办公室里,王戈坐在椅子上,翻来覆去地摆弄着钱老的U盘,心里在琢磨着怎么才能把里面的数据恢复出来;但烦乱的思绪使他无法彻底地静下心来,看着U盘,李林的音颦笑貌毫无征兆地再次浮现在眼前,他临死前用带血的手指写下的那个字符究竟是代表什么呢?
有一点已经弄清楚了,李林手上的血就是他自己的,如果不是玻璃茶几下有一个凸起划破了他的手指,恐怕这个字符也难以留下,但一个叉下面两横是什么意思呢?
冯继科怎么样了?智力恢复到七八岁,没有完全失去心智算是祸中的福吧?但保持在七八岁的水平就不再进步,还时好时坏,几天就昏迷一次,唉!
思绪的转折,不由得想起了蒋小楠和蓝灵儿,刚刚在心里告诉自己,她们没事儿的,一转身又想到了她们,她们怎么样了?短信上获悉,进展有一些,但甚微,只要能平安回来就好;现在真的有些后悔了,怎么这么大意呢?不让她们去就好了,或者自己也去,三个人力量大些。
"王戈!"
"王戈!"
"王——戈——!"
郑常山局长几乎吼出来,王戈的思绪才被打断,他激灵一下跳了起来。
"你怎么回事儿?这状态还能破案吗?如果这当儿来个人暗算你,有把条命都没了!"
郑常山局长大为不满。
"这是在公安局嘛!还会有人到这里闹事儿?"
王戈不由得回了一句。
"喝!我还说冤了你?我说的是暗算,暗算还分地点场合吗?美国总统林肯、肯尼迪遇刺时,特工都快成部队了,不还是没阻挡了?小王儿啊小王儿,这还用我提醒你?你应当时刻保持一个最佳的状态;我来了,远远你就该知道,现在倒好,我进屋喊你几声你都没反应!你呀,可别再让我失望了!"
说完这些话,郑常山局长叹了口气,用充满希望和鼓励的眼神盯着王戈看,几秒钟后才转身离去。
这眼神中,王戈看得出来,不光是希望和鼓励,还有期待、些许的无奈;这些不重要,重要的是郑常山局长欲言又止的样子,说明他有话要说,但见自己这么个状态,就没说出来。
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目前这个状态,完全是自己一手造成的,没有站在更高处来看案情的进展,才导致如此被动的局面;想有变化,就要快刀斩乱麻劈开路障。
王戈再次做出了决定。
他直接拨通了蓝灵儿的手机。
"喂,你们到哪儿了?"
那边沉默了一会儿,才传来蓝灵儿的声音:"有事儿吗?"
"我挺惦记你们的,打电话问问;灵儿,说实在的——"
"又把蓝字落下了,我叫蓝灵儿!"
"嗯,但我是你的上级,又是多年的朋友关系,称呼一声灵儿,你能掉块肉啊,灵儿?"
坐在车里的蓝灵儿心里一阵暖流涌过,但嘴里还是不答应。
"我有名有姓的,该怎么叫怎么叫得了!"
王戈又误会了,以为蓝灵儿不让这么叫,还真改了过来:"蓝灵儿,这回行了吧?"
"嗯,这还差不多,我就怕你弄不清关系,说吧!"嘴上这么说,蓝灵儿的心里却像冻了一块冰。
"上次你说的有进展了,是什么进展?见到瘦子了吗?"
"已经见到了,但我们见到的和连组长看到的大不一样;他见到的是人,我们却只看到了一块碑。"蓝灵儿回答。
王戈大吃一惊,心里立即想到了她们俩的安危,忙说道:"你们俩要注意安全!"
"行,我没问题,小楠和你没少聊,你好好叮嘱一下她吧!把你当成了神的。"
这话什么意思?王戈大惑不解,但瘦子的死更让他心急,忙问道:"瘦子的情况,能详细说说吗?"
"那个穿风衣的人,见了他一面,后来就死了。"
这话更令王戈发毛了,忙喊道:"灵儿,你和小楠回来,快回来!"
"我们已经启程了,去找U盘数据恢复的厂家,看能不能恢复数据。"
"不,不行,你们必须回来!"王戈越来越急。
这时蒋小楠接过去电话问道:"组长,怎么了?"
听了蒋小楠的声音,王戈才觉得两个人都安全,但心里还是很急,大声道:"小楠,你和灵儿一起回来,不要问为什么!"
"需要擦干泪吗?"
"胡闹,哪有闲心和你说笑话?"
发短信时怎么聊都可以,当面聊,王戈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蒋小楠好像也感觉到了,小声道:"那我就自己擦吧,擦干泪~不要问~为什么!"
从这一刻开始,王戈手捏着电话就不肯再松开,恐怕错过了谁来的电话,还一直盯着时间看,十几分钟一个电话,交替着打给蒋小楠和蓝灵儿。
终于把两个人接回了办公室,王戈心里的石头才算落了地。
"你这么着急把我们催回来,对破案有帮助吗?我看是影响了进度!"蓝灵儿毫不客气地说道。
"蓝灵儿,我不在乎,我知道这对破案没什么帮助,但你们有危险,我就要让你们撤回来;别跟我说破案,尤其是我们特别行动组破案一定要面对危险等废话,我需要你们安全,因为我们已经失去很多,再也不能出任何闪失了!"
"这话我爱听!破案确实有危险,但能把危险降到最低,我们何乐为不为呢?灵儿姐姐,你就别生气了,组长也是为我们着想啊!"蒋小楠在旁劝着。
"前天郑局来办公室,见我这个样子没说什么就走了;但我知道他是有话要说,正好你们都回来了,咱三个就一起去,看他有什么指示,走!"
郑常山在办公室,见到他们三个先问候一下蓝灵儿和蒋小楠,又看看王戈,脸上露出些赞许,"王戈,你的眼神和前天不一样,有变化了,这才是破案组成员的眼神!"
"局长,有什么新指示吗?"
"关于金刀案子的没有,倒是关于郑书记的事儿;郑书记不是要到省里工作,临行的那天被拦下来了吗?我问了具体的原因,是因为一封匿名的举报信。"
"举报信?"三个人异口同声问道。
"对,就是一封举报信,才拦下了郑书记。"
"举报什么啊?"王戈问。
"关于迁址工程的事儿,说这是大事儿,工程现在停工呢,怎么能随便调动干部,还是最高的父母官儿,市委书记?"
"那怎么办呢?"蒋小楠问。
郑常山笑笑,诙谐地道:"我郑常山好歹是个公安局长,怎么,现在成了答记者问的了?"
"没有。"王戈笑道:"书记,其实这封信也挺有必要的,把事情都弄好了,郑书记也算是带着名泉百姓的心走的,弄不好——"
"有什么弄不好的?别瞎说!"蓝灵儿拦住了王戈。
郑常山道:"不提这些了,正好我要去建国市长那里一趟,你们几个也跟着去吧!建国市长一方面惦记案子,另一方面惦记你们几个,去看看也好,是吧?"
三个人随郑常山来到建国市长的办公室。
刚谈了没几句,建国市长就接到了郑桐书记的电话,并且郑书记先斩后奏,已经进了市政府办公大楼,来到这儿了。
"你们几个,抓紧到里屋避一下,我和书记说会儿话。"
三个人加上郑常山来到里屋,勉强能挤下三个人的小房间。
这里只有一张床,一个床头柜,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还有几个药盒,再无他物。
四个人不由感慨万千,堂堂名泉市市长,也算是有权力的人物了,就住这么一个小地方,这么简朴。
郑桐来了。
和刘建国先唠了几句家常,关于家庭、身体方面的事儿,才转入正题。
"建国,我找你想探讨两件事儿,一是关于迁址工程资金的问题,二是关于名泉几个大工程的相关问题,先说迁址工程。"
这是千载难逢的好机会,里屋的三个人屏住呼吸,仔细倾听起来。
郑桐书记说道:"迁址工程的大部分进展还是比较顺利的,比如说医院、建设局和粮食局,都基本完成了任务,很快就全面竣工了,看着进度较慢的是老街,他牵扯的问题太多了,这是令人头疼的事情。"
"书记,您再说说另外的几个工程。"建国市长对第一个问题不知可否。
"嗯,这另外的几个工程,主要还是第三商圈儿,它是名泉进一步发展的标志;当然还有其他的几个,比如说环城高速、地下人防商业街、规划展览馆,都是比较重要的工程;但相比之下,还是迁址工程压力大啊!"
在里屋,郑常山向王戈几个人微微颔首,意思是到了关键时刻了,让几个人注意听。
还用说?几个人早就在用力听了。
"书记,您的意思是?"建国市长明显没明白郑桐书记的意思。
"建国,自从我把名泉的事儿都交给你之后,就不太管了,实际上也管不动了;老街的迁址工程事关重大,你一定要负起责任来,当然,在我没走之前也要全力协助你,有什么难题就说出来,我们一起解决。"
这话听来让人心里一阵阵的温暖,但其中好像还有让人难以捉摸的东西,却又摸不清到底是什么。
建国市长好像有些高兴了,说道:"书记,有您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正好,我有一件事儿要和您说,还是等您先说,然后我再说。"
"不,你说吧!我也没什么可说的了!"
"书记,那我就大胆说了!我仔细查了老街迁址资金从申请到使用的来龙去脉。"
接着听到了一阵翻动文件的声音。
"书记您看,这是我们申请时做的《名泉市老街迁址工程所需费用的申请》,上面对申请资金的使用做了详细分析,一笔笔写得很清楚;而国家审批的报告中却有较大的变动,医院的费用提高到总资金的0%,老街变成了60%,而原来申请的老街是80%,医院才10%啊!"
没见郑桐书记有什么反应,建国市长又说道:"我又深入分析了一下,医院怎么说也不需要这么多的资金,老街的资金却又明显不够用,应该是国家审批时的报告有问题;我想找医院的姜云霞院长谈谈,弄清楚是怎么回事儿,把不该是医院用的钱退回来,用在老街上,迁址工程就能继续进行了!"
几个人在里间听得清楚,一个个张大了嘴,没想到还有这么多的问题!
外面却没了动静,并且一直在沉默着。
王戈不由动动身子,就要过去看,被郑常山一把拉住了。
外屋传来了郑桐书记的声音:"建国,这里也没有外人,我们俩的话哪说哪了没问题吧?""——没问题就好!医院是救死扶伤的地方,既然国家的审批报告和我们申报的有点儿出入了,我们何不借着这个契机把这项事业做好呢?至于老街迁址工程,我们也要做好,但可以重新研究一下;这剩余的部分是不是可以简化些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