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亲摇了摇头,示意儿子正常,但摇的很犹豫,很不干脆。
父亲朝张修远问道:“修远,你最近遇到什么大事了?”
张修远自然不知道父母交换了迷惑的眼神,更不知道他们在忧心他:是不是因为什么事刺激了,导致精神有点不正常?
他回答道:“没有……没有什么大事,我过的好好的。爸,你在法国过的还顺利不?”怎么没有大事,重生不是最大的事吗?死去多年的父母现在活生生地坐在自己身边,这不是最大的事吗?
父亲张晋松见儿子说话不是很恳切,就知道儿子真的遇到了事情,只是见儿子不说,他也不再追问,顺着儿子的话回答道:“我在法国很好啊,重游旧地感触良多啊。”
母亲田敏笑着调侃丈夫道:“你啊你,面对儿子还调什么书袋,重游旧地感触良多,呵呵。你就说一说有哪些感触吧。”她也是为了活跃气氛,冲淡丈夫心里的疑虑。
张晋松说道:“这次我不但见了昔日的几个同学,见到了我的导师里贝里,还见到了维克特。我们一起进行了……”
张修远脱口说道:“沃纳—维克特?他不是世界著名的德国冶金专家吗?他怎么到法国来了?”
张晋松吃惊地看着自己的儿子,问道:“你怎么知道沃纳—维克特?他什么时候又成了世界著名的冶金专家?他现在不过是主持一个实验室的研究,才聘上大学教授,还谈不上世界著名吧?”
张修远不由一阵惭愧,多次告诫自己不要因为太激动而将前世的一些事情带到这个时代来:张修远之所以对这个沃纳—维克特很熟悉,是因为这个人后来确实成了世界著名的冶金专家。他发表的几篇论文被因设备引进而身败名裂而潜心学术的父亲视为至宝,对这些文章系统地进行了研究,为父亲在冶金领域的探索提供了一条清晰的思路。
没有几年,父亲在这个领域取得了令人瞩目的成绩,情绪也慢慢稳定下来。正是因为父亲取得瞩目的成绩,这个沃纳—维克特和父亲就有了交往,两人通过网络和信件经常探讨技术成果,相互将自己的论文提交给对方修改、讨论。父亲的在学术界的名声开始风生水起,如果不是引进那套冶金设备对他人品带来的污蔑,如果不是一步步高升的曹卫平暗地打压父亲,父亲或许会成为该领域的学术带头人,甚至被选为科学院院士都有可能。
就是作为父亲助手的张修远也受益匪浅,半路出家的他也开始登堂入室,成了半吊子专家。期间,沃纳—维克特多次向父亲发出邀请,请他参加国际冶金领域的研讨会,但父亲还是因为那件是灰了心、因为那件事背了污点,他一直拒绝出国,而是更加全身心地扑到研究中。
可惜因为他的心情郁闷,大病一场带来的后遗症也开始冒头,加上过于地劳累,他的身体随着他在冶金研究领域取得了一个又一个的进步而迅速跨了下去。积累成疾的他在医院没有住多久就离开了人世。
他死后,这个沃纳—维克特在吃惊之余还以他所在的大学和他个人的名义发来了唁电,盛赞了父亲在该领域的巨大成就,同时他个人感谢父亲对他研究的帮助。在沃纳—维克特的带动下,世界各地陆续有大学和著名专家、学者发来唁电。
这些唁电让媒体寻到了一丝不寻常,直到这个时候,他们才知道华中工业大学里面有这么一位大人物,开始在媒体上披露这些唁电。本来准备以简单方式为父亲举办一个普通葬礼,受这些唁电的影响,校方只好很无奈地以大学领导人的身份为父亲举办了一个比较隆重的葬礼。
这场葬礼虽然对早已经死去的父亲没有什么益处,但对张修远等活着的人多少还是有点慰藉。所以张修远当然记住了这个人,当父亲随口提及的时候,他就脱口说了出来。
张修远尴尬地说道:“我在大学的时候好像读过他的论文,我觉得他写的很好,怎么可能不是世界著名专家?”
张晋松笑道:“你一个普通理科大学生,怎么知道他的论文写的好不好?他的论文你看得懂吗?……,呵呵,你认为他写的好就是世界著名专家,那你的老师、你的同学不早就是国际闻名的学者、教授了?”
张修远陪着笑道:“可是他们写的那些文章可没有让我佩服的。”见自己的“胡说”消除了父亲的疑问,他心里很庆幸。
父亲却沉思着说道:“你还别说,我也觉得沃纳—维克特这个人将来的前途无可限量,他对合金晶体的在非应力条件下的二维排序研究取得了不小的进展,或许用了几年他就能在实验室验证他提出的理论,那时候他想不出名都难。这次交流,对我的触动很大啊。”
对于沃纳—维克特的成果,张修远心知肚明,但现在他已经吸取了教训,不会再冒失地说出来。当然,如果这次父亲能与设备引进的事撇清,他还是不介意将沃纳—维克特知识结构的某些关键内容透露给父亲,让他早日在学术上取得成绩,至少可以保证父亲提前几年达到他离世前的学术水平,如果他的身体无碍,也许将来能取得比前世更加瞩目的成绩。
“真若如此,那父亲的人生会有一种什么样的辉煌?”张修远心里激动地猜测着。
父亲还要感叹,母亲在旁边说道:“老张,你啊就少点感叹吧。你儿子是公务员呢,他哪里听得懂你的那些什么合晶晶体,哪里知道什么二维排序?”
父亲笑了,说道:“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书呆子。只要我高兴,不管对方是大学生还是高中生,就是一个才上小学的娃娃,我也许也会唠叨一番。”
想到把父亲从设备引进中撇开出来,张修远急忙问道:“爸,你对准备引进的这套设备应该很了解吧?你千万别说你因为忙于与你的同学、导师见面,连这套设备是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父亲眼睛一瞪,说道:“臭小子,你以为你爸是这种不知轻重的人吗?国家出了这么多钱让我们去考察,去进行技术谈判,我会丢下本职工作去忙我的研究?我告诉你,我对这套设备研究得很透彻,就是在与同学、导师聚会的时候,我也从侧面对这套设备进行了了解,可以说,除了生产这套设备的厂家技术人员,就是我对它最了解了。”
父亲有知识分子身上惯有的自信,但也有他工作异常踏实的一面。他能这么说,说明他真的对这套设备很了解了。张修远心里一下放下心来:“只要爸爸心里有数就好,别人就不可能蒙骗他。加上我在曹家之间插下的刺,特别是我对今后走向的熟悉,将他从这件事上撇清是很容易的。曹卫平想让父亲同意引进这套设备的企图一定会破产!”
他现在考虑的是父亲该如何拒绝曹卫平利用兄弟之情骗他下水,又如何不与曹卫平当面冲突,最好是很自然的、很无奈的拒绝,那么的话曹卫平也只能心里不舒服,不会怒火中烧而打压父亲。
毕竟现在的曹卫平是一市之长,位高权重,真要打压一个在他辖区里的大学教授,并不是一件很困难的事,更别说打压张修远这个小干部了。现在能避免惹火对方最好避免,最好不让父亲受任何波及,将来张修远有的是办法收拾曹卫平。
前世张修远冒险收集了曹卫平很多犯罪事实,那些犯罪事实既然能将时任副省长、党羽众多、实力强大的曹卫平拉下马,就更能将刚当上市长不久,实力还不足够强大的曹卫平拉下马。
唯一让他郁闷的事,他记得收集的证据都是曹卫平当上市长之后才发生的事,最早的犯罪事实还离现在有半年的时间:在阳韶市城区改造的时候,他老婆向一个建筑商索贿五百万为她的兄弟办公司用。而且这件事是胡小慧瞒着曹卫平干的,直到一年之后曹卫平才从他舅子嘴里知道,他默许了这事这才成了他的一条罪状。(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