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的谈好谈了很久,不知不觉间,张修远和他们的关系处的非常好。他不但了解了东郊派出所的大致情况,也对他们辖区里的治安情况有了初步了解,特别是他所关心的几个村子的治安情况有了一个清晰轮廓图,知道了那里的“刺头”多,哪里的村民比较温顺。
张修远之所以对那几个村子关心,是因为前世绑架王少春的运猪卡车就是经过那里到外省去的。在王少春脱险、那些歹徒被抓捕后,当地一个农民还“主动”上交了一根警用皮带,虽然皮带污肮不堪,有一段腰带被磨烂了,但王少春一眼就认出那是他自己的皮带。
如果这个农民早一点将他从鱼塘里捞出来的皮带上交,也许能得到一笔不菲的奖金,可案子破了再交上去反而得到了一阵埋怨,一个警察很是不忿,抓着那个农民追问了好久,将他捡皮带的具体时间、地点、见证人什么的都问得一清二楚,甚至连他平时偷瓜搂菜的小丑事都问了出来,最后是哆嗦着身子走出公安局的,奖金更是一分没有。
张修远现在考虑的事就是怎么让“巧妙”地知道王少春的下落来一个合理的解释,首先就得找一个运猪车经过的合适地点让他“碰巧”发现这辆车的行踪。
座谈会结束后,大家一起吃了饭,然后乘坐一辆桑塔纳前往派出所的几个辖区。在张修远有意识地劝说下,车辆在前世运猪车经过的几个地点走马观花地跑了一遍。之后,大家才各自分手,张修远完成了这个调研过程。
回来后,张修远又到各村进行了治安方面的调研,本已经认识的各村治安员现在更加熟悉了。
在接下来的日子,张修远一边努力完成党政办的各项工作,一边悄悄地等待着那个日子的来临,期间刘一梅打来电话,再次询问了他那次“失口”说的十月底会出大事的事情。张修远只好装神弄鬼地说大约、可能、也许十月底香港和美国股市会再次大跌。按道理张修远觉得自己和刘一梅相互之间已经很默契了,又是利益共同体,本不需要也不应该说这些躲躲闪闪的话,可是张修远认为还是需要掩盖一些为好,欲盖弥彰也行,至少让她不会猜到自己是重生而来的。
刘一梅接完电话后,冷笑了一声,暗自说了一句:狡猾的小家伙。然后又急匆匆地跟香港的朋友打电话,告诉对方有关张修远对股市的“分析”结果。
不知不觉地时间到了张修远期待的日子——十月六日,他想打电话到派出所询问,但又觉得这么做太露痕迹,容易让人生疑。他强忍着自己的冲动,默默地计算着时间。案发的第二天中午,作为主管维稳工作的张修远就收到了县公安局转发来的案情通报,也接到了上级要求他们配合公安机关查堵犯罪分子的通知。张修远抑制住自己激动的心情,将保密级别的通知认认真真地看了好几遍,一边思考着脑海中的记忆,比较着中间的出入。因为前世没有接触过这些文件,所以比较过来比较过去,只发现时间对得上、王少春这个被害人对得上,其他的则是有点云里雾里,很多似是而非的感觉。
看完通知,他将文件交给乡党委书记牛得益、乡长王方正签署后,马上就召集乡政府和各村的治安人员开会,在东郊派出所干警的帮助下传达文件精神同时部署有关堵截工作。
好几次张修远都有一种直接说出嫌疑人的身份和目前所处藏身地点的冲动,但同时心里又有一种声音在不断地告诫他还不到时候。此时说出来的好处是公安部门不用浪费大量的人力、物力来徒劳地围捕嫌疑人,王少春少受肉体上的痛苦。但坏处却是明显的:
此时王少春还没有听到嫌疑人的秘密,他还不知道这个黑社会组织的内部情况,一旦打草惊蛇外地的黑社会高层人员就会逃之夭夭。虽然凭借张修远的记忆很可能最后抓获归案,但他到时候又怎么解释?特别是几个全国通缉的罪犯还没有汇合,跑掉他们无疑是一种失败。另外,对于王少春而言,他的损失更大,他只是被动地由警察救出来,没有任何立功的机会,组织上看在他伯伯的面子上也许不会计较他暴露了身份的过失,但想前世那么风光绝对不可能。
最后一点,也是最基本的一点就是张修远从中得不到什么好处,最多就是得一点奖金而已,还附带着要解释他为什么知道歹徒们的身份和藏身地址。王少春在省公安厅的伯伯现在还不知道他的侄儿已经失去联系,更不清楚王少春有生命危险和他的家庭面临勒索,此时将他救出来,他伯伯不会从心底地感激张修远,也许连印象都不会留下。
看着治安队员和民警鱼贯而出,张修远心里道:“王少春啊王少春,为了你也为了我,你就多受几天委屈吧,反正你不会死的。”
当天他带着治安队员配合公安机关在酒店、旅社、租住的农房,特别是城乡结合部进行排查,结果当然是无功而返。张修远连续辛苦了好几个小时,装模作样地查了无数的外来人员和社会闲杂人员,直到深夜才回到房里睡觉,心里不时无耻地祈祷那些歹徒不要马上落网,祈祷他们继续按照前世的方式逃之夭夭。
很晚他才上床睡觉。没有睡多久,当窗户印上一抹曙光的时候,张修远睁开眼睛就从床上跳起来往外跑。看着刚露鱼肚白的天空,感受着飘落在身上的蒙蒙细雨,他忍不住说道:“天不欺我啊。”昨天的天气预报说今天是多云有小雨,但直接此时亲眼见到张修远才放心。
按照以前媒体上宣传的,十月八日这天上午歹徒们用运猪的车将装在麻袋王少春和十几头生猪混在一起运出了阳韶市,一直运到了外省一个地级市的郊区,而这伙歹徒中的一个则独自乘坐长途汽车跑到广东打电话问王少春家里勒索钱财,严重地误导了警察们的判断。
其实,在运猪车偷运王少春离开的时候,警察的包围圈基本形成,各主要路口都有警察把守。但狡猾的歹徒们反其道而行之,雇佣运猪车大摇大摆地从警察眼前过去了。他们还在离开湖东乡进入下一个乡的时候在一家路边小饭店吃了饭、给车加了水,甚至给车上的猪喂了食,一切就如正式的运送生猪一样。那条警用皮带就是在那里被扔进池塘的。
张修远今天要做的就是确认这部车和那些绑架的歹徒今天路过了那里,“无意”中看到了车辆的牌照号码和那些歹徒的大致相貌。为此他做了充分准备,昨天他就和派出所来的民警说他因为香政府有事而不参与今天的排查。他还借好了自行车,昨天下午就通知了丁桃红做他的助手,说是去下面的行政村搞调研。
派出所的这位干警自然没有异言:对这位名义上的领导,他心里确实有一点点巴结的心思,但并不强烈,毕竟年龄相差太多。而且张修远对警察堵截抓捕犯罪分子的方法很生疏,往往其工作都由他来做,让他觉得有点碍手碍脚。昨天这个小年轻玩“警察抓小偷”的游戏玩累了,不想玩了,自然随他。
张修远返回房间重新躺在床上,好不容易等到食堂吃早餐的时间,他才不急不慢地起来刷牙洗脸,来到了食堂。虽然他刻意拖延了时间,但他还是到食堂最早的人之一。一个正在收拾餐桌的师傅客气地招呼道:“张主任,来这么早?昨天晚上加班那么晚,没有吃夜宵就睡了,很饿了吧?”
张修远点头道:“是啊。还真有点饿了。今天我得多打一份。”
食堂师傅刚欲答应,一个声音从大门口说道:“不用多打了,我给你带来了一份。”说话间,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子笑呤呤地走了进来,手里提着两个塑料袋,里面显然装了吃的东西。
食堂师傅笑道:“丁秘书,你这好事只做了一半啊。”
丁桃红将两个装早餐的塑料袋放在张修远身边的桌子上,说道:“没关系,我马上再去买就是。谁知道他今天要吃两份?”
张修远笑道:“不用了,说着玩呢。我就吃这些就够了。”说着,很自然地扯了丁桃红一下。
丁桃红脸上浮起一丝红晕,身子顺势往张修远身边偏了偏,但随即稳住再回头看了他一眼,问道:“真的够了?”双眼如水。(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