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说？”青衣男子拈着茶叶在食指与拇指间揉搓，淡淡茶香四溢开来，沁人心脾。
“越不可能，越有可能，他和闻景宸是死敌，皇帝的态度，让他早已不满多年，成人礼后，分封土地到手……”李承玄顿了顿。
“就算这样，他也没必要反啊，造反是需要勇气的。”青衣男子笑道，等待着下文。
“有时候不需要勇气，只需要我们推波助澜。”
“承玄兄有什么好主意不妨说出来，藏着掖着可不是对待盟友的态度啊。”
“还是闻景宸。”
“没想到一个半死的人，这么关键。”
“只要……”
“嘭！”房门猛地被推开，一人匆匆闯了进来。
“主子，杨峰和程明死了！”来人惊惧的道。
李承玄也是一惊：“你说什么？”
“杨峰和程明死了。”那护卫跪在地上，低垂着头，头几乎要贴上地板。
“怎么死的？”李承玄很快镇静下来，现在慌乱无用，只有了解更多的信息，才能更有可能抓住凶手。
“一刀毙命，来人应当是从后方进攻的，手法娴熟得很。”护卫身子颤颤巍巍，抖索得像深秋的落叶，抖着抖着就把自己抖没了。
要知道，主子的暗卫可是千挑万选，经历好次选拔才留下的佼佼者，这次居然死的无声无息，他们连讯息都没发出。
从刀口看，应当是极为熟悉的练家子，下刀利落，认穴精准，人可立即毙命，却不会流出过多的血，在这雨夜，血腥味被水冲淡，更是难以追寻。
横柱上的佟薇雨暗骂自己大意，听见是关于闻景宸的事，就忍不住用心了些，结果就没发现有人去拔了草丛，发现了尸体，现在惨了，下面这只有着狗鼻子的老狐狸，要是来个全府搜查，那她就麻烦大了。
李承玄沉思一会，道：“带我去发现尸体的地方。”
“就是这里。”那护卫指了指那堆草丛。
李承玄走上前去，护卫要给他打伞，被他拒绝。
雨珠沿着他真丝制成的锦袍滚落，在他的衣裳上留下一条又一条纤长的银线，很快又消失，李承玄看了看尸体摆放的位置，查看周围是否有脚印，蛛丝马迹都不肯放过，终于，皇天不负苦心人，让他找到一点东西，扔置尸体的旁边的草丛似乎有人立过，看草弯曲的方向，他猜测一下，那人站的方向是——
“啪！”
李承玄几步走上走廊，抬头仰望，结果一块瓦片飞了下来，他下意识一避，只听见头顶有风声响过，大雨滂沱里，似乎还传来她特别欠揍的话语：“演讲很生动，我很喜欢，下次再来。”
听见这声音，李承玄又是一愣——是她！
结果，就这么一愣，佟薇雨已经掠出去十几米，护卫们没听到主子的命令，动作也慢半拍，虽然是追了去，但却已经失了最佳时机。
“我要活的。”好半晌，李承玄一字一句道。
目光向着佟薇雨逃走的方向，眼中隐隐有波光闪动，狂热以及势在必得。
……
“不得下杀手，主子要活的！”
十来个人围着佟薇雨，刀光潾潾，后来追上来的人，这一声大喝，令他们砍人的动作一顿，转攻为守。
可是高手之间过招哪容半点停滞，佟薇雨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朝身边几个人出腿，来不及收好刀的护卫们被她这一踢，反倒让刀伤了自己。
护卫们忽然明白杨峰和程明为什么会死在她手里了，那么快的反应速度，主子所有的护卫里恐怕都找不出两个。
好在他们人多，完成任务应该不是什么问题吧。
“束手就擒，或许我们主子会绕你一命。”对方在高声呐喊，表示亲切友好，只要你放弃抵抗，我们就不会动你分毫。
“立马滚蛋，我可以饶你们不死。”佟薇雨淡淡道，完全没有身在危险之中的危机感。
啊呃！
这家伙脑子有病吗？
他们人多势众诶，有必要跑吗？
当然没必要。
双方就这样陷入对峙阶段，在所有人以为佟薇雨不会动的时候，她霍然突起，她正对面那人，措手不及，刀被夺，喉间一痛，血流如注。
佟薇雨杀人就想拼命似的，跟她对战，刚开始还能勉强抵挡住，时间越长，就会发现越来越力不从心，而一旦力不从心，就会让她找到破绽，然后被“咔擦”。
短短三十秒，死在她手中的人就有七个人。
护卫们呼吸发紧，每一口气都混合着浓浓的血腥味，闻着这令人难受的气息，不免有些烦躁，可佟薇雨却好像一点感觉也没有，她仿佛与这黑夜融为一体，眼神冰冷无情，就像黑夜中的杀神，让人不寒而栗。
护卫们的手开始发抖，跟她打架是死，无功而返，主子一样会让他们去死，横竖都是死。
那就——战吧！
“叮——”其中一人先冲出来，牵制住佟薇雨，刀与刀相碰，发出震破耳膜的金属相碰之声，听之肉麻心颤。
另外五人分三组，左、右各两人，后方一人，他们打算把佟薇雨给围了。
护卫们现在明白了，和佟薇雨打不能单打独斗，那样根本没有胜算，只有合作，才有可能成功。
“好！”佟薇雨低喝一声，畅快淋漓，原本平静的眼睛里跳动着嗜血和兴奋的光芒。
她费力顶开牵制她的人的刀，咻的一闪身，撩刀，飞溅的血珠从她身边飞过，重重甩出，成一道美丽的抛物线，合着雨水落下。
“我玩的不耐烦了，你们可以去死了。”佟薇雨横刀在腰侧，等着他们几个冲过来。
一刀，血珠飞溅。
一刀，骨肉分离。
一刀，身首异处。
……
最后一个，“你是……什么人……”他断断续续问出一句，似乎不问，就会死不瞑目。
这估计是死去的前十二个人都想问的，这样的雨夜里，挥刀快如闪电，顷刻取人性命，来时自带一股毁天灭地的压抑气息，这样的人要多少活人相祭才能有今天的成就。
“死人不需要知道。”佟薇雨淡淡吐出几个字，刀已拔出，她随手扔下，刀碰地与尸体倒地的声音同发，和着血的雨水溅起又落下，见证这一场生命的荣衰。
雨似乎下的小了些，淅淅沥沥，如密织的线，在人心底织啊织，不知织出个什么样子。
“他们怎么还没回来？”李承玄的暗卫首领夜殇在原地来回踱步。
已经过去一刻钟了，以他们的速度，还没有回来，没理由啊！
坐在厅堂首位上的李承玄眼帘一掀，端来放置在手边的茶，送入嘴边，一口还未入喉，“噗”地又吐出来——茶水已凉。
“承玄兄，你的护卫不会连个女人都抓不住吧？”青衣男子似笑非笑地道。
“你的护卫能的话，我不介意让给你，给你的护卫一个展示和锻炼的机会。”李承玄抬眸，冷冷看他一眼。那一眼包含太多东西，有警告，有讽刺，还有一种莫名的鄙夷。
青衣男子眸子眯了眯，“今天这事是谈不成了，我先走一步，若承玄兄还有事商量，可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再谈，以免旧事重演。”青衣男子起身，抖抖衣襟，朝李承玄一笑，招呼侍卫撑伞，一主一仆，很快消失在雨夜深处。
李承玄被他那一笑给吓着了，他估么着是想吐的，但是忍着没发作——不会是看上我了吧？
李承玄有点儿后悔，当初怎么找了这么个有怪癖的大人物来合作呢，他自己可是长得玉树临风，风华绝代，这要是一不小心被那恶心的家伙看上了，这可怎么办！
下次让手下画的丑点，对！就这么决定了！
“派人去找他们吧。”李承玄从魂飘中回过神来，吩咐道。
“是。”夜殇抱拳行一礼，转身就要出门，李承玄却忽然叫住了他。
“多带几个人。”
“为什么？”
“收尸。”李承玄道，眼里平静如一潭湖水，语气很恬淡，好像在说地里的白菜忘记收了，多让几个人去收回来。
夜殇瞳孔一缩，嘴张成“o”字形，半晌说不出一句话。
……
“去叫她进来吧，春寒料峭，再好的身子骨也经不住这么折腾啊！”曲烟又望了一眼在院中疯狂舞剑的曲月，对身后两个同伴道。
“随她疯！”曲清和曲烟异口同声道。
曲烟扶额，这下他也没辙了。
曲月喜欢王爷，他们是知道的，对王妃敌意很大，他们也是知道的，但是，她只是护卫，她的职责是保护王爷，而不是喜欢王爷，这丫头似乎把这两样给搞混淆了。
“嚯——”蕴着内力的剑，在空中骤然劈开，气流被割开，就连雨似乎也被一寸寸割裂，可见挥剑之人怒气之盛。
佟薇雨！
你敢那样侮辱他！
你还有脸站在他面前！
你以为他命不久矣配不上你！
错！大错特错！
应该是你配不上他！因为要娶你，他在背后被多少人非议，嘲笑！
我只恨不能一刀杀了你！
“啊——！！！”曲月握着剑，运足力朝着黑黝黝的苍穹一刺，仿佛苍穹是某个人的心脏。
忽的，不远处一个黑影闪过，曲月正要大喝，却忽然发觉那人的身形有些熟悉，曲月屏气沉思，忽然抬头——
是佟薇雨！（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