爸抓着脑门瓜子:“萌根啊,你可不要犯爸这样的错误。自己的孩子,一定要自己好好抚养。爸对你,是有愧的啊。”
我的脸孔涨红,心里有鬼啊,支支吾吾说:“知道了。我的儿子,不是你的孙子吗?你也可以带孙子的啊。你没带我,以后带孙子,也一样。”
爸用筷子敲着我:“好,好,好。这个提议好。我们父子,就这么定了。离休后,我专门带孙子。有几个带几个。韩信将兵,多多益善。”
姐沉默不语,我隐隐感觉姐有什么难言之隐,我不敢问,怎么好开这个口,可是看姐的表情,很郁闷。姐夫轻推了一下姐,姐会意,淡笑了一下。
齐妈却点破了:“琪啊,你难过什么?你看到弟弟有孩子了,你应该高兴才是。以后,弟弟的孩子,还不是你的孩子?姐弟两个,怎么分得开。”
妈妈、青玉和我都大吃了一惊,黄叔、黄姨显然是知道的,姐吸着鼻子,齐妈垂着泪:“这孩子命苦。命里不会有孩子。”
姐看起来这么健康,怎么会不能生孩子呢?我知道世上有不育不孕症,姐姐难道也得了这种症状?我笑着说:“姐,别担心。到时候,我领你捡几副瑶家的中药吃,保准成功。”
姐擦干泪:“弟弟,别担心。姐很开心。来,我们一起敬爸爸妈妈的酒。”
于是,我和青玉,姐姐、姐夫,没想到黄艳丽站了起来,一起敬长辈的酒,好在黄叔、黄姨也站了起来,才避免尴尬。
然后,我们陆续把菜上上来,按照乡下习俗,做成了十个大碗。厨师的做法,当然更加烘托出河鱼、野味本身的香甜。
喝酒也喝得很文雅,陪酒也是象征性,话说得多,酒随心所欲地抿一口。我看蒋哥、李广吉、七哥、八哥这些酒中豪杰也斯文起来,喝这样的葡萄酒估计他能当饮料喝。可是,我敬他酒的时候,他就那么抿了一小口,好像喝伏特加似的。乡下有句话:到哪山中哪唱哪歌,到哪田中解裹脚,真是一点不假。
酒喝得不多,菜吃得差不多,剩菜较少。我看齐妈也是艰苦朴素的,所有剩菜收集起来,并没有倒,可能都是些河鱼、野味,倒了可惜,晚上加热还可以吃。乡下就是吃两三天也不会倒。
天下无不有不散的筵席。客人陆续告辞主人离去了,妈妈悄悄拉住我的手说:“萌根,我们吃也吃了,喝了喝了,我们也该走了。明天,你还要上学。”
我向青玉使了个眼色,青玉与我是有默契的。她在妈耳畔说了一阵子,我看妈的表情阴阳不定,姐本来在帮齐妈收拾,她察颜观色,感觉妈的脸色不对,赶紧走了过来:“妈,怎么啦?一家人有话好说。”
妈看姐是和颜悦色,难为情地说:“孩子,宋妈这条腿,不治也罢。哪里有那么贵气,还到省城去,要治就在市医院看看就好了。”
姐莞尔一笑:“妈,你说哪里话。你是弟弟的妈,也是我的妈,一样的。你看女儿不顺眼,你骂女儿打女儿,也是应该的。妈,你这腿,要治的,不治,你怎么抱孙孙?我们都商量过了。一来,我们在省城熟,又有车,到哪里都方便;二来,有地方落脚,有亲人照顾;三来,早点治好,全家人过个快乐年。妈,我说得在不在理?”
妈听了这番话,这话也只有亲生女儿才说得这番至情至理的话出来,妈揩着眼泪,别着嘴说:“孩子,你真是妈的亲生闺女。”
齐妈也走了过来:“我们姐妹想开些,以后啊,给他姐弟创造一些好条件。有朝一日,我们好安心闭眼睛。要是,咱孩子在世上一个亲人都没有,我们怎么安心闭眼睛?”
姐嗔怪地说:“妈,你说什么呢?”
妈倒对这话很受用:“大姐,没想到我们阶级敌人,有朝一日做亲姐妹。真是三十年河东,四十年河西。”
姐回过头笑着对齐妈说:“这么说,妈妈,你斗过宋妈。”
妈赶紧说:“真是冥冥之中上苍有安排。你妈不但没斗过我,还帮我说了不少的好话。你妈是工宣队的,说话像打快板。说得他们都良心发现,我少吃了好多苦头。原来,上苍安排,我们以后是要做姐妹的。”
“大妹子,我那时,不瞒你说,我也不懂政治不政治,我只懂得做人要讲良心。人都是爹生娘养的,为什么要折磨一个人?大妹子当年可是一枝花,我不允许他们摧残你。”齐妈跟妈说得很投缘,我和姐相视而笑,总算一块石头落地了。(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