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门被锁，王伏波一下进不了，只能在外面敲了敲门。梁亚军挣扎着要站起来开门，张修远心里暗笑了一下，挥手阻拦道：“梁主任，你先忙你的事。我觉得还是你说的对，记者的事我还是应该跟牛书记汇报一声，看他有没有时间。”
其实张修远的话也是给梁亚军一个面子，什么时间不时间的，记者还没到呢。真要安排时间也不急在一时。
他将门打开，对王伏波说道：“你跟记者说，说我们乡政府欢迎她来采访。请她告知她达到的时间，我们这里通知相关领导。”
王伏波惊讶地看着张修远，又看了他身后的梁亚军一眼，这才狐疑地点了点头，有点犹豫着走了。
张修远走进牛得益办公室的时候，牛得益还在抽烟。
“领导，你也太不讲究卫生了吧？”看见满房间的烟雾，张修远说道。
牛得益抬头责问道：“什么不讲卫生？这里哪处地方不干净？”
张修远跑过去将后面的一扇窗户打开，说道：“全都是烟，这还是讲卫生？空调房里不能够抽烟，你真不知道？”
牛得益笑道：“呵呵，这样更能省钱，烟吐出去了又被空调送回来，多次利用。抽一支烟等于在外面抽好几支。……，田秘书刚过去，你又来干什么？不会又问我要指示的吧？”
张修远说道：“领导，你的麻烦来了。”
牛得益豪爽地挥着胳膊，说道：“狗屁，你别唬我。我这人什么都怕，就是不怕唬。只要我闺女不闹事，这世界上还真没有我怕的。”
张修远笑道：“吹牛都不打草稿。真有市委书记、省委书记下来，你会不怕？只怕吓得全身颤抖呢。……，说真的，这次可能还有点麻烦，是一个女记者要来采访你，采访我们乡的领导。”
牛得益皱着眉头问道：“怎么又有记者来？是什么内容？”
张修远老实回答道：“还是那个女记者，采访的还是有关罐头厂的事，说是接到一些举报信，信里说我们乡政府在选举厂领导方面存在徇私舞弊，将一些贪官庸官选了进来。”
牛得益大怒，一巴掌重重拍在桌面上，人站起来指着张修远怒问道：“胡说八道！他们那些家伙的话你也信？说！”
张修远笑着将他的手指压下，说道：“我真不知道你怎么当了书记的，这么沉不住气，是我信了吗？”
牛得益气呼呼地坐下，说道：“有些王八蛋吃人饭不拉人屎，一天到晚就知道害人。这些记者也是，捡了封皮就是信，生怕不闹出点名堂来他们就没有名气。操！……，这次是不是又是那小娘们，姓夏？”
张修远笑道：“看来你对夏记者怨恨很深啊。上次她可是帮了你。”
牛得益也笑道：“她不是小娘们难道是大老爷们？这姑娘是不错，就是太较真了些。对啊，上次我们厂里公开竞选她都全程参加了的，怎么可能接到这信后还要老捣乱？不会是来找你的吧？我看那小娘们对你有意思，特别是这次，看你不在一次又一次问我你干什么去了。老子骗她说你不在乎我们的党政办主任，说你跑回家去玩去了，她还为你说好话，说你回家肯定是有重要的事情。她打你的扩机好几次，结果你都不回，脸都气红了。说！老实交代，你是不是跟她有勾当？”
张修远哭笑不得地说道：“牛书记，你明白你的身份不？书记呢，堂堂的党委书记，怎么这么八婆？全乡有几十万的人需要你操心，不是要你操心这些婆婆妈妈的事。”
牛得益说道：“小子，你别给我打马虎眼。老实说了，将来袁石开副县长打你板子的时候，我代你受几下，如果不说，嘿嘿，我立马就打电话告诉他。让他闺女马上杀上门来，我看你怎么对付她们两个。……，你这小子艳福不浅啊，勾引了副县长的女，对省报记者也不清不楚，还将匡村长的女儿勾的颠三倒四的。上次我们几个人去医院看老匡，他的老婆还一个劲的说你好，问你到底有没有女朋友。为老丈人治病真是不遗余力啊。”
张修远生气地说道：“老牛，你到底有完没完，现在是讨论正事呢。如果她来了，你得抽时间见她接受她的采访。”
牛得益说道：“老子说的也是正事。我一个重要的手下作风不好，生活糜烂，老子能不管吗？不管，就是我的失职！将来出了事，我就要受处分！……，小子，给夏记者当说客了？我偏不见她，你能把我怎么样？”
张修远笑道：“在一个下属面前耍无赖，你不觉得有失身份吗？”
牛得益说道：“老子的身份早在你面前毁了，你这是对待领导的样子吗？吊儿郎当的。”
张修远问道：“那我们怎么对付她？”
牛得益冷笑道：“什么我们？用得着我们？你去对付她就行了。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她肯定是和你说的那个朋友一起来的，你朋友是来和罐头厂谈判采购罐头的事，而这个记者是来见你。随便帮我们吹一吹我们改制成功的事情。对一个企业而言，有什么比拿到订单更令人鼓舞？这事值得大吹特吹，说明我们改革成功。如果不出我所料，这小妞有可能在党报上发表一大块的文章，比你那篇文章的影响还要大。”
张修远怀疑地说道：“不可能吧。你就这么自信？万一真有人举报了廖锦文他们呢？”
牛得益拿起烟盒又要抽烟，张修远手疾眼快一把夺过，说道：“空调房里不许抽。”
牛得益悻悻地收手，说道：“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矮子里面拔将军。整个领导班子里就他们还好一点，其他不是有一堆问题就是原来那个厂长吴劲书的亲信。如果从其他一般干部职工里面选，威信低不说，我怕他们闹得不可开交，到时候让这场改革变成一场闹剧。所有事情都只能慢慢来，必须有一个过渡，等这一届领导班子稳定下来，工厂慢慢走上正轨后，我们才能逐步将厂班子里的垃圾逐步清除掉。”
对于牛得益的话，张修远还是很认同，想将罐头厂所有领导全部端掉将所有领导从普通职工中选出，这是很不现实的。那些选出来的工人很难服众，管理能力、领导能力不足以带领全厂职工前进。
张修远问道：“只要我们在选举的时候没有徇私舞弊，没有故意打压或抬高某人，这些举报也就没有事。”
牛得益说道：“当然没有事。不过是几个竞选失败的人最后垂死的挣扎而言，我怕他们？你放心，这次夏记者来只有好事，没有坏事。”
张修远问道：“以前遇到记者采访的事是哪个部门谁接待？”
牛得益说道：“都是你们党政办接待。以前都是田秘书出面，他是大学生，又经常为我们写发言稿，对我们想法都很了解。现在你在这里，你就接待她吧。另外你跟马书记汇报一下，宣传方面如何准备他心里有数。”
马书记叫马慎，是主管宣传工作的副书记，党委委员。
张修远走后，牛得益还是拿起桌上的烟盒，叼了一支抽了起来。
马慎自然对这种挑刺的采访不感兴趣，他知道张修远是牛得益一手提拔起来的，出于示好和保护张修远的心理，他建议道：“张主任，你才上任，很多事情还是按原来的规矩办。以前都是田秘书接待的，你还是让他出面接待。这样真有什么问题，我们的余地还很大。”
这话说得很直白，就是让田奇伟打头阵当炮灰，万一出了什么问题，后面还有你，还有我，最后还要牛书记，这样活动余地就大得多。
张修远倒是不怕当炮灰，毕竟他和夏棠很熟悉，她不可能害他，但他也没有在马慎的面前争这个差事，他不想让别人误解：不知道的人会以为他想出风头想疯了，连这种破事都争。知道的则会说他傻，你一把手替手下人当炮灰，他会感谢你？你让其他一把手今后怎么做？（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