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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四章 鲜血的颜色(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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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敌袭!”望着雨幕中隐约可见的大群戴着面罩的黑衣敌人,一阵刺骨的冰寒从杨帆心中泛起。他只觉得后背一阵阵地发冷,头发似乎都竖了起来。

骤然面对着不知虚实,有备而至的敌人,刚刚成为公爵的他也会惊慌,也会颤抖。

女孩儿推开门冲了进来,与他对视了一眼。在她慌乱而惊惶的脸上,杨帆清清楚楚地看到了和自己一样的情绪——恐惧。

“Who are you!”

大雨中,一个隐在暗处的卫兵发现了迅速接近的敌人,发出了短暂的问询。旋即,当他的目光落到他们右臂的标志上时,他的瞳孔放大了,张开嘴发出一声惊恐的大叫:

“黑暗之手!”

伴随着这个声音,那些原本借着暴雨的掩护潜踪匿迹,悄无声息接近的黑衣敌人们纷纷一跃而起,杀气腾腾地三面扑了上来,滴着雨水的银剑在黑暗中闪闪发光——即使是黑暗也无法掩去这样的光泽。

那个卫兵刚刚手忙脚乱地拔出剑,一柄银剑已经带着呼啸的风声劈斩而至,速度快得让他只来得及做一件事——竭力竖起剑挡在身前。

“嚓”的一声轻响。

那个为首的黑衣敌人毫不停留地从他身边疾冲而过,挺着剑扑进了城堡尚未合拢的大门。

卫兵不敢相信地看着手中的半截断剑,另外半截正安静地躺在地上的积水中。其他戴着黑色面罩的敌人如潮水一般从他身边涌过,竟没有一个人给他补上一剑。甚至,就连看上一眼的兴趣都欠奉。

仿佛,他不是一个会反抗的战士,而只是一具冰冷的尸体。

他刚刚一动,一阵抑制不住的剧痛就传进了他的脑海。他想张嘴呼痛,却惊恐地发现自己竟然发不出任何的声音。

一道细细的红线在他的脖颈上浮现。

“扑通”一声,他的头颅转着圈落进了积水里,水花四溅。脖颈那个整齐的断口上,鲜血仿佛一道红色的喷泉一样喷涌而出。粘稠的鲜血与雨水混在一起,使大片的积水都染上了鲜血的颜色。

无头的尸体颓然倒地。

玻璃破碎的声音。清脆而响亮。

逼近城堡的敌人开始破窗而入,从各个可能的入口扑进了城堡内部。

惨叫声响了起来。还有女人惊恐的尖叫,夹杂着刀剑激烈相撞的声音。即使是肆虐的雨声与轰隆隆的雷鸣也无法遮掩这样的响动。

自始至终,那些戴着面罩的黑衣敌人们都沉默着,没有发出过任何的声响。

没有愤怒,没有紧张。

有的,只是单纯的杀意。

“走!赶紧走!”当卫兵刚刚倒地的时候,杨帆就已经从震惊中恢复了过来。他咬着牙抽出双剑,一剑指着窗口凶狠而急促地道,“你们两个先走,我...”

“哗啦!”

厚重的玻璃连同雕着金蔷薇花枝的窗棂一起被撞得粉碎,一个裹在劲风中的黑色身影带着雨水冰冷的湿气破窗而至,千万片碎玻璃与破碎的木片一起飞散在空中。

黑色身影的右手,是一把闪亮的银剑。

这把银剑在空气中划了一个完美的圆弧,切开了漫天飞舞的碎片,笔直地指向站在窗前杨帆的胸口。

“是他!是那个最年轻的公爵!”

看清了面前那张咬牙切齿的脸,黑衣敌人不由得短暂地愣了一下。但他手里的剑却毫不停顿地疾刺而至,与杨帆正指着窗口的长剑交错而过。

他并不指望能够杀掉这个可怕的公爵——事实上他出剑,只是为了逼开敌人落地,身在空中的他是无法改变自己轨迹的。

而面前的这个公爵,恰恰好好就在这条轨迹上。

两剑如同雷轰电闪一样对着插向彼此的胸口,没有任何的停留。

“他怎么不躲?”

黑衣敌人的心里满是疑问。但这个情形已经由不得他了,他所能做的,就只是竭力把胳膊伸得更长,让自己的剑可以更早地刺进对方的胸口。

猛的,他的眼睛睁大了,五官都因为惊恐而扭曲到了一起。然后拼命地扭腰,转身,收臂。

在他的眼中,那把黑色的长剑陡的弯了过来,像一条露着獠牙出击的毒蛇一样迅捷地缠向他的右肘。

一击而中!

半只还紧握着细剑的断臂带着一溜淋漓的鲜血打着旋飞了起来,天花板,墙上,乃至他们的身上都被溅上了细碎的血点。

杨帆想用左手剑去砍那个失去了武器及右手的敌人,却被身旁依旧傻站着的女孩儿挡住了进攻路线,右剑也因为刚才的劈斩而落在了外门。他抬腿,一脚迎面踹在空中那个黑衣敌人的胸口。

在那一瞬间,黑衣敌人因为剧痛而模糊的视线落到了杨帆投在石墙的影子上。

“这是什么?”他觉得有些异样。还没等他看清楚,胸口就中了重重的一脚。他口里吐着血倒飞了出去,砸倒了一旁的壁炉,倒在了大堆的灰烬与碎砖中。

“走啊!”

弥散的尘烟中,铁青着脸的杨帆对着还在发呆的女孩儿大吼。艾丽斯已经反应了过来,一手把那个小小的婴儿抱在胸前,另一手拔出了腰间的承影。

没等惊慌失措的女孩儿完全拔出佩剑,杨帆就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用力一推,把她当先推出了窗口。寒着脸的艾丽斯抱着婴儿随后一跃而下。

伴随着门外一连串的惨叫与惊呼,几乎就在她刚刚跳离窗口的同时,杨帆身后的木门炸开了,另一个黑衣敌人挥剑冲了进来。

杨帆咬着牙一个急转身,几记凶狠的突刺就逼退了对手。他甚至没有回身,面冲着后退的对手一个倒跃,用背脊凶猛地撞碎了身后的石墙,和大片的碎石一起扑进了漫天的雨幕中。

“啪嚓!”

双手持剑的杨帆两脚稳稳地踩进了地上的积水里,没有丝毫的晃动。脚下激起的圆形水花向着周围飞快地扩散。千万道白亮的雨线充斥着这个世界,地上满是大大小小的水花,一眼望去仿佛像是沸腾的水面一样。打在脸上黄豆粒大的雨滴使他几乎睁不开眼睛,雨水湿冷的气息立刻就弥散到了他全身,耳中听到的都是四面敌人的高呼:

“在这里!”

“还有一个在这里!”

“公爵!是个公爵!”

“围住他!”

“...”

伴随着高喊,十几个黑衣敌人举着银剑气势汹汹地扑了过来,皮靴踩得地上的泥水四处飞溅。黑色面罩上面,一双双露在外面的红色眼睛闪着冷酷的光芒。

直到他们发现杨帆,才开始改用声音来互相联系。

轰鸣的暴雨与雷声,让通话器几乎失去了作用。

在氤氲着水气的视线中,杨帆看到了不远处激战中的艾丽斯与女孩儿。女孩儿嘴里咬着自己的一绺头发,拼命地挥舞着手中的黑色佩剑,虽无什么章法,但光凭速度就逼得面前的敌人连连后退。依旧抱着婴孩的艾丽斯则和一个握着半截断剑的敌人在纠缠,黑色的秀发被雨水打湿了,一绺一绺地粘在一起。

杨帆狠狠地擦了一把脸上的雨水,毫不犹豫地对着那边冲了过去,背后是紧追不舍的十几把银剑,逼得他连转身抵挡一下的时间都没有。

再强大的战士,只要被围,四面乱剑齐下,一样只有死路一条。

“快走啊!”虽然身后就是穷追不舍的敌人,他还是边跑边撕心裂肺的大喊着。湿冷的风和冰凉的雨一起灌进他的嘴里,使他只喊了几句就不得不停了下来。黄豆粒大的雨水砸得他的脸隐隐发麻,眼眶进了水,一阵阵的酸痛,他几乎睁不开眼睛。

激战中的艾丽斯与女孩儿却无暇回答,眼看着到了包围圈的外围,只要逼开面前的敌人,越过城墙就可以冲进黑暗的树林了,却怎么也无法摆脱敌人的纠缠。

奔跑中,杨帆左手的长剑高高地举过头顶,借着疾奔的速度对着与艾丽斯缠斗不休,只持着半截剑的敌人就是凶狠地一记劈斩。

那人眼中惊骇之色一闪而过,侧身让开了这记足以把他连人带剑砍成两半的横斩。抱着婴儿的艾丽斯趁机脱离了战团,与女孩儿一起逼退了面前的敌人跃上了城墙。

只耽误了这么一刹那,杨帆就感觉到了后背上一点微微的刺痛。背后那把要命的银剑已经刺破了衣服,剑尖已经陷进了他的肌肤中。

高速奔跑中的杨帆猛地一个疾转,动作迅捷得全身抖出了一片白色的水珠,立刻就消失在了滂沱的大雨里。由于他的疾转,那把即将刺进他后心的银剑落空了,只在他的背上留下了一道长长的血痕。他一腿撑在地上,试图停住身体给背后的敌人一招突刺,却忘记了脚下不是平整的土地,而是,满是积水湿滑的石板。

他一个跟头摔倒在地上的积水里,强大的惯性带着他连打了几个滚后撞上了城墙。没等他站起身来,一把银剑就带着呼啸的风声穿透了雨幕劈斩而至,在黑暗中带起了一道美丽的白色光晕。

“叮当!”仰面倒在地上的杨帆双剑十字交叉在胸前挡住了这一剑,迸散的火花即使在大雨中也是清晰可见。那把高速运动的银剑带起的水珠打在他的脸上,生疼生疼的。

又一把闪亮的银剑撕裂白亮的雨幕刺向他的面部,速度与刚才的劈斩一样的快。

像是被困的野兽一样,杨帆从鼻子里发出一声低沉的咆哮,腰一用力就跳了起来,避过了那把几乎把他钉在地上的银剑。双眼通红的他狞笑着,一剑挡开了另外一把银剑,同时右手的剑换成反手握法,顶着敌人的银剑扑进了怀里,一记横拖就切开了对方的腹部,蠕动的肠子与淋漓的鲜血一起流了出来。

同时被切断的,还有对方手中的银剑。

“我的肚子!啊,啊,啊,啊!”

那个腹部被切开的敌人痛苦地嘶喊着,声音里像是着了火。他放脱剑柄捂住肚子上那个可怕的伤口,被暴雨冲刷得白惨惨的肌肉露在外面,流出来还在蠕动着的肠子上腾腾地冒着热气。

这一剑,几乎横贯了他的整个腹部。

而后红着眼睛的杨帆不顾身前还在凄惨地哀号着的敌人,头也不回地侧身一剑斩向另一名刚刚收回银剑,准备再次突刺的黑衣敌人。

黑衣的敌人银剑向侧面一张,准备架住他这记势大力沉的劈砍。全身透湿的杨帆手腕一抖,黑色的长剑带着一溜水珠唰地弯了过来,跳过他格挡的银剑刺进了胸口,顺势一挑,一道鲜红的血光就飘散在了白亮的雨幕中。

更多的敌人围了上来。

十几把闪亮的银剑排成一个半圆,把手持双剑的杨帆围在了城墙边上。银剑的后面,是十几双满是愤怒与杀意的红色眼睛。

嗅着雨水中血腥的味道,看着指在眼前的十几把银剑,背靠着城墙的杨帆非但没有落入重围的恐惧,反而咬着牙笑了。

想杀我?你们来啊!

灵魂的深处,那个红色眼睛的魔鬼在咆哮,在怒吼,锋利的獠牙渴望着鲜血的慰藉。

另外几个黑衣敌人翻越了城墙,向着树林里追了过去。几欲疯狂的杨帆眼角瞟到了这一幕,立刻清醒了过来。

“艾丽斯在那边!”

他压低了身体,双剑的剑尖向侧面微微分开,扭曲着脸作出一个准备大力横斩的姿势。立刻,围着他的黑衣敌人整齐的向后退了半步。

毕竟,公爵级战士的舍命一击,完全具有拉他们当中任何一个人垫背的资格。

杨帆猛地向前踏了一步。而后迎着他们防备的目光双腿用力,一个空心跟头就凌空翻过了身后高大的城墙。

直到他落地,城墙另一面的敌人才如梦初醒一般愤怒地高声叫骂着追了上来。杨帆呲着牙对他们森然一笑,就转身扑进了树林里幽深的黑暗。(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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