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文正忍不住脑子一阵摇晃。
然后,他指着沈浪嘶声道:“你撒谎,你撒谎!”
“矜君怎么可能会谋反?”
“就算他谋反了,为何没有任何消息?我作为巡察使都不知道,你沈浪凭什么知道?”
是啊,南殴国主矜君平时表现得何等贤明,对越国何等忠诚啊?
他怎么可能会谋反呢?
单纯看这位南殴国主和国君的感情,所有人都会感动,不是父子,甚似父子啊。
再看他和宁萝公主的感觉?
公子和王子啊,完全童话一般美好。
然而,成年人中没有童话。
童话都是骗人的!
国和国之间,权力政斗,更加没有童话。
南殴国的血统和沙蛮族更近,和越国血统疏远。
但是南殴国主为了在西南区域的小小霸权,所以投靠附庸了越国。
几十年前的那一场大战,越国的几十万大军在关键时刻作壁上观,使得前南殴国主战死沙场。
之后,越国君主将南殴国太子接到国都,当成儿子一般养。
听上去很美好吧?
实则在这十几年时间内,越国不断将官员派去南殴国,渐渐掌握这个附属国的军政大权。
南殴国太子宁矜成年之后,国君又将宁萝公主许配给他为妻。
当这位南殴国太子回到国中,继承国主之位后发现,整个国家的大权基本上都被越国人夺走了。
整个南殴国的重要官员只知宁萝公主,将他这位国主当成了泥菩萨。
然而,这位南殴国主矜君也是一个牛逼之人。
仅仅几年时间,他明争暗斗,竟然渐渐夺回了大半的权力。
而此时,他的妻子宁萝公主,就成为了最大的绊脚石。
于是,这位南殴国主沙矜用一种非常隐秘的手段给宁萝公主下毒。想要用神不知鬼不觉的办法,毒死宁萝公主。
这才是事实的真相!
什么夫妻恩爱,什么情同父子,通通都是骗鬼的。
那么,矜君要毒杀妻子宁萝公主这样隐秘的事情,沈浪怎么会知道呢?
这话要从近一个月前说起了。
当时,沈浪刚刚写好了《风月无边》,也就是那个时候,玄武伯爵府来了一个非常神秘的客人。
此人便是宁萝公主。
当然,她和金木兰关系并不亲密,和玄武伯爵府也没有什么交情。
她是为了安在世大夫来的。
别看安大夫仅仅只是玄武伯爵府的医生,但是名声却非常大,因为医术非常高。
宁萝公主是找他秘密医治的。
但是,宁萝公主的症状太奇怪了,就连安在世也看不明白这是为什么。
之后因为对沈浪莫名其妙的信心,木兰将这件事情告诉给了沈浪。
沈浪几乎一下子就判断出,宁萝公主这是铅中毒。
因为症状实在太明显了。
眼底动脉痉挛,腹部绞痛,贫血,恶心,呕吐,发烧。
有人在用一种神不知鬼不觉的手段,要谋杀她。
在这个世界,大概极少出现铅中毒的记载。
所以,几乎所有的医生都看不出这是为什么。
宁萝公主也找遍了名医,所有人有这样那样的判断,但没有人认为这是中毒。
因为不符合常规中毒的症状,所以也根本治不好。
在和宁萝公主的交谈中,沈浪得知了对方的下毒方式。
宁萝公主所有的碗,锅,盅等等,都含有大量的铅。
这种下毒方式,绝对神不知鬼不觉。
再深层次的交流中,沈浪和宁萝公主都判断出下毒的人是她的丈夫,南殴国主矜君。
而且,这位公主中毒比较深了,沈浪也没有完全的把握将她彻底治好。
只能先停止摄入铅金属,然后服用牛奶和一些药物配合,用相当长的时间将铅毒排出体外。
沈浪亲自给她开的方子。
宁萝公主只停留了两天,就返回国都,接着前往南殴国。
因为已经图穷匕见,她必须立刻动手了。
与此同时,玄武伯爵府动用了在南殴国最优秀的密探,探听南殴国的一举一动。
大约几天之前,玄武伯爵府的密探用飞鸽传书送信。
宁萝公主和南殴国主正式反目。
南殴国主矜君起兵谋反已成定局。
如果是一般人知道这个秘密也就算了,但是沈浪立刻在里面嗅到了一个机会。
千载难逢的机会,一举将敌人灭之的机会。
但是,这件事情还是有一定的政治风险。
哪怕矜君已经谋反,沈浪在书中藏着天诛矜君也是有点犯忌讳的事情。
在这种政治事件上,他相信岳父大人的判断,沈浪绝对不会擅专。
他和玄武伯爵足足商议了几个时辰,最终还是决定,上。
当时沈浪也发现了岳父大人的另外一个优点。
关键时刻能决断,有担当!
所以沈浪当机立断,将三千本书的某一页重新印刷装订。
将书中的朱,改写了诛。
在诗中藏着天诛矜君四个字。
这就是他埋下的一颗雷,就等着别人来踩,来送死。
原本,他和玄武伯是希望张晋闯进来,进而把张翀这个死敌拖下水。
但是没有想到,竟然是李文正这个新鲜热辣的银衣巡察使迫不及待撞进来了。
不过既然来了,那就死吧!
……
“不可能,不可能……”
银衣巡察使李文正本能觉得浑身冰冷,眼前一阵阵发黑。
不知道为什么,四肢总是忍不住发抖。双腿间的那玩意,不断往里面缩。
当然,这只是身体反应而已,他还是万万不信的。
“沈浪,你这是在造谣是不是?”李文正指着沈浪道:“你这是在困兽犹斗,你知不知道,这样只会让你的下场更悲惨,只会让玄武伯爵府更完蛋。”
接着李文正厉声道:“都愣着做什么,抓人啊!”
之前的李文正还风轻云淡,一副智珠在握的样子。
那架势别提有多屌了。
而现在他整个人都乱了,面孔不正常的潮红,双眼充满了恐惧和亢奋。
“动手抓人,把沈浪和金木兰这两个人给我抓起来。”
“到了黑水台的大狱里面,我不信他不招认。”
但是在场的几百名兵士也不是傻子,只敢围着沈浪和金木兰,不敢动手。
沈浪道:“李文正,别急啊,南殴国的矜君是四天前叛乱的,消息应该已经到了国都。最晚明后天,国都的邸报就会传到玄武城了。说实在话,我刚才真的担心邸报会早早来玄武城,这样我就坑不死人了。”
然后,沈浪又牵着木兰的手,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接下来,我们就坐在这里等,好不好?”沈浪道:“国都的邸报什么时候来,我们的宴会就什么时候散。”
“来来来,大家嗨起来!”
“我们的夜生活才刚刚开始!”
然而,从头到尾就只有沈浪一个人在嗨。
张晋和柳无岩城主的脸色,也无比之难看。
他们当然无比希望沈浪在撒谎,但是……过往的惨痛教训告诉他们,沈浪在某种程度上人品是非常诚实的。
说要你死,就一定会让你死。
说要杀你全家,就一定会杀你全家。
柳无岩挥了挥手。
顿时,几百名士兵退得干干净净。
李文正也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坐下来。
不过,他的脸怎么白了啊?刚才还那么红呢。
……
接下来,大家一直等,一直等。
沈浪无聊至极。
他已经把娘子的脸蛋,侧边身子,背臀曲线,手心,手背,大腿曲线足足看了十遍了。
然后,娘子的纤纤玉手又出现在他的腰肉上。
沈浪依依不舍地收回目光。
然后,他端起酒杯道:“李大人,我敬您一杯。”
李文正本能地举起酒杯,但是真有些拿不住,双手不断地抖。
紧接着他马上想到,我为何要端酒杯,你沈浪敬酒我为何要应?
然后,又猛地将杯子砸放在桌面上。
沈浪微笑道:“李大人,你可是玄武城之骄傲,我从小就听着你的名字挨打长大的。令尊令堂把你培养成才真的很不容易吧。”
整个大厅就只有沈浪一人的声音。
“你真是不孝啊,竟然让他们白发人送黑发人。”
李文正忍无可忍,猛地捏碎了手中的酒杯。
“你啊你,还是太年轻了。”沈浪淡淡道:“你以为我这本书的藏头诗就你发现了?张翀大人那么锐利的眼睛怎么可能没发现,他为什么不出头?偏偏你这个傻逼冲上来了?”
“好好活着不好吗?现在不但你要死,而且很多人都会死。这可是惊天动地的谋反大案啊,不死百八十个人,你以为能够了结?狗吃屎都没有你那么积极啊!”
李文正心中又惊又怒,大吼道:“沈浪,你得意什么?一切只是你的自我臆想而已!我们在这里等着,等到明天,等到后天!”
“我告诉你沈浪,如果矜君没有谋反,你的罪名就大了!”
“你沈浪就要被凌迟处死,以儆效尤!玄武伯爵府,金氏家族的百年基业也要毁于一旦!”
然而就在此时!
外面响起了一阵声音,是玄武伯爵府金忠。
“姑爷,小姐,国都急报,南殴国主沙矜意图谋杀宁萝公主,大举屠戮越国官员。”
“矜君谋反!”
这话一出,李文正先是一颤。
几乎吓尿啊。
后来,才发现喊话的是玄武伯爵府的奴仆。
顿时,他面红耳赤道:“沈浪,你不要再演戏了,这样只能让你罪加一等。”
仅仅几秒钟之后!
柳无岩城主的心腹狂奔而来,大声喊道:“城主,国都急报,南殴属国矜君谋反,大举屠杀越国官员。”
又过了三分钟。
外面又响起了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是张翀太守的心腹。
他直接冲入大厅之内,来到张晋的耳边,便要说悄悄话。
沈浪道:“大家都知道了,别悄悄话了。”
张晋皱眉道:“说。”
张翀太守的心腹道:“启禀二少爷,国都急报,南殴国矜君谋反。”
全场死一般的寂静。
屎一般的表情扭曲。
所有人的目光都望向了新科进士,银衣巡察使李文正。
充满了无限的可怜和同情。
彻底实锤了!
又一个人要死了。
又一个人死在沈浪手中。
沈浪淡淡道:“李文正,刚才你说和南殴国主矜君密谋勾结一事,我已经全部记下来了。在场很多人都听见了,我会让岳父大人正式向国君上奏折揭发,你真的等死吧!”
李文正浑身筛糠一般,整张脸已经不是苍白,而是发青发紫。
无边无惧的恐惧和冰冷,笼罩了他的身体和灵魂。
他右手激烈颤抖着,努力想要拿起酒杯喝一口。
但是,怎么都拿不起来。
两只手一起用力,将酒杯捧起,要喝一口酒压压惊。
但是,还没有喝到嘴里。
他整个人就开始抽搐,然后直接歪倒在地。
“啊……啊……啊……”
他身体不断抽搐,喉咙底下发出古怪的声音。
一团团白沫,从他嘴里涌出。
就仿佛羊癫疯发作了一般,他抽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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