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修远强自忍着内心的得意,嘴里却进一步打击道:“不是我看不起你,虽然你是学文科的,但你的文笔还真的不如我,不信?我最近还在《湖平日报》上发表了文章呢?这绝对不是假话,你可以问问你的父亲。对了,如果你今后有什么感觉写得好的文章,你可以交给我帮你斧正斧正,之后,我就让《湖平日报》的编辑安排你的文章在合适的刊物发表。不过,我看你的样子好像没这个能力,写出的东西肯定是狗屁不通。要不,我帮你写几篇,说不定对你将来找工作有好处。”
牛怡瑞大怒:“你写的才狗屁不通呢。我现在是学校校刊的编辑!还要你斧正,真是脸厚得可以。”斧正是谦虚用语,有人写好文章了请水平高的人修改时说的,像张修远这样主动说出要为别人斧正文字的狂妄人,还真没有。
“哎,现在的年轻人都是这么一副样子,连激将法都不知道。难怪你会受骗,会被人当枪使。”张修远老气横秋地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说道,“我不知道你们学校的老师看中了你哪一点,要文笔没文笔,要口才没口才,就是想把你潜规则吧,你又不是很漂亮,难道你送了很多礼?”
牛怡瑞早已经气得说不出话来,虽然她是第一次听到“潜规则”这个词,但她隐约猜到这个词是什么意思,心里恨不得一脚踹死他才好。
“哈哈,没有话说了吧?”张修远知道现在不能太刺激她了,她真要发飙将办公室的东西乱砸一通,他只能自认倒霉。他回头看了一下墙壁的开水瓶,说道:“我今天才从省城过来,好几天都没打开水了。你是第一次上门的贵客,连水都没准备一杯,真是不好意思。”
牛怡瑞说道:“别假心假意。我不渴,谢谢。”
张修远说道:“别客气。既然你不说你父亲的材料,我们能不能讨论一下你那个后妈?”
牛怡瑞就如踩到了一条蛇,立即说道:“不!我不想听到她!没说的了,我走!”
张修远说道:“外面现在好多人在等你看笑话,你出去干什么,是再次大喊大叫为那些使坏的人摇旗呐喊还是准备捂着脸落荒而逃?……,不管你愿意不愿意,这个女人已经走进了你爸爸的生活,我将我了解的告诉你,对你只有好处没有害处。”
牛怡瑞讥笑道:“想不到你还有八婆的本事。难道党政办主任还负有为领导做媒的责任?似乎你还没有正式上任吧?”
张修远笑道:“你说的还算客气,没有说我为领导拉皮条。呵呵,你别急,我只是为了活跃气氛。党政办主任本来就是一个大管家的性质,上传下达是一个主要的工作,但为领导服好务,为领导解决后顾之忧,做领导的参谋和帮手,也是我们的一项重要工作。现在领导的家庭问题不到影响到了领导的工作,也影响到了全乡的工作,我必须管起来。我们是同龄人,很多方面有更多共同的话题,对不?真要一个五六十岁的老男人跟你谈这些,你肯定不乐意吧?他还没说出什么来,你早就被他嘴里的口臭熏跑了。”
牛怡瑞噗哧一笑,想不到这个家伙说话这么阴毒。
张修远说道:“其实我理解你,一个后妈如果年纪跟自己差不多,实在是难以接受,不说喊妈,就是喊阿姨也喊不出口啊。对不对,太别扭了。”
牛怡瑞收住笑,说道:“好像你有后妈似的。”
张修远说道:“你先说我说的是不是在理。可是,你又想一想,如果你爸爸真的找一个五六十岁的老女人进来,带着一个孩子,甚至带着孩子、媳妇和孙子进来,你真的喜欢?”
牛怡瑞说道:“哪有找这种人的?难道他不能不找啊,世界上那么多男人死了老婆的不一样是打单身?”
张修远说道:“你这样做就不人道了,也不是一个子女应该想的。他现在正是壮年,能不想老婆?没有一个女人在身边照顾,谁给他洗衣服,谁给他整理床铺,又谁关心他的病痛情绪?我想你也不会希望他一身邋遢地出现在众人面前,不希望他生病了就躺在医院见到的只是护士医生吧?要我说他如果找女人的话还是年轻一点好。”
牛怡瑞说道:“你当然站着不腰疼。男人都是色鬼,只希望漂亮的、年轻的。没有一个好东西,哼!”
张修远说道:“傻妞,你首先得搞清楚,我是在帮你,帮你老爸。你要你爸娶一个带拖油瓶的进去,到时候是她们来照顾你爸爸还是你爸爸照顾她们?我这真的说的很自私,完全是站在你的立场上。你又不是不知道,女人年纪一大,更年期就到了,嘴里话就多,你虽然喊妈妈喊道顺口,可你不知道你将来有多烦。还有,年纪一大,病痛又多,到时候你爸爸还得抽时间陪她去看病、治病,你也许还得为她煮饭送饭。”
牛怡瑞说道:“我才不喊她妈呢。想我送饭,我呸!又不是我亲妈。”
张修远故着惊讶地说道:“她不是你选的要年纪大的吗?你就这么不孝顺?人言可畏啊。你真要避免这些麻烦,还是让你爸找一个想她这么年轻的好。你自己想一想,其实无论他是找年轻的还是找年老的,你都会别扭几年,都要过很长一段时间你才可能慢慢接受她,那你又何必这么计较年龄?如果你这么闹,对你爸仕途不好不说,他内心肯定很痛苦,会在你和她之间想很多很多,如果他们真有感情,只会从公开变成地下,试图等你长大了懂事了你自己结婚成家了,再考虑走在一起,那时候付出的可就多多了。大家剩下的都只有后悔。”
张修远忍不住将前世牛得益和熊小敏的结局说了出来,接着反问道:“你既然知道所有男人都喜欢年轻、漂亮的,那你怎么就幻想着将你父亲扭转过来,成为一个异类,让他去爱年老的、丑陋的?”
牛怡瑞慢慢地陷入了深思。
……
在一间小会议室里,牛得益双手抓着一份文件脸色难看地坐在椅子里。眼睛并没有朝文件上瞧,而是越过文件看向前方,但没有焦点,目光就散失在半空中。桌面上的那包烟被他捏成了一团垃圾。
“牛书记,张修远回来了。”这时,田秘书推门走了进来。随着门的推开,外面的声音扑面而来。
牛得益烦躁地说道:“他张修远是什么大人物,回来就回来了。有什么事吗?”他的耳朵却听着外面的声音,但传来的声音却很小,似乎是一个男子在说着什么。
田秘书说道:“他说他是党政办主任,要其他人滚开。”
牛得益将文件往桌上一扔,怒道:“他是什么狗屁党政办主任,任命谁还不一定呢。”
田秘书内心狂喜,正要给张修远再添点眼药,另一个想邀宠的年轻人冲了进来,嘴里说道:“不好了,不好了,张修远跟你女儿打起来了,他甩了她一个耳光。”这时外面的声音大了起来。
牛得益噌的一下站了起来,气喘如牛,就要冲出去,但脚还没有迈出去,就站住了,面对进来的小伙子,怒问道:“你是谁?这里是你随便能进的吗?”
这个会议室是乡领导开碰头会议的地方,为了会议的保密还装了隔音设备,不是一办事员可以随便进的。
来人一愣,脸色通红地说道:“我是蔡德明,是今年分来的大学生,我在……”
牛得益胳膊如赶苍蝇似地连挥几下,打断他的话道:“什么狗屁大学生,老子现在最烦大学生了,滚!”
蔡德明脸色变得苍白,咬牙转过身,急匆匆地走了,离开的时候眼里闪过一丝凶光。他不知道一个领导不是可以随便让人关心的,他的伤口更不是小人物所能看的。蔡德明自以为抓到了一个可以巴结的机会,一个可以接近领导的机会,却不料撞到了南墙上。(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