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去台湾时,司徒信见过凌恩一面。其实,与其说凌家是司徒家的世交,不如说是郭家的世交更为贴切。而且,听人说,凌恩与司徒义的关系很不错。所以,凌家连带凌恩,即使未曾见过,未曾接触,他都不喜欢。那次见面也是因为要洽谈两家联合打造酒店内部大型度假娱乐设施的缘故,他才不得不去。不过凌恩却给司徒信留下比较深的印象。
凌恩是与庄嘉儿完全不同类型的女孩。她应该比庄嘉儿还小一两岁,但是比庄嘉儿独立成熟得多,个子高,性格也是高冷的。她的笑容几乎没有温度,似乎她只是在表达自己应有的礼貌,而不是为了让对方感到舒心快乐。她做决断时也是雷厉风行,甚至比普通男人还要果断,不愧是凌家未来的接班人,连司徒信也不由对她刮目相看!
不可否认,凌恩是个漂亮的女人。虽然作为异性,司徒信不觉得她有什么能吸引他的地方,也很讨厌她与司徒义的关系。但是作为事业上的合作伙伴,司徒信公平地欣赏她的能力。
原本想摈弃自己不该有的“连坐”偏见,公事公办,与凌恩好好地合作下去,可是司徒博竟然在他从台湾回来之后,提出让他和凌恩结婚,两家联姻。而凌恩居然也没有反对。他一下子对她反感起来。
婚姻只能用来绑住相爱的两个人,就算他没有庄嘉儿,也不会让自己沦为商业联姻的工具!司徒博一辈子都在为这个问题痛苦,怎么如今还要让自己的儿子继续痛苦!
“凌小姐这次前来有何贵干?”司徒信看了她一眼,便低头处理桌上的文件,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样子,“如果是查看工程的进度,我可以安排副经理陪你前去。如果是别的什么事,就请你回去。上次在电话里我已经说得很清楚,我不会跟你结婚的。”
在司徒博告诉他结婚事情的当晚,司徒信就给凌恩打去了电话,表明自己的态度,让她重新考虑。酒店的工程已经进入尾声,她不大可能是为了工作前来。要么是她不死心,跑来找他,要么就是司徒博让她来的。
听到司徒信如此直白的话,极度的反感和抵触,凌恩只是微微一笑。
她没有马上说话,顿了顿,说:“我知道你不喜欢我。其实我也是。”
司徒信蹙起眉,看着她。现在的女人也已经学会抛弃感情,只讲利益了吗?
“如果方便的话,我想跟你就结婚的事情谈一谈。不过在这里好像不太方便,等你下班吧。我还有些事要办,九点到酒吧来找我吧,怎样?”凌恩也看着他,表情很认真。
“好。”司徒信想了想,点头同意。如果他们俩能自行商量,结束两家没有意义的婚约就最好了,他不想闹得满城风雨让庄嘉儿伤心难过。
凌恩站起身离开,“那好,我等你,不见不散。”
转过身,那双清冷的美眸里闪过一抹不忍和酸楚。
晚上下班时,已经差不多九点了。司徒信来不及去找庄嘉儿,给她发了条短信,找了个理由,说晚点再去找她。
来到酒吧时,凌恩已经坐在角落里等着他了。
酒店的酒吧比外面的安静很多,没有嘈杂的音乐,没有太多的人,大家都很有默契地小声说话,各自喝酒,气氛和幽幽的光线一样,柔柔的,细腻的,让人觉得很舒服自在。
“你来了,”凌恩看见司徒信走进,指着身边的高脚椅说,“坐吧。”
“想对我说什么就说吧。”司徒信却生冷地站在那,似乎随时准备离去。
“司徒大哥,对一个你要拒婚的女人,你应该试着态度好一些,这让我们才能谈得下去,不是吗?”年纪轻轻的凌恩似乎很能抓住问题的突破点,一言击中。
司徒信坐下,告诉自己要耐心一点。
“我知道你是不喝酒的,所以,”凌恩转过头,对吧台里的调酒师说,“给你们总经理拿瓶果醋。”
调酒师看了看凌恩,又看了看司徒信。等司徒信点头表示同意,他拿出一瓶漂亮的果醋放在司徒信面前,并倒上一杯。调酒师回过身时,眼神与凌恩有一瞬间的交流,但是司徒信并没有看见。
凌恩拿起酒杯,神情有些慵懒,比往常少了几分冷淡,说,“先喝一杯,我们慢慢聊,这你应该不会拒绝吧。”说完,她将杯中洋酒一饮而尽。
司徒信扫了一眼杯中淡黄色的液体,也一口喝了。果醋他喝过,以前跟秦晟天出去应酬时就喝这个应付,喝个一两瓶问题不大。只要凌恩肯自动放弃婚约,喝点这个算什么。
凌恩满意地看着他,又伸手给他倒上一杯。
“我是谈不上喜欢你,但是,”凌恩又跟他碰了杯,“几分好感还是有的。司徒大哥,你知道吗,我一个女孩子要撑起整个凌家真的好辛苦,当然希望能有一个强大的男人来帮助我。我知道你不喜欢我,谁会喜欢一个像男人一样的女人……你你优秀,被你拒绝,我多少有些伤心和失落,就当弥补一下,听我说说话总可以吧……从小,爸爸就把我当成男孩子一样养大,女孩子应该享受的公主般的童年,我只能奢望……”
今晚的凌恩与往常很不一样,话多了很多,眼神也飘忽迷离着,不像平日里冷硬的女强人,反倒变成了一个柔弱的小女人,有些哀怨地诉说着自己的孤单和寂寞。
她断断续续地说着,断断续续地举起酒杯,也让司徒信举起杯子……
司徒信耐着性子听她说话。告诉自己别着急,只要听她说完,让她发泄完,他就能轻轻松松地去找庄嘉儿了。
听着听着,就真的把一整瓶果醋喝完了……
庄嘉儿止不住再一次看了时间。已经快十二点了。
司徒信发短信说工作上临时有点事,要晚点来找她。
她已经等了两个多小时了,还是没看见他的身影。怕打扰他的工作,也一直忍着没给他打电话。可是,时间是不是太久了?
庄嘉儿拿着手机,来回翻腾,终于忍不住打了出去。
手机居然无法接通!
心里有强烈的不安,庄嘉儿从宿舍里走了出去。
来到司徒信的办公室前,门紧锁着,显然里面没有人。
该上哪找他呢?他在短信里也没说去办什么事了,庄嘉儿不知从哪找起,心里着急也没用,只能去问问别人了。
这个时候,酒店的工作人员几乎都下班了,除了一些留守夜班的服务生和巡逻人员。问了几个遇到的人,都说没看见总经理。
庄嘉儿下到大厅,看见前方有两个服务生正在交头接耳地走着。她疾步走上去,想追上她们。
“告诉你,今晚我看见总经理搂着一个女人走进顶级套房了!”
“说得这么神秘干嘛,不就是庄嘉儿吗?他们又不是第一次了。”
“不是的,这次是凌小姐,凌恩!总经理的未婚妻!”
“不会吧,他们这么快就在一起了?那庄嘉儿怎么办?”
“那肯定是等着被甩了!正室来了,哪还有小三的位置。”
“那总经理这时候正在……”
“都在房间待了一个多小时没出来了,还能干什么!”
两个服务生低笑着,一边说一边走,根本没注意身后还有人。
庄嘉儿在她们身后不到半米的距离停下了脚步,整个人也已经石化了……
她们说的是真的吗?司徒信和那个姓凌的女人在一起?不,不可能!
庄嘉儿疯了似的冲进电梯,往顶级套房的楼层奔去。
“叮咚,叮咚!”庄嘉儿不顾顶级套房门上亮着的“请勿打扰”的提示灯,拼命地按着门铃。
“谁呀?”门开了,一个短发女人穿着一件浴袍,头发湿漉漉地打开房门,不耐烦地问着。
这是个很漂亮的女人,她眼神里的清冷与庄嘉儿是极其不同的味道,却丝毫不影响她的美丽,反而显得她与众不同。
庄嘉儿一愣。这就是那个凌恩?她原以为是个娇滴滴的大小姐,没想到是这样特别的女人。庄嘉儿心里的不安和恐慌又加剧了几分。
视线往下,庄嘉儿看到她松散的浴袍领口,是那么明显的草莓印……
“他在哪!”庄嘉儿不由地喊道,只觉得血液倒流上了脑门,几乎快要从口中喷了出来!
“你找谁?”凌恩环抱着胸,斜靠在门上,挡住想要进去的庄嘉儿,带着警告的语气,“不管你找谁,这样冲进别人的房间应该不是件有礼貌的事。”
凌恩比庄嘉儿高了一个头,堵在门口,房间里面又大,庄嘉儿站在门口什么都看不到。
“我找司徒信!他在里面吗?在吗!”庄嘉儿瞪大眼睛看着她,泪水模糊了视线。
“这位小姐,请问你这样来找我的未婚夫是什么意思?”凌恩也瞪起了双眸,比起庄嘉儿的痛苦,她的是满眸的不屑和鄙夷,“他在里面,不过已经睡着了。你有什么事情明天再说吧。”
说完,凌恩站直了身,往后退,准备关上房门。
庄嘉儿在凌恩后退的一瞬间,用力推开她,冲了进去。
“司徒信,司徒……”庄嘉儿一边呼唤着,一边寻找着。她脑袋里一片空白,她不知道自己该想些什么,也不知道见到司徒信以后该说些什么、怎么面对,只是知道要见到他,立刻,马上!她侥幸着,希望事情不会是自己想象的那样……
房间很大,走过的两个厅都没看见司徒信的身影,更没有人回答她。
眼看就要走进卧室,庄嘉儿忽然停住了脚步。
不用再进去了,不用再见到他了,更不用再问他什么……那个正赤着趴在床上,只在臀部搭着被子的男人,不就是他吗?即使那个男人的脸侧到一边,她看不到,可那熟悉的背影,那悲伤斑驳的伤痕,还有脑后隐约的刀疤,不是司徒信还能是谁?这么清楚的事实,她还能如何否认!……(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