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刻,我的脑海里面忽然出现了一个念头:在我们的周围应该有狙击手!虽然我不知道警察们是怎么知道王波在这家酒楼的,但是我相信警察们肯定做好了一切的准备。至少钟野云的意图我心里应该明白。虽然我明白这对我有着极大的危险,但是我同时也估计王波绝对不会料到我会那样去做。
我估计的一点都没有错。就在我脑海里面升腾起那个念头的那一瞬间,我猛然地蹲了下去!就在我刚刚蹲下的那一瞬间便听到两声枪响。这两声枪响让我感觉到中弹的是我自己。因为在那一刻,我的呼吸和心跳凑然停止了!
事后我才知道那两声枪响都来自于隐藏在周围的狙击手。那两枪直接命中了王波的头部,他的头被那两枪爆裂开来,我被王波的鲜血和脑浆溅得满脸都是。而王波手上的枪却并未来得及射击。他连扣动扳机的机会都没有。
警察们欢呼着朝我跑来,我呆呆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已经面目全非的王波,我的大脑里面再次一片空白。这时候我才再次地感觉到了恐惧。与此同时,我也感觉到了自己肩部传来了剧烈的疼痛。
就在刚才,就在那间雅室里面,小凌忽然提起一张椅子朝王波砸了过去,王波手上的枪也同时响了。我不知道他是不是故意的,因为他的那一枪只打中了我的肩部。
我随即被送进了云阴市人民医院的外科,在这里,医生即刻给我做了手术。医生取出了我肩部里面的那颗子弹头。还好,那一枪没有打中我的主要血管。
警察在病房里面询问了我这件事情的经过并做了记录。我在那份记录上面签了字。对于我与王波的关系我没有作多少的隐瞒。因为我认为现在隐瞒那些事情已经变得毫无必要。
不过对于江姗姗的事情我却没有说多少。我仅仅是说我和王波一起与她和钱小如吃过几次饭。王波已经死了,江姗姗也不再在这个世界上了,这件事情除了我和钱小如以外就没有任何人知道了。江姗姗已经离开了这个世界,她以前的事情还涉及到钟野云,我只能隐瞒。不但为了别人,而且还为了我自己。
张杰被警察带走了,因为他自己承认了江姗姗的死与他有关。我在心里对晶晶愧疚不已。
后来我才知道是小凌报的案。
我很奇怪,因为自从王波进到雅室以后小凌一直坐在我的身边,我并没有看到他出雅室的门,而且也没有见到他打电话什么的。
“我平时都是将手机放到裤兜里面的。我坐在那里的时候将手伸到了裤兜里面、然后发了一则短信给一位朋友,我让他立即报告云阴警方我们的情况。”小凌后来告诉我说。
我更加地奇怪了:“你把手放到裤兜里面怎么发短信?”
他笑道:“这可是我们驾驶员的特殊本事。平时我们在车上等候领导的时候觉得无聊就拿着手机玩,时间长了就对手机的每一个按键非常的熟悉了。即使是在不看手机屏幕的情况下也可以发短信的。手机的其它功能也可以使用。不过这得是自己的手机才行。”
我不禁惊叹。
“凌县长,我现在是越来越佩服您了。我这个当过兵的人都没有您那么勇敢呢。”他说,满脸的敬佩之情。
我苦笑道:“在那种情况下我还能怎么办?这件事情我不那样处理的话今后我可说不清楚。万一有人说我包庇王波什么的我可就百口难辨了。”
不过我在心里还是对自己感到有些自豪的,因为我在那个时候真正的没有惧怕死亡。
晶晶来了。带着孩子。
“对不起。张杰的事情是我的责任。”我歉意地对她说。
“啪!”地一声,我忽然感觉到了自己脸颊上传来了一阵火辣辣的疼痛,晶晶的这一耳光打得我极重。我没有生气,因为我的心里只有愧疚。
“对不起,我真的对不起你。我当初不应该让张杰再到云阴来的。我还害得江姗姗丢掉了性命。”我仍然在向他道歉。
晶晶忽然哭了:“我不是为了张杰的事情打你,是因为你对我和孩子这么无情。你为什么要去冒那么大的危险?万一你有个三长两短的话我和孩子怎么办啊?还有你的母亲!你想过没有?!”
我顿时惶恐起来。是啊,我当时怎么没有想到这些呢?我虽然在最开始的时候害怕过、恐惧过,后来却忽然地就坦然的面对起死亡来。在那整个过程中,我竟然一点都没有想到我的家人……
“对不起。”我喃喃地说。此刻,我的心里是真正地愧疚,因为我确实对她、对我的母亲,还有我的孩子没有一丝的责任感。
我的眼泪在开始无声地流淌。
“对不起。”晶晶却忽然慌乱了起来,“我不应该这样对你。其实我也知道,是你保护了张杰,我应该感谢你才是。”
我不能止住自己的眼泪。因为晶晶并不知道,我在那一刻忽然想起了江姗姗,还有黄杏儿。因为我曾经的过错造成了她们那样的结果,而我却从来没有在自己的内心深处有着什么愧疚之情。所以,在那一刻我才会如此坦然的去面对着死亡。
明天浩亲自来看望我了。还有叶小平。
“凌县长啊,你可真是我们的大英雄呢。”明天浩对我说,“我没有想到你这一介书生竟然有这样的胆量,真是值得我们学习啊。”
叶小平也道:“是啊,省报已经登出了你的先进事迹了。江南省委、省政府也向全省发出了向你学习的通知了。这下我们三江可出名了,我们出了你这么一位英雄,我们都觉得脸上有光彩呢。”
我大惊,“什么?这怎么可以?”
“凌海亮同志,你就不要再谦虚了。你那天的表现可是那么多警察都看到的啊。如果不是你那样去做的话,埋伏在周围的狙击手根本就没有机会去将那个罪犯击毙的。对了,我告诉你吧,发出全省向你学习的通知可是省委钟书记亲自批示的呢。”明天浩笑着说。
我更加的惶恐,同时也觉得极度地不安。但是我却无法去向他们解释什么。
“凌海亮同志,你就安心在这里养伤吧,如果你对组织上有什么要求的话现在就对我说。”明天浩道。
“我可以回三江去治疗吗?我想回家。”我说。
“当然可以。”明天浩道,“不过你的伤势……”
“没什么的。子弹头已经取出来了。休息几天就没事了。我主要是害怕我母亲担心这件事情。”我说。
“行。”明天浩点头道。
为了减少我路途上的痛苦,医生再次地给我做了一次局部麻醉。晶晶虽然是专门搞麻醉的,她明明知道这样处理并不合适但是却并没有反对。
“只要你少一些痛苦就好。”晶晶说。
我转院到了三江县人民医院。每天来看我的人络绎不绝。我的心里却极其不自然,但是我却毫无办法。后来我只好给明天浩打了一个电话,我向他请求能不能回家休养,他笑着回答说:“你必须得在医院治疗。不过我们可以做到不再让人来打搅你。呵呵!是的,这是够烦人的。”
我连声道谢。
“对了。省报的记者要来采访你呢,你看什么时候合适?”他随即问我道。
“不需要了吧?”我说,“我的伤口现在疼得很厉害。”这让我更加的惶恐。
“这样吧,记者来给你照一张相就离开,这样总可以了吧?”他说。
我只好答应。
“凌海亮同志,你可真不简单啊。”记者来了,是一位漂亮的女记者,不过陪同她的可不止明天浩一个人,还有叶小平,还有董市长、许达非,市委组织部的陈部长也来了。他们一进病房,董市长就笑着对我说。
我急忙准备起身但是却被董市长制止住了。
“凌县长,在当时那种情况下你难道真的一点都不害怕吗?我听云阴市的警察们讲,那名罪犯在用枪指着你头部的时候你居然还在与他说说笑笑的。请问是不是这样呢?凌县长,您可以告诉我您当时在和他说些什么吗?”那位记者问我道。
“我可以不回答吗?”我苦笑道。
“凌县长,我相信您会支持我的工作的。您说是吗?”漂亮的女记者笑着对我说。
“我们凌县长肯定会支持的。”董市长笑道。其他的人都笑了起来。
我只好说道:“这些事情我已经给警察们讲过了。我当时就是问他:‘看来你很怕死啊?’他反问我:‘难道你不怕死吗?’我回答说:‘我当然怕啦。不过我怕了又能怎么样?难道你会因此放过我吗?’就这样。”
“那么,您真的不怕吗?”漂亮的女记者又问道。
我苦笑道:“我如果说自己不怕的话那肯定是假的了。不过我以前是一名医生,我见到过的生死太多了,见得多了也就比一般的人坦然了许多。好了,就这样吧。我真的觉得这件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
“或者这样吧。我另外找个时间来采访您可以吗?等领导们和你谈完了我再来。”她说。
我摇头道:“不用了。情况你都了解了,我也没有什么说的了。就这样吧,我想好好休息。我现在心情不好,毕竟我的妻弟也卷进了这件案子里面去了。我觉得完全没有必要宣传我什么的。”
“他是他,你是你。这可不能混为一谈啊。”董市长笑道。
“这是我的名片,凌县长,我希望能够尽快接到您的电话。”漂亮的女记者对我说,“好了,我先走了。再见。”
我不会给你打电话的。我在心里对她说。
董市长对我说了一些安慰、鼓励的话。我知道他代表的是市委和市政府。这仅仅是一种姿态而已。
“好好休息。既然省委已经对这件事情作了批示,我还是希望你能够尽量地配合媒体做好宣传工作。”董市长最后说。
我只好答应。许达非在看着我笑。
他们准备离开。“许秘书长。”我对着许达非叫了一声。
“许达非同志,你留下来和他好好聊聊吧。”董市长对许达非说,同时朝我微微一笑。我感受到了他的笑非常的温暖。像一位大哥,却又像一位长者。
“老弟,你很不错。”许达非坐了下来,微笑着对我说。
我苦笑道:“我惶恐得很。所以想和你聊聊。”
“有什么惶恐的?”他笑道,“这样的事情如果换成是其他的人的话,不知道要出多大的丑呢。”
“许秘,我最开始还是很害怕的。不过后来很奇怪,我真的一点都不害怕了。一直到王波被击毙之后我才再次地感到害怕。”我说,很认真地对他说。
“害怕才是正常的反应。不害怕倒还奇怪了。不过你这人的心理素质可真够好的。如果是我的话我肯定做不到。”他叹息着说。
“许秘,我真不愿意别人这么宣传我。”我随即道,“我心里真的很惶恐。”
“很多人想当这样的典型都还没机会呢。这可是你升迁的好机会啊。”他诧异地看着我说。
“可是说到底,我的妻弟的事情……”我犹豫着说。
许达非摇头道:“政治这玩意是按照需要来看待很多事情的。比如你这次和王波的事情吧,媒体宣传你的话肯定是写你最光辉的一面,凡是那些不利于你的东西都会被舍去。这一点你放心好了,既然省委已经定下了基调,下面就没有任何人会谈及那些不愉快的事情的。”
我点头。我心里赞同他的这个看法。我的心里也放心了许多。
“老弟,好好配合媒体的宣传吧。这是一个好机会。”许达非接着对我说,“对了,我马上要调动了,市委组织部已经找我谈过话了。”
我急忙问道:“到什么地方?什么职务?”
“西华县委书记。”他回答说,脸上神采飞扬。
我看着他,非常地高兴:“太好了!哎!可惜我在病床上,不然我今天真的想和你好好喝几杯!”
他点头叹道:“也只有你是真心希望我好啊。我看得出来的。你好好休养吧。老弟,我告诉你一句话,我希望你一定要记住。”
“您说。”我看着他,禁不住地就使用上了尊称。
他没有责怪于我,说道:“我们以前都太单纯了。总认为只要自己努力、只要自己清廉就可以得到上面的认可。其实不然。对于我们来说,永远都是上面那些人的一枚棋子。无论你到了什么样一个位置,那个位置只不过是上面某个人赐予你的而已。这一点和中国古代的皇权没有什么区别。比如说你吧,以前的事情我就不说了,就拿这次的事情来讲,既然上面有人亲自作了批示,这就表示要对你的职务进行调整了。这也是一种赐予。而你呢?你只有接受。当然,你也可以拒绝,除非你不想在官场里面干下去了。”
我在心里喟叹。是的,他说的极有道理。不管我们在什么样的一个位置上面,我们仅仅是某些人的一颗棋子而已。我和许达非是这样,秦连富也是这样,甚至钟野云仍然是这样。正因为如此,我才想到采用那种方式去帮助曹小月。
棋子,我们都是棋子……
很多人并不明白这一点,所以他们才经常在老百姓面前耀武扬威、人模狗样。
许达非离开后我一直在思考着他的那些话。我的心里忽然有了一种悲哀——这就是我所处的官场吗?这就是我正在追求的东西吗?
不是这样的。我在心里喃喃地对自己说。
有时候我经常思考这样一个问题:我看着很多的官员贪污腐化、在老百姓头上作威作福,但是他们却安然若素。这样的现象让我经常地感到失望。我自己知道自己真正失望的是什么。
刚才许达非对我讲过的话一方面我觉得很有道理,但是另外一方面我却发现他已经变了,他已经变得和其他的官员没有了多大的区别。虽然我知道他也是出于无奈,但是我的心里仍然悲哀。
我觉得自己就好像正处在一个黑洞的边缘,自己随时都会被那个黑洞卷进去。
“凌海亮同志。我来和你谈谈。”我正独自一人在病床上胡思乱想的时候却看见一个人走了进来。
进来的是市委组织部的陈部长。我应该想到的,他一定会来找我的,因为钟野云。但是前面自己在看到他的时候却没有想到这一点。我发现自己真的有些迟钝。
不过我必须得对他表现出尊重与客气,我说着便挣扎着准备起身:“陈部长,谢谢您。”
“你别动。就这样躺着。”他用手势制止住了我。
我必须那样去做,他也一定会制止我。这一点我们都明白。虽然只是一个动作而已,但是它们却分别代表了我和他的身份。
“对不起。”我还加了一句。
“凌海亮同志,你这次的英雄壮举真是值得我们全市的干部学习啊。”他坐下后说道,这是我最害怕听到的一句话。我那是英雄壮举吗?最多也就是胆子大而已。
我只是笑了笑,笑得有些羞涩。
“呵呵!我想和你谈点私事。谈完了私事我们再说工作什么的事情。”他自己在那里笑了起来。
“您说。”我客气地道。
“上次秦市长已经把你的意思转达给我了。小凌啊,我们都是钟书记的人,你这个忙我是一定会帮的。你放心好啦。我最近就到省委组织部去。”他说。
他的话让我听起来既不舒服:什么我们都是那个人的人啊?我什么时候把自己卖给他了?
不过,他说的好像也对。我连自己的前女友都奉献给他了,那不就是变相地卖了吗?
现在听到他谈及到曹小月的事情了,但是我却无法多说,只好说道:“谢谢您。”
“这件事情我也请示过钟书记的,他的原话是:‘小陈,你出面最好。’小凌啊,看来钟书记还是很尊重你的意见的啊。”他继续地说道。
我的心里更加的不是滋味了。可是,这一切不都是我自己搞出来的事情吗?
也许还有一种方式会让我的心理得到平衡。我在心里想道。虽然我的肩部很是疼痛,但是我仍然挣扎着去摸出了那张卡来:“陈部长,这是一点费用。我知道您去办这件事情也得花钱的。”
他却连连摆手道:“这可不行。钟书记交办的事情我可不敢收你的钱。”
我看着他,认真地道:“陈部长,第一,这是我私人的钱,而且来路很干净。是我前些年做生意赚来的;第二,您放心,我是不会对任何人讲这件事情。我以前的事情您可能也知道。我这人有一个原则,那就是永远不会出卖朋友。不管在多么艰难的情况下我都不会。”
我也很佩服自己,我说出这样的话来竟然一点都没有脸红。
“好吧。我会好好地将那件事情办好的。”他犹豫了一瞬,是的,只有一瞬。他接过了那张卡。
“密码是一二三四五六。我的名字。”我说道,心里顿时舒了一口气。
说实话,我现在并不是那么的想要去帮曹小月了,但是现在的形势却让我无法退却。也许这就命运吧。我在心里叹道。
对于这张卡里面的钱我已经一点也不在乎了。因为它们差点成了王波的了。所以,我认为很多东西其实都有着它的归宿,包括钱财。
“你的为人我知道。”他点头道,“秦连富对我讲过。这很难得。”
“麻烦您了。”我在心里叹息着,嘴里却在真诚地对他致谢。
他瞪了我一眼,脸上却带着笑容:“客气了不是?”
我顿时笑了起来。
“第二件事情。”他说道,“我想听你完整地讲一遍这次发生的这件事情的全过程。越详细越好。”
“我不是对公安局的同志讲过了吗?我说的可都是实话,没有一丝的隐瞒。”我看着他,疑惑地说。
“我想听你再讲一遍。你知道的,我也是完成任务。”他严肃地对我说道。
我顿时明白了,他是代表钟野云在问我。是钟野云想知道我和王波究竟谈了一些什么。
于是我从头到地对他讲述了一遍。我没有落下任何一个细节。
“他真的没有告诉你他和那位领导之间的事情?”听完了我的讲述后他问道。
我摇头道:“说实话,我当时也很想知道。任何人都有好奇心的,我也有。可惜的是,他没有来得及告诉我。”
“这并不是什么坏事情。”他忽然笑道,“很多事情你还是不知道的好。我现在也很高兴,因为你不知道,如果你知道了同时有告诉了我,那么对我也不是什么好事情。哎!我和你一样啊,很多时候也很无奈。”
“是啊。”我说,思绪有些复杂。
“我现在完全相信你说的是实话了。因为你刚才讲述的与你的驾驶员,还有你妻弟所讲述的内容完全相同。好啦,我们之间的私事已经谈完了,下面我们谈工作上的事情吧。凌海亮同志,下面我可是代表丰华市委组织部开始与你谈话了。”他接着说道,脸上的神色顿时严肃了起来。
他的神情和语气让我也肃穆起来,我不知觉地将自己的身体直了直。
“经丰华市委研究决定,拟调任凌海亮同志为丰华市卫生局局长。凌海亮同志,你可以在伤势好转后再到丰华任职。”他说道。
“谢谢组织上对我的信任。”我说道,心里去不以为然:这只不过是恢复了我以前的正处级职务而已。
“你对组织上有什么话说吗?”他问道。
“没有。”我说,“我随时听从组织上的安排和调动。”
“省委组织部可能,呵呵!我说的是可能啊,这话可不是代表组织部在给你说话,只代表我个人。我听说省委组织部正在考虑让你担任我们丰华市的副市长呢。凌老弟,你可是前途无量啊。”他接着又说。
我大吃一惊,“我?副市长?我怎么行?”
“你行的。”他颌首笑道,“凌老弟,钟书记对你可是没说的。你可要好好报答他才是啊。其他很多人想要有这种机会都难呢。”
“不可以的。”我说,“我没那水平。陈部长,麻烦您把我个人的意见转达给上级组织部门吧。您刚才不是问我对组织上有什么说的吗?这就是我想对组织上说的话。”
他忽然笑了:“那可不行。我也只是道听途说。我如果代你向上级组织反映你的这个意见的话,那我不是违反了组织原则了吗?”
我一怔,顿时无语。
“呵呵!凌老弟,我发现你高校的那种味道还没有完全脱掉啊。好啦,我得走啦。保重!”他站了起来。
“我会尽快去丰华的。”我说。
他点头,然后离开。
我忽然想到了一个问题:如果真的如陈部长所言,省委任命我为丰华的副市长的话,我如果迟迟不去就任那个卫生局局长,别人会不会说什么闲话啊?
管他的!也许正如陈部长所说,我高校的那种味道并没有完全脱掉。他所说的高校的味道是什么?不就是假清高吗?
现在我有一件事情很为难,那就是张杰的事情。江姗姗的死与他有关,因为是他合谋杀害了她。即使他没有亲自动手,但是是他将江姗姗引导云阴郊外的。这是共同犯罪。
晶晶几次在我面前欲言又止的样子让我很难受,我知道她想说什么。她就这么一个弟弟,她的心情我完全理解。
这件事情最关键的地方是江姗姗和我的关系问题。虽然知道真正内情的王波已经死亡,但是我曾经对岳洪波讲过这件事情,皮云龙也知道。我觉得现在唯一能够帮他的就只有钟野云了。只要张杰不被审判,里面的很多事情才不会被揭开。
现在我有些进退两难、骑虎难下了。一方面媒体在大力的宣传我,另外一方面我却有着那么大的污点。
江姗姗不是曾经与钟野云也有着那样的关系吗?这个盖子被揭开的话,脸上难看的可不仅仅是我了。我忽然想到了这样一个问题。
顿时豁然开朗。
立即给钟野云发了一则短信:我妻弟是江姗姗的男朋友,他如果被审判的话我担心很多事情会被揭示出来。据我所知,他仅仅是一时糊涂,但是他并未直接参与杀害江姗姗的犯罪行为。
你自己决定吧。发完了短信后我心里想道。我知道他会有办法的。在我们国家,在现实的情况下面,权,在很多时候要高于法律。
不一会儿我的电话响了。是座机号码,省城的。我心里隐隐地知道这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了。
“你妻弟知道情况吗?”里面传来了钟野云的声音,声音低沉。
“他不会知道。”我急忙回答,“但是我担心我和江姗姗的关系会被揭开。因为王波告诉过他这件事情。法庭调查的时候也容易涉及到这个问题。”
电话断了。
我知道他现在一点在认真地思考这个问题。我给他的短信和刚才的回答都直告诉了他一点:会牵涉到的是我。我和你在很多事情上面可都是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的,你自己看着办吧。
我不是想威胁他,我只想告诉他这个事实。
晶晶来了,抱着孩子。母亲和她一起。
在看到孩子的那一瞬间,我身上的疼痛与心中的烦闷顿时消散了许多。
孩子被晶晶放到了床上,他隔着被子在我的腿上匍匐着,他在奋力地撑起他的身体,一双大大的、明亮的眼睛在看着我。
我试图伸出手去抱他,但是一阵剧烈的疼痛让我立即缩回了手来。
“别动。”母亲感觉到了我的痛苦,她急忙从床上将孩子抱了起来。
“我给你们说一件事情。”我说。
母亲和晶晶都看着我,孩子在母亲的怀里“依依呀呀”地欢快地叫着。
“今天市委组织部的陈部长一件找我谈了。我马上调任丰华卫生局局长。据说省委马上要任命我为丰华市的副市长。”我一字一句地对她们说,声音带有一丝的兴奋。
晶晶没有说话,但是母亲却说了:“反正我是不会到那里去的。我要在这里陪你父亲。”
“这……”我顿时有些为难了。
“你们去吧,以后过年过节的时候回来看看我就是了。”母亲说。
“您一个人,万一有个什么闪失的话怎么得了?”我担心地道。
“算了吧。你平时也没管我多少。在这个家里你还不是什么也不做?”母亲笑着说。
我顿时无地自容。
“你们先过去吧。过几年我看情况吧。反正我现在身体还好,我在这里会没事的。”母亲说。
“我和孩子都留下吧。”晶晶忽然说。
母亲即刻道:“那怎么行?他的生活谁照顾?”
“行。我一个人过去上班。”我说,我自己知道这是在赌气。
“你现在这样子,怎么到那里去上班啊?总得伤好了才行吧?”晶晶说。
“嗯。”我点头,“我不是先和你们商量吗?”
我有些后悔,因为我刚才的话题让本来充满温馨的气氛变成了沉闷。
“晶晶,张杰的事情我正在想办法。”我试图扭转这种气氛。
“都这样了,还能想出什么办法呢?”她开始在掉眼泪。
我叹道:“有些事情你不懂的,我已经做了,现在等结果吧。”
“嗯。我相信你。”她说。
“但愿他能够逃过这一劫。”我说,“如果他没事的话就让他再次到丰华的戒毒所吧,今后我们去看他也方便多了。”
“就是不知道……”她满脸的担忧。
“很多事情尽人力而已。至于结果还得看天意。”我说。
“这话对。”母亲说,“我以前不相信那些的,不过我现在相信了。”
一周后我的伤好了大半。药物很重要。
医院在我身上使用的都是比较高级的抗生素,所以我的伤口没有任何的感染。
从医学的角度来说,这样的治疗方案并不科学,甚至对认同还很有害。对于抗生素的使用是有一定的原则的,那就是从低级到高级。因为所有的细菌都有一个特性,那就是耐药性。如果一开始就使用高级的抗生素的话,那么在今后出现感染的时候就会难以治疗。
但是我现在是急于让自己康复,希望能够尽快出院,所以我对医生提出了这个要求。有时候治疗的原则如同我们的有些法律一样,权威往往大于原则。
不过不管怎么样,我康复得很快。我的目的达到了。
我正准备到丰华上任,县里面的领导和各个部门这几天也频繁地在给我饯行,可是就在这个期间,我忽然接到了省里面的通知。省委组织部要找我谈话。
“看来传言是有根据的。”明天浩对我说。
“不知道呢。”我心里还是很激动的,但是我必须在表面上要显得很沉稳的样子。
“凌县长,看来你高升有望啊。今后你可得多关照我们三江才是。”他说。
我急忙道:“明书记,您是我的老领导,同时又是我的师长,我这几年在您手下可是得到了您很多的教诲呢。我真是受用无穷啊。今后我还得经常来向您请教的。希望您到时候不要把我拒之门外啊。”
他即刻“哈哈”大笑了起来,“我发现你最大的优点就是不骄不躁,待人宽厚。很好!”
我连声说“惭愧”心里却真的在叫着“惭愧”
这次我没带车,我准备坐火车到省城。但是我带上了驾驶员小凌。
“凌县长,听说您要升副市长了?”在火车上他问我道。
“这次到省委组织部谈了话就知道了。”我淡淡一笑,回答道。
“既然是省委组织部找您谈话,那就说明靠谱。”他说,满脸的慎重。
我顿时笑了起来:“想不到你还懂这里面的诀窍。”
“那是!”他正色地说,“这些年我给领导开车,我还是懂一些的。”
我“哈哈”大笑。
“怎么样?如果我到丰华去工作了,你愿意跟我去吗?”我问他。说实话,我现在觉得他还真的不错。特别是在云阴的那事情发生以后,我觉得自己真的有些离不开他了。
“太好了。您愿意带我过去吗?”他高兴地道。
“可是你那门面怎么办?”我问道,“到了丰华后我倒是可以给你女人安排一个工作。”
“卖了就是。”他想也不想地说,“凌县长,您不知道,我那门面现在卖了的话可要赚好多的钱呢。”
“财迷!”我指着他大笑了起来。
下了火车我就看到皮云龙的那辆悍马了。在来的路上我给他打了一个电话,我请他借我一辆车,我说我在省城要用。他当然满口答应。
不过,这悍马也太夸张了吧?我心里想道。
“凌县长,这车我就交给您了。我自己打车回去。”皮云龙的驾驶员对我说。
“我们坐你的车回你们公司吧。我得换一辆。这车太打眼了。”我想了想,说。
“我来开。哇!悍马也!”小凌急忙爬上了驾驶台。他的神情举止像一个孩子。
我摇头笑着去给皮云龙打电话。他对我说:“本来我是想今天请你吃晚饭的。就不知道你有没有别的什么事情。”
“不吃饭了。你给我换一辆车。我坐悍马到省委组织部影响不大好吧?”我说。
“是我考虑不周详。不过,我这里没有一般的车啊?”他说,“这样,我去给你借一辆广本或者别克什么的吧。”
“好吧。我找地方住下来后再与你联系。”我挂断了电话。
找到了一家酒店住下了。却忽然接到了钟野云的电话。他在电话里面问我道:“到了吧?”
“是的。我刚住下来。明天就到组织部去。”我恭敬地回答。
“本来我想通过这次对你的宣传让你的提拔能够顺利一些,但是我现在觉得太过头的宣传似乎有些不大恰当。所以我让他们暂时停止了。宣传的事情还是淡化一些的好。”他接着说。
“太感谢了。我正惶恐呢。”我这话时发自自己的心底。
“好好干吧。我相信你。对了,有空去看看你姐。”他说。
“好的。”我连声答应。
我和他的通话没有谈及张杰的事情,他没有讲,我也就不好问。这让我的心里有些惴惴的感觉。
晚上我请柳眉和冉旭东来吃了一顿饭。我的目的有两个,一是想让冉旭东打听一下张杰的情况,二是我想最近去看看黄杏儿。
江姗姗已经不在了,黄杏儿现在成了这个样子,我在心里告诉自己说:你必须得去看看� ��。
听了我讲述了整个过程后冉旭东和柳眉都嗟叹不已。
“顺便帮我查一下江姗姗父亲现在在什么地方。”在与冉旭东和柳眉分手的时候我提出了另外一个要求。
“我们尽量吧。”冉旭东从来都是这样,任何事情都不会先作肯定的承诺。(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