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放心你,过来看看。”刘仁启说着站在他的身边,靠在案桌上,抬手拍了拍他的肩膀:“怎么样?这些天累坏了吧?”
“还好。之前就有做准备,还不至于慌乱了手脚。”刘仁元依旧带着笑,只是眉宇间总有散不去的忧虑:“只是不知道能不能挺过这一关。”
“没关系。你已经尽力了。”刘仁启笑了一下,语气听来十分轻松。
面对这样的情形,以自己对这个兄长的了解,本以为会紧张忧虑的,可是,刘仁元却意外地发现对方竟然有松了一口气的状态,不禁问道:“大哥,你怎么看起来好像一点都不紧张,甚至比我还要镇静。”
“呵呵。有什么好紧张的吗?”刘仁启轻笑了一声,眼神悠远,仿佛蒙上了一层水雾,完全看不出心底里在想些什么,看向他:“我几乎在想,这或许就是一个选择的关口。”
刘仁元一听,抬起眸光看着他,困惑的脸色揣度着,似是在无声地询问他那话是什么意思。
刘仁启与他对视,面上带着让人猜不透的笑:“仁元,我们这次是凶多吉少吧?如果我能活下来的话,我决定要让艺芸重新回到我身边。”
“大哥!”刘仁元震惊极了,睁大了眼睛看着他:“你是认真的吗?为什么?”
认真的吗?
刘仁启扪心自问,随后嘴角一扬,从他开始意识到自己对沐艺芸的感情的那一刻起,他就一直是认真的,不像过去那样只是玩,只是意识冲动或兴起,而是真的认真。然而,却完全没有把握,不知道沐艺芸到底是怎样看待自己的感情的,她会不会相信,自己是认真的?
静静地看着刘仁启那坚定又迷茫的脸色,刘仁元叹了口气:“那么,白杏之你打算怎么办呢?她是绝对不会善罢甘休的,更何况她姐姐还是平陵王的人,当初她是如何利用平陵王这个靠山让我们乖乖顺她的意的经历,大哥你总该不会忘了吧?”
“这次,就是天皇老子来了,也阻碍不了我要回艺芸的决心。当然,我更不可能让艺芸做小,或者与别的女人一起拥有我。我只会有她一个妻子!”刘仁启的眼眸一凛,非常郑重地许下豪言壮语,那样决然的神情是刘仁元从未见过的,忍不住心中惊愕。
沐艺芸真的,已经占据了大哥心中那么重要而无可替代的位置了?
看来是了。
他又想着,又叹息了一声:“大哥,既然如此,我希望这次她能给你信念,让你有活下去的意志。”
“我不久前给她写了一封信过去。”刘仁启忽然说着,若有所思:“却到现在还没有等到她的回复。”
信?什么内容的信?
刘仁元错愕,不禁猜测那封信里面的内容,一想到若是自己的大哥以生死之重大关头来要沐艺芸做选择的话,那不等于是要挟吗?
“我说。”正在他猜测的时候,刘仁启继续说:“如果我活下去了,我打算重新得到她,希望她能回到我身边。我问她,愿不愿意,并且表示在等她的回复。”
“大哥,你这怎么能行呢?”
“我只是想看看我在她的心里面是不是已经彻底没有一点位置了。”刘仁启打断他的话,眼神忧伤而平静,看似波澜不惊。但是他看得出来,那双眼睛底下深藏着波动的微澜,为着最终的回复而无法平静。
刘仁元看着他,真不知道该说什么话了。
然而,这个时候,刘仁启突然笑出了声来:“呵呵,你知道她给我的回复是什么吗?”
“是什么?”刘仁元是下意识地询问。
刘仁启望向他,唇畔始终弯起,却似笑非笑:“她说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啊……
刘仁元想了想,不得不松了口气。这个沐艺芸看来还不是对大哥恨到希望他死的地步,无话可说,也就是不表态,最起码,也是给了大哥一个生的希望。
“所以,我决定一定要努力活下去。我要亲耳听到她的答复。”刘仁启坚定的声音响起。是刘仁元从未听过的坚定口吻。
深夜,城外,大大小小的营帐错落有致,如众星拱月一般围绕着中间一坐最大的营帐分散驻扎,篝火点燃在帐旁,在夜风中微弱的发出光亮,发出哔哔啵啵的声响。
巡逻的士兵井然有序地在四处走动,守夜的士兵则坚定不移地站在帐门口,等着下一拨士兵来换班。
就在这个时候,一个人影突然从外面穿进了主帐里面,速度之快有如风一般,只看那帐帘轻微地晃动,仿佛刚才真的没有什么人进去,只有风吹了进来似的。而守在门外的几个士兵却是纹丝不动,根本没有察觉到有人已经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钻进了将军的军帐里面。
周围的一切静得出奇,微弱的火光静静地照耀着,与先前无异,似乎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而与外面截然相反的是,在主帐里面,却有着剑拔弩张的冷然气息。
冰冷的剑刃抵在盔甲之上的脖颈上,黄志翘着二郎腿坐在了书桌之上,一身月白色的衣袍穿在身上,面容清俊中带着几分坏坏的笑,全身上下透露着慵懒适意的风度,看着被剑力压制被迫单膝跪在地上的髯须将军,他懒懒地开口:“忽仑将军,你确定明天是要攻打陈观县吗?虽说它是柳州城里数一数二的一个重要地方,可你也不至于如此火急火燎地要攻打它吧?要知道,这里面有太多的人你是惹不起的。”
他说话的口气看似十分随意,但是里面的话语却是让人听了心里都要算个千遍万遍的。只是,那个忽仑却也是个硬骨气的,一点也不被他的话语所畏惧,瞪着一双大眼睛看着他:“今日你除非杀了我,否则,如果我活着,明天我就势必要攻城!这是我们王的命令,我就必须要执行!”
黄志一愣,看着他:“人人都说你忽仑将军忠心耿耿,对你们的王言听必从,但凡他下的命令,你就从来是抵了命都不愿违背。如今见了,还真是名不虚传。”
“你到底是何人?”忽仑的声音不大,但是,却有充足的阳刚之气:“竟然敢深夜闯入我军,如果我喊一声,你绝对见不到明天的太阳!”
“哦?是吗?”黄志却是一点也不信,他静静地瞧着忽仑,沉默了一会儿,忽然猛地收起了手中的长剑:“我既然有胆量来,难道还没有把握走吗?”
他看着忽仑站了起来,面上带着自信的笑意。
忽仑仔细地打量着他,面前的年轻男人一表人才,聪明自信,一副从容慵懒的神态,回想刚才他的所言所语,不禁想起了一个人,低呼一声,便问道:“难道你是上官棠?”
“好没意思!”一听上官棠这个名字,黄志的眉头就微微蹙起:“同是生意人,每每被拿来与他比较也就罢了,这深更半夜的敌军主帐中,又被人拿去和他做比较,真是够让人恼火的。那个上官棠,下次非得抢他一笔生意,好让世人知晓知晓我黄志若是想与他做比较完全比他出色的。”
“黄志!”忽仑显然也是听到过黄志的名声的,一听到黄志自称“黄志”,立刻震惊地张大了眼睛,“你就是平陵王手底下的‘快剑’黄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