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没有在接待室呆多久,然后一起前往罐头厂,随行的还有企管办主任周明剑和党政办的丁桃红。周明剑之所以去是因为萧嫆代表远帆公司来找罐头厂签合同,有些谈判需要乡政府拿主意,现在罐头厂的管辖区完全到了乡政府的手里,罐头厂的领导再也没有了什么行政级别,完全是一家企业。虽然它从现在开始自负盈亏,但一些政策上的事情还是得由乡政府来支持和承担部分责任。
张修远之所以让田奇伟的亲信丁桃红一同前往,主要是考虑到她写文章的能力不错,又是一个女子,至少比一个男人更能和夏棠搞好关系,出于乡政府自身宣传的目的,他选中了她。
让她陪同省报记者夏棠,这让丁桃红又惊讶又喜悦又感动又内疚,她实在没有想到张修远能如此不计前嫌,刚刚和田奇伟一起算计他,他却把这份美差交给了自己。作为一个参加工作好几年的办事员可不是幼稚的人,她不会认为党政办只有自己最适合,办公室里还有其他年轻女的,文笔虽然是她为首,但这种事领导说谁行就谁行,领导说谁不行就谁不行。别人的文章修改几下一样可以发表,一样能把中心思想凸显出来,毕竟她和其他人的笔力并没有什么本质的区别,她还做不到妙笔生花。
看到丁桃红脸色变幻的表情,张修远装着不知道地先走了。他和夏棠一起坐萧嫆的富豪车。而周明剑、丁桃红坐企管办的那台吉普车,司机现在依然是郭亮。
他和郭亮算是有了一份交情,但因为车和人基本都是固定的,郭亮心里虽然不愿意,但还是只能继续在那台吉普车上呆着。
车启动后,夏棠漫不经心地问道:“张主任,那个女孩是不是一个有故事的人?”
张修远随口问道:“哪个女孩?”
萧嫆说道:“你就装吧。我看她的故事好像与我们张小主任有关。是不是?你啥时候又勾搭上她了?”话说的很爽朗,但内心却有一股酸酸的味道,让她心里不由一惊:我不会因为上次逢场作戏而陷进去吧?
夏棠回头看了一下后面,说道:“我看她看你的眼神怪怪的,很复杂。”
张修远说道:“你们女人的心思都放哪里了,竟然这种小事都知道。”
萧嫆脱口问道:“你真勾搭上她了?”急迫的心情不但她自己吃惊,就是夏棠也觉得有点不可思议。
“我发现这个女孩不简单。”萧嫆连忙解释道,接着开玩笑道,“张小主任可要注意哦。有时候人见人爱可不是一件好事。”
张修远笑道:“人见人爱?你们两个大美女爱我吗?呵呵,那真是荣幸啊。”
夏棠推了他一把,说道:“哧!你想得美,就一个毛头小子就想泡姐姐,滚吧你。说!和她到底有关系没有?”
张修远摇头道:“怎么可能?她是我办公室的一个办事员。我还不怎么熟悉她们呢。只听说她的文笔不错,人还算机灵,所以想就请她当你夏大记者的助手,有什么事不方便说的,可以让她来跟我们说,我们一定满足你们的要求。当然啰,如果你能指点她几招,我们更感激不尽,我们乡有一杆好笔也能为我们乡的成绩增色不少。”
夏棠说道:“我的文笔就不怎么样,还能指点你的手下猛将?你就别打马虎眼,今天你不能给我们两个一个满意的答复,你就别想我给你们说好话。萧嫆也不跟你们罐头厂签合同。”
萧嫆连忙说道:“呵呵,这个我不敢。老板要我怎么做我就得怎么做。不过,在一些小问题刁难刁难还是在我权限之内的。如果罐头厂就此不与我们合作了,那也怪不了我,相信我的老板也不会责备。张小主任,你说呢?”
张修远说道:“只要你这次没签到合同,你的工资就打一半的折扣。我看你怎么刁难刁难。”
萧嫆“委屈”地说道:“夏记者,你说世界上哪有像他这种卖国,不,应该是卖自己企业的老板。人家当老板的都是为了自己企业多赚钱,尽量去抠人家,他倒好,为了帮助别人的企业,竟然命令我不顾一切代价签下合同。哎,我真是上了贼船啊,早知道这个企业的老板姓雷名峰,我都不该来啊。”
夏棠笑道:“行了,你现在撤退还来得及。把你的股份给我就是。”说完萧嫆,夏棠又对张修远道,“说吧,她为什么那副样子,又是高兴又是惶恐的,还对你一副感动的样子。”
张修远笑道:“还不是因为你名气大,人家总算见到传说中的省报记者,又能近距离地接触,她能不高兴吗?能不惶恐吗?我安排她做这件事,她当然得感激我。”
夏棠摇头道:“如果仅仅是这样,她的感触不会这样深。我猜一下,……,她我发现她有一股内疚的心理,好像你在以德报怨。她是不是做了对不起你的事?”
萧嫆也说道:“对,我也有这份感觉。哼!真是反天了,一个小小的办事员竟然敢对顶头上司下辣手,那还了得。”
张修远不得不佩服这两个女人敏锐的观察力和超强的判断力,这种事竟然都能猜到。他模棱两可地说道:“也算不上对不起我,她对我这个新来的不了解,被里面一个老员工所利用,想玩我的名堂,让我得罪新提拔的乡长和卸任的乡长。”
等张修远简单地将今天的事稍微说了说,萧嫆义愤填膺地说道:“你当东郭先生啊,这种人就应该打压,就应该赶出去。我看她也不怎么漂亮,怎么就被她蒙了头?让她下去!”
张修远笑道:“你吃了火药啊。这种事哪个办公室没有?哪个单位没有?人家只是一个小萝卜头而已,又是被人当枪使,干掉她对她后面的人没有什么影响,反而让别人看不起我。你知道打击敌人最好的、损失最小的办法是什么?是分化是将敌人阵营里的人拉到我的阵营了,即削弱了敌人的力量又壮大了我们的力量,此长彼消,敌人就能不战自溃。以前打仗,为什么大家都善待起义人员,这些叛变的人未必真有什么本事,但大家还是给他们高官许他们厚禄,就是这个道理。”
萧嫆说道:“你就这么肯定她会回到你这里,并反戈一击?”
张修远说道:“你们不看到了了。会不会反戈一击我不知道,也不奢望她反戈一击,至少她暂时不会击我了。等一段时间我在这里立下了足,实力一天天大起来,对方的实力一天天弱下去,她就只会老老实实地跟着我,再也不会生出反叛之心,到那时候我还不是可以随意处置?”
萧嫆啧啧有声地说道:“好黑暗的官场啊。这才是一个小小的乡政府就有这么黑暗,那县里、市里还不知有多黑暗呢。张修远,你真的只有十八岁?我还是不相信。我现在在看车,没有看你,凭你刚才说的话,我认为你是四十多岁的大叔。绝对是大叔,跟我爸爸差不多,都是老奸巨猾。”
张修远笑道:“有你这么说老爸的吗?老奸巨猾用在你爸爸身上,他听见了还不气得揍你一顿?”
萧嫆也笑道:“我爸才不会这么小气呢。我说他老奸巨猾他不但不会生气,还会很得意,他会把这个当成是一种夸奖。他最恨老老实实的人了。”
夏棠说道:“萧嫆,那你将来的任务很艰巨啊,你得找一个老奸巨猾的男朋友才能称你爸的意。呵呵,如果张修远能大几岁就好了,干脆近水楼台先得月,就让他当你的男朋友,保证你爸爸高兴得很。”
萧嫆心里叹了一口气,嘴里却说道:“嗨,我爸未必高兴呢。这家伙小小年纪就如此老奸巨猾,长大了还不更觉妖孽?不一下就把我爸给比下去了?也许见面之后就会逼我赶跑他:这家伙太狡猾了,你不是他对手。”
三个人都笑了起来,各自说着一些有趣的事情,时间很快就过去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