激动的杨帆走在返回的夜路上。
他胃里有些痛,知道自己该进食了。他觉得自己好像是飘回来的一样。
鲜血,以前在训练营里要多少有多少,他从没注意过要是长时间节食是什么感觉。现在这一路都只能喝随身携带的血液,这才发现自己对血液的渴望到底有多重。
就像吸毒的感觉。痛并快乐着,却又无力挣脱。
他走到自己屋子的门口,听到里面传来轻细均匀的呼吸声。屋子里没有点灯,一片漆黑。
杨帆笑了笑,伸手推开房门,走了进去。
“哇!”
藏在门边一心想吓他一跳的女孩儿在他耳边一声大叫,杨帆却无动于衷,走到墙边拉开了电灯,橘黄色的光芒驱散了屋里的黑暗。
“你怎么一点感觉都没有!死木头,老年痴呆症。”女孩儿泄气地咕哝道。
“警官,下次吓我的时候,记得换个其他品牌的香水。香奈儿五号的味道我几十米外就闻到了。”杨帆打开了放在地上的黑色旅行包,头也不抬地说道。
女孩儿睁大了眼睛,使劲吸了吸鼻子。
“你比我家的贝贝还厉害。”
杨帆不用问也知道那个什么贝贝十有**是条狗的名字。对于自己沦落到和狗相比的地位,他不愿意再继续这个话题下去。
“我可以请教一下你的名字么?总是叫警官太别扭了。”杨帆每次叫她警官的时候都会想起电视里面囚犯的经典台词:报告政府。
“呵呵,你听好了。本小姐姓李,单名一个婷字。”她故意顿了一下,得意地道。
“我带的血喝光了。”
杨帆停下手中的工作站起身,直勾勾地盯着听到这句话后明显坐立不安的女孩儿,直到她心惊胆战,手足无措。
“你,你别...”
女孩儿害怕地缩在椅子上,水蓝色短裙外面的两条小腿都绞在一起,不安地抱着肩。
“放心吧,对你我没兴趣。用那么多无趣的化妆品,咬你我都怕食物中毒。”
“你个...”女孩儿怒目而起,“我...”
“我得出去一次。”杨帆转身出门,却被女孩儿抓住了手腕。
“你想干吗?以为我猜不到么?不许出去乱咬人!”她理直气壮地道,“作为一名神圣的人民警察,我有责任阻止你!”
“谁说我要咬人?”
“不咬人你还能去哪里弄血?我警告你,如果你咬人我一定会拘捕你的!”
“我要去买。下面的县城里面有血站,应该可以买到。”杨帆解释道,“我不会咬人的,那样不卫生。事实上我只咬过一个人。”
“不行!有一个就有第二个,我必须随时监视你,谁知道你会不会?没准你出门就故态复萌呢!这次我非得...”警官像是忘掉了刚才的恐惧一样据理力争,杨帆完全说不过她。
“OKOK,你赢了,别再说了,我头晕。”杨帆揉着太阳穴,疲惫地道,“赶紧动身吧。现在已经很晚了,天亮之前要回来的。”
“哼!”大获全胜的警官翻了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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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确定那个血站现在还开着么?”下山的途中,女孩儿看了看远处灯火阑珊的县城问道。
“先去看看再说。”杨帆专心下山,面无表情。
“我很严肃地再次警告你,不许乱咬人...”
“知道了知道了...”杨帆的胃好痛,脑袋也发飘。他恨不得从山上直接跳下去,把她一个人留在这里。
反正也摔不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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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然还开着!”看到依旧亮着灯的血站,杨帆大喜过望。
这是一座三层的小楼,墙上贴着白色的瓷砖,门口挂着“XX市中心血站”的牌子。外面是个不大的院子,停了几辆车。虽然已是夜深,楼里还是不时有行色匆匆的人进进出出,丝毫不因夜深而停止了它的运转。
“时间好像不对啊!不是早八点到晚上十点么?”杨帆盯着一旁立着的牌子,有点疑惑地道,却立刻就被女孩儿拽着胳膊拖进去了。
“你这人,人家敬业还不好!”
“说的也是。”
“什么名字?”冰冷的小窗口后面,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气地问道。
“杨帆。”
“年龄?”
“二十三。”
“来作什么?”
“请问,我想买些血。什么价钱?”杨帆小心地问道。
医生一愣,下意识地左右望了一眼。看到附近没有其他人,才道:“200CC的血,五百元。”声音却比刚才小了许多。
“好的好的。”杨帆很欣慰,他生怕这个医生严格遵守管理条例不卖给他。
杨帆一摸兜,立刻脸色就变了。
“我竟然没带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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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太过分了!出门也不带钱,故意的吧!”女孩儿捏着自己瘪瘪的钱包,很是气愤,“告诉你,这些钱是我的私人财产,不是活动经费!你就是死都得还我!单位不可能给我报销的!”
“一定还。回去就给你。”杨帆拎着用黑色塑料袋装着的六袋血,被数落得抬不起头。
“等我一下。”杨帆饿得有些按捺不住了,手在不自觉地抖。“马上就好。”
“切!”女孩儿鄙视地剜了他一眼,咔嗒咔嗒地踩着高跟鞋走到了一边。杨帆都不明白她穿着高跟鞋怎么从山上下来的。
杨帆撕开一袋400CC标着O型的血就要往嘴里倒,一股像是食物腐烂的味道传进了他的鼻腔,使他停下了手中的动作。
“这是什么味道?我好像在哪里闻到过...”
他想起了这个味道!训练时,教官曾经拿出许多不洁血液的样品给他们闻,要他们记住这些味道,其中他印象最深刻的就是这种。
“血!这是艾滋病人的血!”一个念头在他脑中划过。
“操你妈的!”杨帆低吼了一声。他掀开旁边下水道的铁盖,一甩手就把它扔了进去。他又连着撕开了剩下的五袋,结果发现其中像这样的血,还有另外一袋。
“你怎么了?”女孩儿奇怪地走了过来。看到杨帆狰狞的脸色,不自觉的后退了一步,手伸进了裙子下面,抓住了腿侧的枪柄。
杨帆立在原地不动,咬紧了牙关。
当他还是个学生的时候,看到某某因为输血而感染了艾滋病的新闻,还没什么触动,觉得那些离自己好远。
但当他亲身遇到这种事情时才发现,原来,这一切离自己的生活,真的好近,好近。
“是艾滋病人的血!一群王八蛋!”杨帆望着剑拔弩张的她,一字一字地道。
“什么?”她也变了脸色。
杨帆转身就回去理论,女孩儿愣了半天,才大梦初醒一样急忙追了上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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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乓!哗啦!”
接待室从内侧反锁着的门被一脚踹开,门板绕着门框上的合叶转了半个圈,狠狠地撞在了墙上。上半截镶着的毛玻璃被震得粉碎,玻璃的碎片落了一地。
杨帆冲了进来,抓着还坐在窗口旁边,吓了一大跳的医生胸口的衣服,就把他提了起来顶到了墙上。
“你他妈还有没有职业道德!卖给我的是他妈什么!”
杨帆的脸几乎贴到了医生的脸上,凶神恶煞地大吼,声音大得整个楼都能听到。外面很快围上了好几个看热闹的人。
“我怎么了,不是你自己要买的么?”医生一点都不害怕,也没有试图挣脱,毫不退缩地盯着杨帆,“你要买,我就卖给你,这里天天都如此。我只是轮到今天值班而已,你冲我喊什么?”
“加油!兄弟!揍他,狠狠地打!”一个看热闹的人幸灾乐祸地喊了一句。
“操!喊你妈!”杨帆愤怒地拔出了手枪,一枪就把那人的头发分了一道沟,转过枪口顶在医生的脑门上,“你他妈连艾滋病人的血都敢卖!你还有没有良心!我杀了你!”
“杀人了!”人群惊恐地喊着作鸟兽散。
“你说什么?艾滋病?”医生的眼神无比的震惊,不相信地又重复了一遍。
“少他妈装!你们这里的东西,你自己会不知道?”杨帆咬着牙正要扣动扳机,刚刚追上来的女孩儿按下了他枪上的保险,对他大喊:
“你疯了么!在这种地方开枪!还记不记得答应过我什么!遵守法律!有罪也轮不到你来管!”
杨帆恢复了些理智,慢慢地松开了抓住他衣服的手,眼神犹豫不定。
医生一手隔开了还顶在他头上,冒着硝烟的枪口,对那把随时可以杀死他的枪视而不顾,冷冷地理了理衣服。
“你们跟我来。”他说道,摘下挂在墙上的钥匙领先走在了前面。杨帆想都不想就跟了下去,女孩儿却没有跟上去,目光移向了桌上的红色电话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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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刚才就是从这个冰柜里拿的。”地下的血库里,医生指着十几个陈列在一起的大冰柜之中的一个,平静地道,“你再检查一遍看看,还有没有你说的那种血?”
杨帆毫不犹豫,一下一袋,很快就撕开了所有的包装。暗红的鲜血流在地下室的地板上汇成了血泊,缓缓渗入了水泥地的裂缝里。
地下室里血气冲天。
检查的结果,又发现了两袋这样的血液,其中还有一袋是甲肝病人的血。杨帆各留下了一袋,放在一边的架子上准备作为证据。
“我没有尽到一个医生的责任,这点我绝不否认。”
站在一旁看着杨帆动作的医生缓缓地道:“我还差一点酿成大祸。还好你及时发现。谢谢你。”
他对着杨帆沾满鲜血的双手伸出了右手,想和他握手,杨帆愣住了。
外面,响起了凄厉的警笛声。声音自远而近,停在了外面的门前。
“我发誓,对于这些血液的来源,我和你一样一无所知。就是今天轮到我值班而已。不用那么看我,”医生的嘴角弯了弯,“在这之前卖出了多少我也不知道,像这样私下交易的事情,在这里几乎每天都会发生。你...”
大门被一脚踢开,十几个举着枪的警察一涌而入。话还没说完的医生立刻就被按在了墙上,一副锃亮的手铐从背后把他双手铐在了一起,五六个警察捉手压头的想按倒杨帆铐起来,却怎么也办不到。后面一个警察对着杨帆腿弯狠狠地踢了两脚,还是没有反应。
“妈的!”一个警察大骂,六四式手枪直顶在杨帆头上,“少他妈横!再顽抗我一枪毙了你!”
“报应来得真快。”杨帆有点想笑,“刚才自己还拿枪指着别人,现在就换成自己被人拿枪指了。”
看到怎么也按不倒他,几乎所有的警察都恶狠狠地扑了上来,警棍加上皮鞋铺天盖地的一涌而上,很快杨帆就被放倒了。
“郑队,这小子身上有枪!”一名警察把从杨帆身上搜到的USP手枪交给为首的粗壮汉子。他被面朝下压在地上,几个沉重的膝盖顶在背上,胳膊也被拧过来铐在了身后。衣服上,脸上沾满了地上的鲜血,脏得一塌糊涂。
“还有把刀!”另一个警察摸到了杨帆缚在小腿上的匕首。
杨帆不想反抗。怎么说自己也曾是个中国人,和政府作对的事情他还干不出来。他觉得自己澄清了事实后应该就会被释放,被打也就算了,无所谓的事情。
他侧过头看了一下,没有找到李警官。
嘴角流着血,衣着零乱的杨帆在众人的围观下,被大群警察揪出了血站大门,塞进了依旧鸣着警笛的警车里。他一抬头,竟然看到她也被铐了起来,正坐在他对面。
“没带证件,非法持枪,你知道。”
她看到杨帆的惨样,笑着对他解释道。
“我也没带。”
杨帆也笑着耸了耸肩。
“老实点!”
坐在旁边的警察呵斥道,一肘击在杨帆鼻梁上,温热的鲜血立刻流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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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姓名!”
“杨帆。”
杨帆坐在审讯室里的小凳子上,两侧各立着一个警察防止他暴起伤人,面前是一张审讯桌,桌子后面是三个面目严肃的警察。桌上是一台简易的聚光灯,光亮的锡箔忠实地把每一束光线都射在杨帆的脸上。
“年龄!”
“二十三。”他叹了口气,相同的问题竟然被不同的人问了两遍。
“来这里做什么?”
“买血。”
“买血?你买这个做什么?”
杨帆哑口无言。总不能说自己喝吧!
“这把枪是你的?”被叫做郑队的汉子把裹在透明塑料袋里的枪摆在桌上。
“没错。”
“哪里弄的?还是美国货!你小子有本事啊!”郑队冷笑。
杨帆又无话可说了。
“杀过人没有?”郑队的语气严厉了起来。
杨帆下意识地点了点头,他不久前才被道长问过这个问题,点完头后才反应过来。
郑队和屋里的几个警察用激动的眼光对视了一眼。能破一桩涉枪的杀人大案,对于这些平凡的基层警察来说,是和奖金以及年终评比直接挂钩的。
“在哪里?几个?”郑队的声音激动得有点发抖。
“我要求见我的监护人。”杨帆觉得形势有点不对,“你们无权审讯我,我...”
“小柳,你先出去一下。”郑队对一旁正在记录的年轻警察道。那个警察愣了一下,心领神会地放下笔,转身离开了,还随手带上了门。
“打,打到他说为止。”郑队捏着手指,从牙缝里迸出几个字。
杨帆吸了口气,绷紧了身体。
一只硕大的拳头带着风声击在他脸上,把他打倒在地。立刻,脸上就踏上了一只脚,用力地压着,碾着。杨帆很痛,耳朵也被他们打破了,血顺着面颊流了下来。一个警察捉住杨帆铐在背后的手拉在怀里,一只脚顶着他的后背,让他侧倒在地上,另外两个人就对着他的腹部一下一下地狠踢。杨帆觉得自己五脏六腑都抽搐着缩在了一起,咬紧牙关,苦苦熬着这顿毒打。饥饿,疼痛,还有莫名被毒打的愤怒一波波地冲击着他忍受的极限。
郑队点燃了一根烟,冰冷地靠在椅背上看着。
十五分钟后。
“妈的,这小子真能熬!我手都软了,操!”
三个警察呼呼地喘着粗气。他们脚边,杨帆蜷缩着倒在地上,眼中满是血丝,口鼻里流出的鲜血染红了冰冷的水泥地面。身上很痛,他明白自己的内脏应该是受伤了,痛得要命,腹部的肌肉绷得铁紧,他想松都松不开。嘴里满是鲜血的味道,一阵阵的往上涌,他苦忍着才没有吐出来。
即使是血族,在没有保护的情况下被毒打一样会很惨。
杨帆运起了闇之力,黑色的火焰一发即收,速度快得旁边的人完全没有反应。腹部剧烈的疼痛减轻了许多,然而对于血液的渴望却变得更加强烈,他努力束缚着自己想挣脱束缚,冲上去把牙齿深深地插入面前鲜活肉体的动脉,痛饮其中甘甜的鲜血的欲望。他明白,只要自己一旦控制不住,就会化身为嗜血的魔鬼,将死亡与杀戮带给面前这些无辜的人。
“看不出来,你还真行啊!”
郑队叼着烟卷踱了过来,一脚蹬在侧卧在地上的杨帆肩膀,把他翻成了面朝上的姿势。他蹲下,用膝盖压住杨帆的腹部,拉开了杨帆胸口的衣服。他用力吸了两口烟,一手捻着红亮的烟头,对着杨帆裸露的胸膛按了下去。
“我操你妈!你不要逼我!”杨帆低沉地哼了一声,开始破口大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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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的审讯室里,被审讯的是李警官。不过因为是报案一方,所以没有受到杨帆的待遇。不但没有聚光灯,连审讯的人也只有三个。
“姓名。”
“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年龄。”
“国家机密,无可奉告。”
看着面前比他们还横的罪犯,几个警察大眼瞪小眼,在他们的审讯生涯里还从没听过这样的证词。
“你的证件?”一个警察好不容易憋出一句。
“我没带。丢在山上了。”女孩儿用手捂着嘴打了个哈欠。
“你有什么办法证明么?”几个警察交头接耳了半天,这才小心翼翼地问道。涉及“国家机密”的事情,他们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
“有。你们去山上把我的包包拿来。证件在包里。”
几个警察咧了咧嘴。半夜爬山,谁也没这个嗜好。等明天吧。
“你的上级呢?不能打个电话让他给你证明么?”一个警察在旁边问。
“我没带手机。就是带了也不能给你,我上级的名字也是机密。”
一个警察推开门进来,在审讯的警察耳边嘀咕了几句,然后站在了门口旁边。
“隔壁的那个人,和你是什么关系?”审讯员咳嗽了一声,故作威严地问道。
“我是他的监护人。”女孩儿顿了下,道:“我要求与他见面,谈一下...”
“我操你妈!”杨帆的叫声透过厚厚的墙传了过来,她大惊失色,脸色都变了,“你们在对他刑讯逼供?”
“不会的。这种不文明的方法我们已经三令五申严厉禁止过,这里是不可能出现的。”另外一名警察用公事公办的语气回答。
“你们都疯了!赶紧带我过去!”她站起身就要过去,却被门口的警察拦住了。
“对不起,请您配合我们的工作。”
“看着我!”女孩儿不顾淑女形象地冲到惊讶的审讯员面前,重重地一拍桌子,直视着他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道,“你们知不知道他是谁?他要是出了事情你们都会被枪毙!”她盯了一眼面前警察警服胸口的铭牌,“我以涉嫌危害国家安全的名义命令你,警员372804816,现在立刻带我过去!现在!”
“好吧。”这么一顶大帽子扣下来,一个小小的警察怎么受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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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审讯室的大门被打开后,女孩儿看到里面的情景,不禁低低地惊呼了一声。
杨帆倒在一旁的墙边,头脸满是鲜血,只有胸口还在微微的起伏,像是昏了过去。旁边几个大汉靠在墙上呼呼地喘着粗气,恶狠狠地盯着进来的几个人,明显还没有从愤怒中恢复过来。杨帆身边的墙上,地板上,都溅满了星星点点的鲜血。
一个罪犯还敢和警察叫板?
他们就在这种心理下再次狠狠地把杨帆暴打了一顿。
女孩儿眼眶一个劲的发酸。不久前那个微笑的男孩,才几分钟就被打成了这副模样。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这就是我们的人民警察么?
她哆嗦着手快步上前把杨帆抱了起来,贴在自己的胸口。
“离我远点...”
杨帆睁开满是血污的眼睛,在她耳边小声说道。用闇气治疗后身上的伤不算什么,但意志已经快撑不住了。
也许就是下一秒钟,他就会化身为野兽。
徐队喘了半天才恢复了些。他挥手道:
“把他们两个先分开关起来,明天再审。”
“你无权这么做!我要控告你暴力执法!”女孩儿愤怒地盯着他,忿忿地道:“明天你就会后悔!我要你后半辈子都在监狱里渡过!你这个挂着警察名义的杂碎!”
徐队清醒过来了一些,心里有点发毛。这两个人也太奇怪了吧!哪里有进了这里还这么镇定地罪犯?他又看看满脸是血的杨帆,才意识到自己是不是下手太重了?要是这个人死了怎么办?
“你,先把他们两个关起来。大家都回去吧。”他掩饰着自己内心的不安,从椅背上拿起衣服,转身离开了。
“我?”领女孩儿过来的那个警员张大了嘴。其他几个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也都先后走掉了。
“警员372804816!”
“干吗?”可怜的警员一脸苦相,两边他谁也得罪不起。
下面的事情就顺理成章了。李警官在和小警察关于国家安全与监禁地点的辩论中大获全胜,给他们两个单独准备了一间临时的屋子作为拘留室,李警官扶着半晕迷状态的杨帆进去后,可怜的小警察就头也不回地锁上门,一溜烟地逃走了。看这架势,只要多说上几句,估计让他把他们当场放走都有可能。
“水,给我水!”杨帆侧着身子倒在床上,低低地*着。失血后的口渴再次加强了他对鲜血的渴望。他直勾勾地盯着着急地走来走去的李警官,想让她赶紧离开自己,却怎么也说不出口,嘴就像被封上了一样。
“水,水,哪里有水?”女孩儿慌乱地四处扫视,看到屋角有一个水龙头,却找不到杯子。她看看脏兮兮的床单,又看看杨帆比床单还脏的外衣,只好咬着牙撕下自己裙子上的一块布,接了些水拧在杨帆嘴里。
“不是...”她看着杨帆眼中闪动的红芒,惊恐地后退,直到后背抵在了墙上。
“不是这个,血,我要的是血!给我,你给我!”
啪的一声,手铐的钢链断开了。这一声仿佛压垮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一样摧毁了杨帆仅存的理智,他凶猛地扑了过去,把不住挣扎着的女孩儿压在了身下,紧紧搂住了她,锋利的獠牙深深地刺入了她天鹅一样优雅的脖颈,大口大口地吸食着甘甜的鲜血。
火热的暖流流入了口中,冰冷的身体又重新获得了生机。杨帆的理智也随之慢慢地恢复了。
“我他妈在干什么?”
杨帆慢慢放开了身下的女孩儿。她连痛带吓,流了一脸的眼泪,雪白的脖颈上两个小小的血洞还在汩汩地冒着鲜血。
“对不起...”杨帆痛苦地攥紧了拳头。“先等等。”
他按照教官告诉他们的那样用舌尖轻舔着女孩儿流血的伤口,很快的,伤口就愈合了,只在上面留下两个不太明显的痕迹。
杨帆精疲力竭地放开哭泣的她,仰面躺在地板上,痛苦地闭上了眼睛。
身体里像是爆发的火山一样精力充沛,心里却像是万载冰封的冻土一样冷若寒冰。
“你是个野兽。”
他平静地对自己说。一遍又一遍,一遍又一遍。
好久。好久。
“你不是说不咬我的么?”女孩儿啜泣着道。
“抱歉,我当时真的是没有理智了。”杨帆痛心疾首。
“借口。你咬得我好疼。”女孩儿嘴一扁,又想哭。
“你,你咬还我好了。”杨帆团团乱转,憋了半天最后一撸袖子,“你说咬哪就咬哪,千万别客气。”
女孩儿扑哧一声笑了,想了一想又哭了起来。
“都怪你!干吗要去管闲事,你不管的话就不会被打,我也不会被咬了。都怪你!”
她抹着眼泪,杨帆完全不明白她哪来的这么多泪水。
“是是是,都怪我。”杨帆苦笑,“我当时脑袋一热就什么都不顾了。后来突然发现,我就是杀了那个医生又能怎么样?换成我是他的话也会那么做。”
“就你。切。还学剑呢,几个小警察都能把你打成这样,咬起我来却这么疼。”
“开始是不想和他们认真,后来是实在不愿意违反约定。打我也就算了,反正我皮糙肉厚,挨了打也不损失什么。没想到这些人下手真狠。”
杨帆心有余辜地晃了晃脑袋,“你那时要是再不来我就真忍不住了。”
他想起了那个连残暴的狼人都会感到恐惧的自己,不可思议地笑了笑。
只有在她的面前,你才会勇敢么?
“不许去找他们报复!你听见没有!”女孩儿踢了出神的杨帆一脚。
“不会的。我不会报复那几个打我的警察,他们也只是讨生活而已。我想报复的话刚才就动手了。”杨帆喃喃道。
“喂,给我讲一下你这半年的故事好么?”静了半天,女孩儿好奇地道。
“我真的不能说。”
想起身处远方的艾丽斯,杨帆甜蜜地笑。现在的她,又在做什么?
“笑那么猥琐!臭蝙蝠!”
“我不是蝙蝠,我是血族,高贵的...”
“你就是!臭蝙蝠!”
“...好吧,你说是那我就是了。”
“臭蝙蝠!臭蝙蝠!臭蝙蝠...”
女孩儿不服气地咕哝着,下意识地摸了一下脖子上的伤口,发出一声响彻云霄的尖叫。
“又怎么了?”杨帆这次可被她吓得不轻。
“你竟然给我留了两个疤!”女孩儿一下就把杨帆揪了过来,“我露脖子的裙子和衣服都不能穿了!你赔我!”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