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放学,我给老庆打了一个电话,老庆移动电话里传来工地哐当哐当的声音,他对着电话叫喊:“老庆,听不到,有什么安排?没精彩刺激的,我正赶工程,离不开。”
“没什么精彩刺激的。蒋老四说,他上次说活捉了一只獐子,他说非卖品,要杀了喝血酒的。他们猎人最在意捉了野家伙杀了喝血酒。我喝过一次,还真见效。但我喝的是穿山甲的血,哦,我记得那一次喝了穿山甲的生血。喝了之后,就是觉得热血沸腾那种感觉。不知獐子血,有不有什么神奇的功效?只听蒋哥说,反正一个冬天手脚都不敢放到被窝内的。有不有这么灵验?”我吊他的胃口。
“你不上晚自习了?逃学可不好。”老庆可没有好心管我上不上学,他是反话正说。
“我怕他杀了,不给我喝呀。我今晚就要他宰了,喝了算了。怕夜长梦多。他要不是酒喝多了,失口卖华山说出来的。他肯定想瞒着我们,他要不是酒后吐真言,我们根本不知道他捉了活獐子这回事啊!过后,向我们显摆一番,可能打一个空头支票,下次活捉了,一定请兄弟们。下次,可是何年何月?岂不闻过了这个村,没有这个店了。”
“辛龙华也去吗?”
“他约的,他能不去吗?他有没有告诉你?”我这话有点挑拨离间。
“短命的有了好事,就把弟兄忘到脑后去了。今晚,我俩合伙,放倒他!”老庆义愤填膺。
“搞到他,分不清哪个是猪篓,哪个是嫂子床,就差不多了。”
“好。一言为定。你不要被李莎莎识破,她鬼灵精,骨子里还是帮他的。”老庆可能吃不到葡萄,总说葡萄酸。李莎莎可不是善类。
我晚自习请假了,理由吃错了东西,肚子痛,想拿点药吃,回家休息一个晚上。
其实,我是怕错过商机!我要拿到老庆的订购合同。辛龙华、蒋老四可以作担保人,李莎莎可是我的合伙人。
今晚,我们可不敢惊动干爹、干妈和庆家母,我们直奔仙人沟庞都岭下的铜鼓寨,感谢人民政府重视修公路。一条黄砂路左盘旋,右拐弯,虽崎岖难行,但车到山前还是有路可走。老庆认识路,他开着他的马自达在前面领路,辛龙华紧随其后,我远远地跟着,路上灰尘太大,反正夜晚只有我们这个小车队,车灯将山山岭岭照得一清二楚。铜鼓寨,我走的是头一遭。现在正是家家关门闭户亮着昏黄的油灯吃晚饭的时分,山村吃晚饭通常七点过后,吃得晚的正炒得铁锅咣咣作响。
蒋哥家在院子中央,他们不兴起院墙,但是与姚兰的屋有相似之处,用片石砌很高的护坡,只能拾级而上,连车都开不上去。估计这些台阶纯粹是人工堆砌。房屋也是原木结构,却是新盖的,看来蒋哥还有两把刷子,把老房子翻新了。
蒋哥的屋前像是摆八卦阵,前面有牛栏、猪圈、鸡笼鸭笼,甚至还有杉皮苫的茅厕。怪不得蒋哥说,茅厕要上梯。原来就是个大茅桶,架了木梯上去;上面盖了木板,人踩在木板上出恭。上面垫得很平,没有想象的臭哄哄,但是山里的长脚蚊子很大个,咬得人起疱。
李莎莎出恭下来,叫我找花露水。我跟嫂子金小英说了李莎莎被蚊子叮了的事,嫂子说:“哪里有花露水。你给她抹点草叶汁就行了。”
嫂子就到坡地,用手电筒照着,寻了几片叶子,他叫我吐一泡口水,用手掌搓,搓出汁水来跟她搽。李莎莎将信将疑,我说:“随乡入俗,你懂不懂?”
我扯着她进了嫂子的卧室,关了门,给她疗蚊子叮的伤疤。我的天,真的肿了好几块,红肿一大块,如冒起的气泡。我给她搽上去,她说:“好凉,好凉!”
我咧着嘴说;“凉,就是祛风解毒。”
“喂,你两个躲在屋里吃什么好东西。”老庆短命的未请自到,好在栓了门,只是他敲过不停。李莎莎恨得牙痒痒,只好草草地涂了草药汁。我给他开门。
“短命的老庆,以后,我再不信你。哪里有活獐子?獐子毛都没有。”老庆嘀咕着说,“我正赶工程哩。他妈的,到处搞竹夹板搞不到。我都涨到十五一块了。还是短货。”
“多少?”
“十五一块。你搞过来,再加你一块,十六块。”
“老庆,你早说了吗?”
“早说干吗?你真有货?”老庆看我不像是耍他,背着手神气十足。
“我们还是签一个供货合同。依照辛龙华大哥的套路,以后不要扯麻纱。各位按合同办事。”我老于世故。(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