过警察的训练,初次去抓捕逃犯,他就能这么泰然自若,还真是少见。更何况他还肩负着之路,带领小组解救王少春的重任,怎么就一点也不着急呢?万一犯罪分子不是到他们嘴里所说的黎屏县去呢?扑空的他们还不埋怨他?王副厅长又岂能放过他?
过了一会,当他又稍微转头用余光扫向张修远时,张修远睁开眼睛朝他笑了一下,说道:“谢总队,什么时候过收费站,我想看看那天的通关录像。”
谢俊海心里一沉,问道:“你不知道……,”似乎感觉自己这句话问的太幼稚,连忙改变方式,低声问道,“你凭你听到的那句话,就敢在王厅长面前打包票?”
张修远点头道:“基本就是这样。”
谢俊海差点气极,狠狠地瞪着他,张嘴欲骂,但脑海里突然想起王副厅长的嘱托,想起车里还有他的部下,这些部下被就不忿被这个小子领导,如果知道他们被这个小子忽悠了,现在只是盲目地朝前走,还不知道这些家伙会做出什么事来。他哼了一声就扭过头去,再也不再注意他了。
毛新奇一直都没有睡,他将刚才两人交锋的一幕尽收眼里,想到张修远完全是凭想象从王副厅长那里讨来了一个小组,他心里又急又怕,原以为上了一条豪华的大邮轮,原来确实即将沉没的泰坦尼克号,心里酸甜苦辣俱备,一时间真不知道怎么评价这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才好。
过了长久,他才悄悄地叹息了一声:“堂堂的王副厅长,怎么就被这个家伙给骗了呢?”身子朝张修远的方向靠近了一点,似乎想用身体来将张修远和其他警察隔离,以阻止那些警察暴起撕碎他。
张修远眼睛闭上之前,又打量了患得患失的毛新奇一眼,再次闭上眼睛。
这些警察似乎个个都能开车,每开二三个钟头,另一个人就换着开。就是那个年纪大的女警察也开了两个小时,进入贵山省后的一个小镇时,天色已经大亮。
他们将车开到当地的派出所,他们在里面好好地洗簌一番,吃了饭之后,面包车才继续上路。
出了镇不远,那里就有一个隧道收费站,这里几乎是阳韶市进入贵山省内地的一条唯一通道。当经过那里的时候,年纪大的警察按照谢俊海的命令下去和收费站的人交涉,要求调看以前的录像。
不想这里的录像都是刻录在磁带上,过去的磁带都已经上交到了县里的管理站。谢俊海只好将情绪埋藏在心里,命令面包车继续往前面的县城开。
穿过长长的隧道,扑入人们眼里的就是高耸入云、险峻之极的群山,面包车在婉转曲折的盘山路上爬行,一会儿冲向云端一会儿又坠往谷底,一会儿在半山腰盘旋,一会儿在云雾里转悠,因为路况不熟,道路艰险,车速始终提不起来。古人说:“蜀道之路难于上晴天”,在没有来过贵山省而去过四川旅游的张修远看来,这里的道路比四川的道路还难走。(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