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晨枫沉默了一会儿,松开了她,却还是将她禁锢在自己怀里的姿势,低头冷冷地看着她。“许安晴,你凭什么认为我做决定?凭什么觉得我不能解决那件事?”这是迟到了十年的质问,他恨着她,恨着她做出这样的事情来。
他情愿当年是他坐了这十年牢,而她信着他,一直等着他出来两人重续前缘。
哪怕这期间她变了心,和别的男人结婚生子,他也无悔,不会生气。但她,却做出这种自我牺牲的决定。
她抬起头,“现在的你可以,十年前的你……能么?”她很平静,轻轻推了他一下试探他是在虚张声势还是真不欲放话不说明白的她走,见他稳如泰山般纹丝未动,她只得放弃,“陆晨枫,实话告诉你,我现在已经后悔了,我早就后悔了。因为我一时的自私和冲动,让我家人陷入如此境地,我早悔了……所以你……无需愧疚,我也不需要你的愧疚。如果你真的觉得欠我的,那就尽快解决这件事情,怎么都好,是先把我摘出去,还是揪出十年前真凶洗清我们两个人的清白随便你,我已经不在乎了,只要解决了这件事,我立即就会消失在你的生活里。你和裴雪灵结婚也好,跟谁结婚都好,这都不关我的事……总之……除了这次的事情,我不想再搅和进你的生活……”
她这次是真的冷静了,面无表情地道,“我累了……我早就不想和你在一起了,所以你不必有心理负担。也不必担心我会拿这件事情来向你要求什么。”
他静静地看着她,呼吸甚至是沉稳的,但扣在她肩膀上的手却收的紧了,她的衣服被他揪在手里发出卡的一声嘶裂声。
因为现在的他可以解决这件事,所以她经过考虑后选择了来他这里寻求保护。因为十年前的他无法解决,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顶下罪名?
许安晴,谁要你的自不量力?
但这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因为她已经不在意了……
从她的眼睛里,已经看不到往昔的依赖和再遇的无助,她似乎一夕之间成长了。
陆晨枫慢慢地松开她,她没有逃,只是随着他松开的动作慢慢地舒了口气。他的心里狠狠地疼了一下,收了一下拳头,又迅速放开。
他将手插到裤兜里,恢复到往日的云淡风清,唇角带了丝浅笑,“所以,在事情结束之前,我们……还是朋友?”
许安晴的平静面孔撕裂了一下,揪了一下衣角,不由走神。要是搬出去,她还得去打工养房租,但最近事情闹的这么大,这趟溜过来她还是故意改了一下原有装扮化了妆才来的。只是在到他这里来的时候怕他认不出来才改回来。真出去打工能找着估计免不了骚扰,也免不了被行行色色的人缠上或是被人抓走。
加上……她现在……更怕黑了……
“嗯……嗯……”她含糊地应了两声,不自然地扭头四顾,“我……我……在那之前,我就暂居这里了……唔……以后有了钱……再给你,算是……算是房租。你女朋友那里……唔,你要是觉得为难,也可以……给我另找地方……”
不自觉地扯着自己的衣服,有些憋屈了。哎,她怎么这么苦这么蠢呢,都没想好具体的落脚地点就过来了,还毫不犹豫地跑到他这里来住。
可是他这里真是最正确的选择了,否则她只能去找凌青晖了。至于付妍,许安晴并不想麻烦妍姐太多,正如妍姐所说,这件事情她逃避不了。把事情解决了,她才有机会踏上一直想踏上的回家之路,才能昂首挺胸正大光明地去实现自己的梦想。
迟了十年,不能再迟下一个十年。
更何况,他说和她是朋友,界定好两人之间的关系,相处起来,就不会太尴尬。
陆晨枫心里因为她刚才那一番话而揪心的疼慢慢散去,还是有着年少时的影子。不自觉地伸手去抚她的脸。她在走神中,不自觉地蹭了蹭他的掌心,继续发呆挣扎纠结。
“你可以在这里住下。”他的声音不由温柔,“住多久随你。”他,任她所取所予。
这一次,换他守护好不好?
似乎刹那间,一直在犹豫思索着的,就有了答案。是因为什么才做下这个决定已经不重要,他遵从自己的心,遵从心里的答案。
许安晴听到他的话松了口气,见两人距离还是太近,不由地往旁边一挪,溜出他的势利范围。“唔唔,这是你说的,那从现在开始这个房间就是我的地盘了,唔……不对,是暂时是我的地盘了,你以后不能擅自闯进来。”
“晚饭想吃什么?”他没应她的话,只是转而问。
她却不再吃这套,“你先回答我刚才的话,你不能擅闯我的房间。”
“好。”他缓下语气,继续刚才问话,“晚饭想吃什么?”
“随便啊……”顿了一下,许安晴有些想念之前医院旁边的粥店,“粥……XX医院门旁边的粥。”
“我们去超市买东西,我给你做?”陆晨枫俯身提起落在两人脚边的她收拾的包,走进房间里,一件件地替她放回柜子里,连着贴身小衣物也面不改色地折叠好塞进去。她红着脸抢过来,踢了他一脚,“我自己收拾啦,出去。”
“晚饭吃我做的吧!”他下了决定,“我先去洗个澡,你休息一会儿,一会儿一起出去。”
许安晴正扭捏地翻出非贴身衣物挂到衣柜里,听到他的话有些恼,“我要看书啦,你自己去买!”
“我是房主……”陆晨枫刚走到门口,听到她的抗议扭头淡淡地掀唇应了一句,她绷着小脸轻哼了一声,扭头无声地收拾东西,算是妥协了。
陆晨枫去洗澡的功夫,付妍就打电话过来了。
“到陆晨枫家了?”付妍问道。
“嗯……到了!”许安晴抱着手机应道。“他怎么样?”付妍很好奇陆晨枫的情绪如何,许安晴却压根没注意,“我一到就直接钻房间去了……不过……他……刚刚……很激动。”其实刚刚他抱着她的时候,她就发现了他不仅心理激动,生理也激动,还怕着他会把她就地正法,那两人的关系就彻底尴尬了。想到这里,她又开始悔起来,为什么要跑他这里来?
付妍虽然倾向于许安晴选择凌青晖,让许安晴先把自己摘出去后续两个人爱怎么折腾怎么折腾,但她考虑了几天,再找到她时却是一句,“我想去找陆晨枫。”其实付妍心理猜测以许安晴性子大抵会是选择去找陆晨枫的,虽说许安晴初衷并非要和陆晨枫再有什么关系,相反,许安晴是想和陆晨枫了断的。
付妍听了这话不免要调笑两句,许安晴却平静地开口,“妍姐,虽然对他可能还是会有情绪波动,但是……我真的不想再和他在一起了。让他以身相许偿还什么的,我也没想过……可是他们都觉得我是因为想和他在一起才……”许安晴有些落寞,“等这次事情结束了,我就回H市……回……回家!”最后,再也不见他了。
她一直来的渴望。
两个人的恩恩怨怨,这一次,能了结吧?挂了电话,许安晴想。付妍刚还调笑她,为什么觉得陆晨枫会赢凌青晖,为什么不曾怀疑过陆晨枫?
不为什么啊,当年他和她在一起说悄悄话,做些小动作,尝试了一下舌吻,原是想回去,又被其他同学扯回去喝酒聊天,两个人又一前一后地偷溜去约会,却被监控拍下来,因此被抓。
无恩无怨,甚至没有太多交集,非心理异常,为何要害一个女孩?
两人彼此知道彼此清白,但给世人看,是要证据的。
“就这么出门?”没有任何伪装?许安晴异常纠结地看着洗完澡穿好衣服的陆晨枫。
他刮了胡子,洗了头发,此时头发还湿漉漉地,偶尔往下淌水。他系好扣子,应了声,“嗯,走吧。”
“你就不能吹一下头发再出门么?”许安晴皱眉,走到一旁拿来吹风机塞到他手里。陆晨枫没有反抗,听话的吹地半干了,她这才满意地同他出门。
在走出大楼之际,他从兜里掏出一个口罩来,替她戴上。她冲着旁边的玻璃照了照,满意地点点头。
有人二十小时跟着陆晨枫,许安晴第一次碰到这情况,有些不安。但陆晨枫表现地很自然,伸手抓了她的紧,紧握着,一起塞到了口袋里。她惊吓地扭头瞪他,他低声道,“假装是裴雪灵。”
她顿觉无语,她和裴雪灵,相差的很远好么!而且这些人,说不定是认识裴雪灵的,明明她就不是……心里纠结着,却还是尽量让自己自然地跟着陆晨枫走。
来到超市,许安晴就忍不住抱怨,“你一个人来买就好了么,非扯上我做什么?”“你不来我怎么知道你爱吃什么?”他不闲不淡地应了一句,握着兜里她的手,心跳加快。
许安晴没有反应过来,还想说什么又被他打断,“多买点,我们可能又要几天不出门,小白他们偶尔也会过来,你看着挑多点。”陆晨枫一路问过去,许安晴也被他转移注意力地忘却了,两个人还十指紧扣,在他温暖的兜里。(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