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疯了!在这么紧要的关头,你怎么……”丁琳玉不敢置信,焦急地拉着陆晨枫的手,“就是这个时候,你才需要抓紧时间向她求婚,妈好帮你去谈婚事啊。”
“这里面的弯弯道道你不懂就不要瞎掺和!”陆海斥责道,“没看见小枫都难受成这样了么?你赶飞机的时候不是说累了么,快去歇着吧。”陆海半拖半搂着丁琳玉往次卧里塞了,关上门,这才走回一脸疲倦的陆晨枫身边坐下。
“小枫啊,若是累了,就去睡一会儿吧。爸等你。”陆海拍拍陆晨枫的肩膀。
陆晨枫睁开眼,平静地道,“睡不着。”
陆海也没有逼,沉默了一会儿突然问道,“十年前,你这小子还在上高中吧。”陆晨枫的心莫名地跳了一下,拿过丁琳玉喝了放在桌上的水,喝了一大口,应了一声,“嗯。”
“唔……”陆海摸摸下巴,打量着自家儿子,“转眼间你也二十八了……”
“爸,你到底想说什么?”陆晨枫现在是累的厉害,见自己父亲用一种高深莫测的目光打量着自己,难免不自在,但又疲于去想自己父亲是为何。
“你刚那番话,是因为那个叫许什么来着的女孩吧?”陆海语出惊人,“你这小子高中的时候就恋爱了?”
陆晨枫额头上青筋抽了抽,没意料到父亲说出的是这样一番话,沉默了一会儿,很淡定地应了一句,“嗯。”
“谈了多久?”陆海坐直了身子绷着脸问,“我记得我跟你小子说高中不许谈的吧,到了大学再谈。”
“唔……两年!”陆晨枫慢吞吞地应道,那些单纯而美好的回忆,一点点地涌入脑海里。
他还记得有一年因为班里没有人肯报女子一千米跑,她被赶鸭子上架报了名。她的身体并不太好,跑上个百八十米的就喘的不行。那时他和她还没有在一起,第一年的时候他一个项目也没有参与,脸皮也挺厚的,跟着一从后勤当啦啦队。
说是啦啦队,他也常就歪在大本营里当米虫不肯动。
也就那一次女子一千米跑,他被班长拖着去给她加油。
她一本正经地绷着脸在起跑线,起跑线围了很多人,小小的她淹没在人群里,显的有些可怜。鼓动她去参加一千米跑的班长也心虚了,捅了捅他问道,“我觉得我有点罪过……”陆晨枫那时淡瞟他一眼,一脸你也知道的模样。
班长立即跑到她身边低声道,“要是坚持不下去也没关系哈。”
她点点头,做了个加油的手势,“我会坚持的。”
很快女子一千米开跑,那小丫头一开始跑的还行,前几,但跑到一半的时候明显速度就跟走路似的了。他慢慢悠悠地晃在跑道边跟着她,嘴里叼着根冰棍,一脸生人勿近。
小丫头脸色都白了,绷着张脸严肃地往前跑。班长一边加油一边嘱咐,“实在不行就下来哈,没关系的!”他忍无可忍,一脚把班长踹给另几个男生,“把他拎远点。”
小丫头挺能坚持的,气都喘的不行了,前三也都出来了,全操场只剩下她一个了。她还哼唧哼唧一个劲儿努力地往前挪,原本老师以为都没人了,还是被拖走的班长竭力大吼,“还有个人在跑的。”
她憋着小脸冲到终点的时候所有的人都为她鼓掌,他的心那时莫名就很触动,一言不发地走过去,蹲在被搀扶着也走不动的她面前。
她一言不发憋着脸挣开旁人的搀扶爬上他的背,埋头在他的肩膀,不一会儿,他的肩膀就湿了。
唔……似乎就是从那时候开始的……吧?
感觉到父亲强烈的目光,陆晨枫勉强把自己的注意力拉回来,“唔,爸刚才说了什么?”
“我什么也没说……”陆海道,伸手拍拍他的肩膀,“我十年前觉得事情不是你做的,现在同样不觉得是你。那么那小姑娘,应该是为了你……这件事我和你妈不会介入,你自己做决定,无论怎么样,爸都支持你。爸虽然不太赞成你用后半辈子去弥补她,但爸相信你有自己的考量。所以,不用担心家里,爸无条件支持你。你妈那边听我的!”他重重地拍了着陆晨枫肩膀,“这回也只是你妈担心你硬要来我才跟着来的。听说那丫头失踪了,我和你妈就不在这里影响你做事,明天一大早就走。”
陆晨枫一直紧绷着的心松了心,慢慢地绽了笑容,“谢谢你,爸。”
身边的人都理解他做出的这个选择,却没有一个人支持他这么做。
事实上,就算全世界都不赞同,他也会坚持到底。但有父亲的支持的言语,他顿觉有力量支持着此时疲惫不堪的他。
对许安晴的愧太沉,压的他有透不过气来。可这些愧,他舍不掉,慢慢地,在无数个日夜里,这些愧,连同对她的各种复杂情绪在一起,发酵成了无法割舍。他甚至觉得,只有许安晴,才能填补他越来越空的心和不完整的生命。
他没有留他的父母,毕竟父母在这里,他还会分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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许安晴昏过去,再醒来的时候小房间里还是一片漆黑。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她不知道,她忍不住抽泣了一下,努力地压下了。摸索着,靠着墙壁一点点地摸到门边。
门是厚重的铁门,捶在上面的时候手生疼生疼的。
“有没有人啊……开门呐!放我出去……”她已经濒临崩溃了,声音因为连续地为给自己壮胆唱歌而嘶哑的厉害,“放我出去……放我出去!”
“呜……”她贴着铁门缓缓地滑倒,抽泣着,又渴,又饿,又怕,“我答应……我答应帮你的忙……呜……”
不知多久,门咔嗒一声,开了。
刺目的光亮争先恐后地涌进来,许安晴瘫软在地上,一时间有些不适应,紧紧地闭了眼。
“呵……早些想明白,不就是了!”凌青晖闲适地走进来。面上带着天使般的柔软的微笑,蹲下身来,揉揉许安晴的头,“真是个可怜的孩子。”
许安晴抓住他的脚腕,哽咽着,“放我出去……我不要待在这里……我不要待在这里……不要动我家人……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不关我家人的事,你不要动我家人!”
凌青晖满意地笑了,蹲下身来,拍拍她的脑袋,“可爱的姑娘,早些想明白就不用受这么多罪了不是么?”伸手,绕过许安晴的腋窝,将她扶起来,掏出手帕擦拭着她的脸,“啧啧,哭的真可怜。”
自由……许安晴目光涣散地看着那敞开的门。
“我都说过了,你要做的事情很简单。作证陆晨枫当年逼你为他顶罪,十年后事发,他将你囚禁起来,逼迫你继续顶罪,而好心的我……救了你。”凌青晖慢慢地,一字一句地重复,“能做到么,许安晴?”他微微闪开身,伸手,笑着,“看到外面的阳光里了么,只要你应了,也这么做了,自由就是你的。阳光,呼吸,生命的绿色!都会属于你……”
许安晴痛苦地闭了一下眼,突然听到外面传来凌静佳的声音,“拦着我做什么,我哥在里面,藏獒又不会怎么样我!”
未知的力量突然涌向了她,她猛地挣开了凌青晖的手,跌跌撞撞地朝着门外冲去。
走道,楼梯,门……越来越近了……
“抓住她!”凌青晖凌厉中透着嗜血的声音阴狠地传来。
一股力道缠上了她的头发,她徒劳地扒着墙壁,用这几日来最清晰的声音嘶吼,“静佳,救我……静佳,我是许安晴,救我……”
她敢肯定,凌静佳看到她了,真的看到她了。
可是……为什么凌静佳骇然之后转身跑了呢?为什么?“静佳……救救我……静佳……”许安晴撕心裂肺地尖叫着,哭救着,凌静佳是她最后的希望,不要走……对凌静佳的期待中又夹着不解的疑惑。
但是,希望覆灭,凌青晖没了笑意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许安晴,敬酒不吃吃罚酒。一周后法庭公诉,我再给你一周的时间,你若再如此,不光是你,你的家人,也别想有活路。不要再试图逃跑,我有怜香惜玉的心,这些犬类,可没有!带下去。”
换地方了,仍旧是黑暗之地,但隐有些光亮。里面放着几个笼子,笼子里关着的是目光猩红的还未完全驯化的犬类。
凌青晖并非用于特殊用途,只是纯粹爱驯养像藏獒这样的凶猛犬类罢了。
只是这时候,用在了许安晴身上。
微微的光亮里,那透过铁笼子刺过来的嗜血目光落在她身上,仿佛她已经是他们的盘中餐。
煎熬,绝望,疑惑不解……
静佳真的看到她了,可是……为什么静佳跑了呢?她一定听到她的呼救声了……为什么呢?
“哥……哥……”凌静佳浑身颤抖着,随着凌青晖的靠近退了几步。
凌青晖皱了一下眉,大步走过去将她搂住,“别怕,静佳。哥不知道这事和你有关,否则也不会没有经过深思熟虑就拿来制衡陆晨枫。不过没关系,哥的计划很完美,不会殃及你的,不要怕。”(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