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躲在卧室里,蹲在门前捂着脸,一边为昨晚的出丑而懊恼,一边为林泽没有第一时间告诉我实情而难过。
“周凡,是我,他们都走了,你出来吧。”
林泽敲了敲我的卧室门,用哄小孩的语气对我说:“是我不对,你出来,我们谈谈好么?”
我扭头看,余光看向卧室门,吸了吸鼻子,没吭声。我现在不想出去,他昨晚害的我在他面前出了那么大的丑,我才不要出去见他,不想让他继续看了笑话。
“是我不对,我知道,我做的有些过分了,你出来好不好?”
听到林泽的话,我转过身去,面朝着卧室门,想了想,我问他:“为什么那么做?”
听到我的问话,林泽很快回答我说:“我不知道你要回老家多久,怕你回来的时候屋里落灰太多,就麻烦孙琦帮忙照看着。”
“我说的不是这个,为什么昨晚你没有直接告诉我详情,而是选择装不知道?”
我问完了话,半天也没见林泽回答,就在我以为林泽走了的时候,门外又响起了他的声音:“我想,我想让你依赖我,一开始我真的没有想到是孙琦,听到你在电话里尖叫一声,我都丢了魂了,昨晚半夜我才想起来,但是,一想到你在害怕的时候能想到我,我心里就特别开心,我想让你依赖我,想让自己在你心里有存在的价值。”
一向冷漠冰山脸的林泽,一次性说了这样多的话,我还有点发蒙,与其说他刚才话是解释,不如说是情话。
我看着卧室的门,想象着林泽现在的样子,他会是站在门后低着头吗?他的眼神是不是如之前那般漆黑的仿佛深夜的天空。
他说,他想让我依赖他。
心跳开始有点变快,我拍拍自己的脸颊告诉自己,不过是一句好听的话而已,不要这样,不要跳的这么快。
感情这个东西,来的时候就像是洪水猛兽,怎么可能抑制得住。
见我半天没吭声,林泽轻轻的敲了敲我的房门说:“周凡,你在听吗?不要生气了,是我不对。”
我哪里还有生气,要不是林泽在门外,恐怕我就要跳到床上唱首国歌来抒发一下我内心的喜悦了。
为了不让林泽听出我语气里的欢愉,只是淡淡的嗯了一声。
“能开门么?”
他问,我咬了咬嘴唇,准备站起来给他开门,谁知这会儿腿麻了,站起来以后没站稳,差点摔倒,我惊呼了一声,门外的林泽立刻紧张起来。
“周凡,你没事吧?你怎么了,在做什么?你快点开门。”
听到他紧张的声音,我看着门,生怕他下一秒闯进来,昨晚我已经出太多的丑了,现在的难看模样说什么也不能让林泽看见,心里一急,我说:“不用你管。”
话一出口我就知道,完了,我说错话了。
本来还在紧张敲门的林泽,立刻安静下来,我看着卧室的房门,后悔的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
“好,你自己小心一些,我走了。”
我想挽留他,可让他留下来我又不知道说什么,不知道该怎么解释,犹豫的期间,听见外面防盗门被打开又关上的声音,林泽走了,因为我的一句不用你管,他走了。
打开卧室门,看着空荡荡的客厅,之前丢林泽的垫子已经被整齐的摆放在沙发上,仿佛是在告诉我,谁都没来过,什么都没有发生过。
叹了一口气,心里懊恼着自己怎么就心急说了一句不用你管的话。抬起右手敲敲自己的脑袋,自言自语道:周凡,你真是个榆木脑袋!笨死了!
林泽走后我坐在沙发上,抱着他送我的暖手宝,回想着上午发生的事,越想越是懊恼,恨不得时光倒流,重新来一遍。
中午卞松给我打了电话,告诉我下午一点的时候回来接我去工地转转,夏总也会去。挂断电话以后,先是收拾一下自己,随后吃了点东西,看着林泽吃剩下的早餐,莫名的有些惆怅。
到了下午一点,卞松准时的出现在小区门口,坐上车,卞松一边跟我介绍着这次工程的状况,一边开着车。
之前这个项目大大小小的会议我基本都有参加,最开始听说这个项目交到林泽手上以后,我以为太言与这个项目无关,后来才得知,项目交给林泽以后,他又分包给太言一部分,虽然不是很明白,但是,领导让我做什么,我跟着做就对了。
到了工地,夏总拿着两个安全帽递给我和卞松说:“带上点,安全。”
我还是第一次带安全帽,觉得挺好玩的,卞松见我看个安全帽都能看的出神,轻笑一声弹了一下我的脑袋说:“真是小孩子,帽子你也能玩一会儿,快走吧。”
我揉了揉脑袋,不满的看了卞松一眼,将安全帽戴好,跟在他身后。
戴好安全帽以后,没走没两步,就看见不远处的林泽,正满眼怒气的看着我,想必是刚才我跟卞松的动作他全看在眼里,林泽的目光太过锐利,我不由得往卞松身后躲了躲。
卞松有些奇怪的扭头看着我问:“怎么了小凡?”
我向下压了压安全帽说:“没事,你走你的,我跟着呢。”
卞松也没再追问,继续向前走。走着走着,感觉卞松停下来了,我也停下脚步抬起头往前看,只见林泽正黑着脸,扯着一边的嘴角看着我。
他现在的样子,一看就不好惹,我露出讨好的笑容对笑他一下,然后开始四处搜索卞松的身影,刚一扭头,林泽就捏住我的下巴,强迫我看着他,随后他弯下腰,靠近我的耳朵小声的说:“你感觉到不安的时候,只可以想到我。”
说完,他直起腰版,松开我的下巴,得意洋洋的看着我。林泽要比我高出很多,此刻他离我又特别近,我看他只能仰起头,本来就很大的安全帽,因为我的仰头差点掉在地上,幸好林泽手快,在帽子脱离我的脑袋之前,用手,将其狠狠的按在我的头上。
帽子虽然没掉,但是,我的脑袋被他这个动作,按的有点疼。
“很痛啊。”我不满的叫到,林泽一听松开手说:“怪我了?谁让你不小心。”
我抬起头瞪着眼睛看着他说:“那你干嘛那么用力?”
“咚”的一声,林泽伸出手,再一次将快要掉下去的帽子按在我头上,我的怒火蹭蹭的往上窜,林泽却笑了。
“哈哈哈,你还真是笨,自己用手扶着点。”
在帽子下面的我,暗暗骂了一句可恶!然后乖乖的伸出手,扶住帽子,抬起头狠狠的等了林泽一眼。
林泽也不在乎,反而看我的眼神变的十分温柔。我懒得理他,自顾自的往前走,林泽就在我身边跟着,我时不时瞟他一眼,发现他的嘴角一直带着笑。
工地正在施工,看样子不像是近期的工程,按照谈妥合同的时间来看,进展不应该这么快的,我将自己的疑惑说给林泽听,林泽拍了拍我的脑袋的说:“还挺能看出关键问题的。”
说完,他大步向前走,我在背后捂着自己的脑袋,或者说是捂着自己帽子翻给他一个白眼:“拽什么拽!”
前面不远处夏总一行人正在比划着大概框架的建筑不知道说着什么,卞松不知道什么时候出现在我身边问:“你们谈完了?”
我被卞松的突然出现吓了一跳,转头看向他问:“你刚才去哪了?”
卞松笑笑说;“林泽说有话要跟你谈,我就走开了,见你一个人,觉得你们应该是谈完了。”
我们谈什么了,他一直在迫害我的脑袋,我看看周围,问卞松:“明天的计划,也是来这儿吗?”
卞松摇摇头说:“不是,明天的还有别的计划,不过不是很重要,今天一会儿回去还要开个会,所以想让你跟着,你学东西特别快,想让你多接触点新的事物。”
听卞松这么说,我感激的看了他一眼。
“卞松,来。”
夏总对卞松招了一下手,卞松连忙跑了过去,我也跟着快步跟过去,到了近前,夏总他们说着一些我听不懂的东西,觉得有些无聊,打算随意转转。
准备离开人群的时候,发现林泽死死的盯着我,他似乎看出了我的想法,用唇语告诉我:不要乱走。
我留给他一个大白眼,自顾自的离开人群,到工地的另一边走走转转。
工地嘛,其实也没什么好溜达的,到处都是破破烂烂的,灰尘很大,工人们工作的声音也很吵,现在也只是一个大框架,根本就看不出什么,期待他们早点聊完,然后赶紧开个会,我好给我爸打个电话。
正当我出神,身后传来一声:“小心。”还没等我回过头,就感觉一个人见我扑到,我结结实实的摔在地上,后背狠狠的发疼,睁开眼睛,林泽正趴在我的身上,脸色的苍白的问我:“你没事吧?”
我摇摇头说:“我没事,你干嘛突然扑过来?”说着话,我就要从地上起来,当我做起身子看清了眼前的景象,瞬间丧失了说话的能力。
林泽右腿的小腿处,被不知名的物体砸中,鲜红血顺着林泽的裤脚流出被地上的泥土迅速吸收混合在一起。
我咽了一口吐沫,脑海里突然浮现出在夜总会安璇出事的时候,沙发上的那一抹红色,同样的刺目惊心。
有东西从高空掉下来,整个工地早就炸开了锅,夏总一行人闻声赶来,看到这个情况立刻招呼人将林泽扶上车送去医院,我看着林泽从我身上被人浮起来,哆嗦着嘴唇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来。
卞松到我身边,扶着我的胳膊说:“小凡,你先起来。”
我机械性的转过头去看着卞松,泪珠答滴答滴的掉在地上,我说:“他、他、我、怪我。”见我这个样子,卞松心疼的看着我说:“没事,送去医院了,你先起来,我们去医院看他。”
我点点头,扶着卞松想要站起身来,脚下一软,差点拉着卞松一起跌倒。
卞松见状,没说废话,直接将我横抱起来,送到车里,开着车去了医院。
安璇出事的时候我也是这个德行,腿软无力,除了哭什么也不会做,现在倒是好,连话都说不明白。
坐在车里,两只手不停的抖动着,怎么按也不能让它们消停,心里一直骂自己,都怪我,要是我听林泽的话不乱走怎么会出现这样的事情,要不是林泽出现,说不定砸中的就是我的脑袋。
万一林泽以后不能走路了怎么办?他那么优秀,有着大把美好的时光,全让我毁了。越想越难过,我狠狠的掐了一下自己,让自己不要想这些不好的事情,说不定到了医院只是皮外伤,出了点血呢。
可是,林泽出了那么多血,他疼的脸色煞白,却还在第一时间问我有没有事,林泽,你是笨蛋吗,干嘛为了我这样低贱命做那么多。
看着窗外,我不停地流着眼泪,擦干又流出,像是有止不尽的眼泪在我的眼眶里。
卞松在一边对我说:“小凡,你别急,一会儿就到医院了,你别着急。”
听了卞松的话,我做了几个深呼吸,稳定住自己的情绪。
到了医院以后,我连忙打开车门跑下车,直接进到医院里面。
很快就找到夏总,夏总正在跟医生说着什么,我站在一边等着他们说完以后,焦急的问夏总:“夏总,林泽怎么样?”
夏总看了我一眼摇了摇头说:“粉碎性骨折,正准备手术,看来是需要养一段时间了。”说着,夏总叹了一口气。
听了夏总的话,我想是整个人被雷击中一样,忘记了该如何思考,脑子里反反复复的都是夏总那句粉碎性骨折。
卞松不知道在我身边叫了我多久,我缓过神来的时候才发现自己在不知不觉间已经泪流满面了。
卞松担心了看着我,递给我面巾纸说:“情况我都听说了,我陪你在这儿等他出来。”
我点点头,被卞松扶到手术室门外的长椅处。
坐在长椅上,我捂着自己的脸,心疼要想死。
刚坐下不一会儿,手机响了,我摸出手机,是徐城的电话,接起电话,徐城有些欢快的声音传进我的耳朵里,他说:“小凡,明天我就要去见安璇了,我准备今晚就出发,你说,我好用不要给安璇买点什么,我在网上已经找好吃饭的地方了,还需要准备什么吗?”
抬起手,摸了一下眼泪,徐城的话多少让我好受一些,毕竟他跟安璇的复合,是我非常期待的。
我笑了一下说:“不用啦,你俩也算是老夫老妻了,怎么弄得跟第一次见面似的。”
徐城那边憨厚的笑了两声,随后又说:“能不着急么,我找她的那段时间,与其说是在找安璇,不如说是在找我自己,感觉整个人都迷失在这个世界里了,想在我终于找到安璇了,怎么说呢,失而复得?”
我轻笑出声,还没等接徐城的话,就听见走廊的另一头传来哒哒哒的高跟鞋声。
顺着生源望去,只见夏梦之正穿着高跟鞋向我走来,她满脸的怒气,恨不得一口吃了我的样子。
等我看清夏梦之的时候,她已经到我身边,抬手狠狠的给我一巴掌。
“周凡!看你干的好事!”
手机被夏梦之打落,我看着地上的手机,没说话。
啪!夏梦之又打了我一巴掌,指着我的鼻子,恶狠狠的对我说:“你就是个害人精,害了你的朋友还不够,现在又来害林泽!害人精!害人精!”
说着,夏梦之拿起包疯狂的向我打来,她的话字字都戳在我心里,对啊,她说的没错。因为我的存在,弟弟不能去上学,因为我的无能,让我爸重病在医院休养,因为我自不量力,得罪了林祈,导致了安璇的悲剧,现在,又因为我不听话,林泽还在手术。
夏梦之的每一击都重重的打在我身上,我没做任何闪躲,任由她打,似乎她打的越多,越重,我内心的愧疚,就会少一点点。
“你怎么不去死!为什么你不去死!”夏梦之将我推到在地,用她的高跟鞋踢着我的腿,我想,林泽肯定比我现在疼多了吧。
“你干嘛呢?”我听到了卞松的声音,随后是夏梦之不满的诉说:“要不是她,林泽怎么会受伤,凭什么林泽要保护她?她就应该去死,贱人!去死!”
“够了,夏梦之,这里是医院,你以为还是你家,想怎样就怎样!”夏梦之被卞松的一声吼给镇住了,趁着空挡,卞松连忙扶起倒在地上的我。
“你们都向着她,为什么都向着她,明明就是她的错。”
夏梦之猩红着双眼愤恨的看着我,卞松没理她,而是小心的让我坐下,问我:“疼不疼?有没有事?”
我摇摇头,苦笑了一声说:“没事。”
夏梦之推了一下卞松,拎着她的包又要向我打来。
“我打死你!”
卞松拉住夏梦之的手腕说:“他们为什么变成这样你不知道吗?但凡你有一丁点良知,都不应该来找周凡的麻烦!!”
夏梦之愣住了,她抿着嘴,愤恨的眼神逐渐变成委屈,眼眶里开始有眼泪在打转。
“我就是喜欢林泽不行么,有什么错,喜欢当然要千方百计的得到,难道你不是吗?你喜欢周凡难道不想得到她吗?你像个狗一样陪在周凡身边当备胎,不也是为了得到她吗?我有什么错?”
“够了!!”卞松怒吼一声,指着夏梦之鼻子说:“我告诉你消停一点,这里是医院,林泽里面做手术,难道你想他在手术的时候都不能消停吗?”
夏梦之看看卞松,有看看我,瞪了我一眼之后,一屁股坐在长椅的另一端。
卞松见夏梦之不闹了,在我身边坐下,安慰我说:“没事,别听她乱说话。”
我低着头,闷声对卞松说:“对不起。”
卞松摸了一下我的头发,轻声说:“别说这些了,等林泽主要。”
夏梦之瞥了我们一眼,吐出一句:“下贱!”
我没有心思心思听他们都说了什么,我只是担心林泽,他很痛吧,要是我能替他承担就好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