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亦如蒸发的流水在飞速的消逝,在这注定会逝去的日子里,每个人都在忙着自己的事情,每个人都在拨转命运的指针,试图将其拨转到对自己有益的方位上来,好人如此,坏人如此,不好不坏的人亦如此。
转眼之间,已到分发污染费之日。
午后雨过天晴、阳光绚烂,马连湾矿区每户一个代表先前接后来到队长顾勋家中,领取每人五千元的污染费。
......
顾勋是中午十二点得知卢水沼出门去了县城,得知这个千载难逢的消息后,便忙不迭的通知众人来领取污染费。
他心想,只要不拖延,必定能赶在卢水沼回来之后完成分发与融资。就算有人通风报信,卢水沼从距离马连湾矿区六十公里处的县城赶出来至少需要一个多小时。
一个小时,足以让这里的一切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
......
如何分发?什么时候分发?什么次序分发?
这些他都是经过深思熟虑的,选择的方式是将百分之百会给他借钱的和百分之百不会给他借钱的人,放到最后分发。如此一来,即便发到最后卢水沼突然现身,也不会影响大局。除此之外,分发方式并不是先全部分发再开始融资,而是每分发一户便融资一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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彩虹已经退去,阳光再次普照着大地,树叶上颗颗晶莹剔透的雨珠在阳光下散射出多彩颜色,玻璃上的雨珠正在一点点被蒸发缩小。
顾家客厅内,顾勋坐着一张临时拉来的办公桌前,开始为第一个领取之人分发污染费。
他先点好钱然后将钱交给对方并且让对方在名单上签了字,不过当对方点过钱签过字正欲离开之时,当第二个人正焦急忙活冲过来领钱之时,他却不慌不忙拉响了暂停符,冲着第一个领钱之人这般说道:“这钱你有啥急用没?”
对方先愣了愣,然后这般答到:“急用倒是没有。”
“那你看能不能先借我一段时间,最多也就半年,年底前还你,利息我按照信用社定期一年给。”
原本以为不会出现任何纰漏,岂料,却看见对方锁着眉很是为难道:“那你不早说?昨天卢水沼来我家,要跟我借这笔钱,我已经答应了。”
最让顾勋意料不到的是,这话刚刚结束,室内好些个人紧随其后附和道:“什么?卢水沼昨天也去跟你借钱去了?跟我也来借钱了。”
正在发生的这一幕,可不在顾勋的预料之中。
想到自己的融资计划很可能被破坏,他顿然之间衍生了一丝恐慌。他明白,若是他在规定的时间凑不足钱,村支书会与其他人合伙开焦化厂。这样的结果对于村支书而言并无任何影响,可对他则截然不同。他是绝对不会允许自己丧失了这次难能可贵、来之不易的发家致富的机会。
如论如何,绝对不能让卢水沼扰乱他的融资计划,他暗自下着决心。
如何才能不让卢水沼抢走这笔钱?他暗暗思忖着。
也就在一念之间,想到了应对策略,虽然这策略他自己也有些瞧不上,但基于目前困境也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实在不行,你们说多少利息合适,就多少利息,”他这般说道。
可是,这话当即便犯了对方的怒火,“这不是利息高与低的差别,再高和再低也差不了多少。关键是我已经答应对方了,都是村里村外之人,实在不好意思出尔反尔。这样吧,下次分发污染费的时候,你若还想借,我就借给你。”
现在顾勋最害怕的可不是这个人不借钱给他,而是这个坏头一旦开启,后面的人也会随之效仿。
索性,他脑瓜活泛,转念之间便想到了应对策略。先客客气气的向第一个领取污染费之人说了些许遗憾的话,然后冲着大伙这般说道:“我想要融资之事,想来大伙早就听闻了,之前没有想到卢水沼也来融资,故而提前没有向你们打声招呼,这是我的失误。钱,是你们的,你们想要借给谁,是你们的自由。你们若是借给我,我也有义务让你们知道我用这笔钱做什么,现在我就告诉你们,我准备用这笔钱做什么。我和村支书开焦化厂的事情,想来你们也都多多少少听闻了,这不是虚言,我现在融资就是为了这件事情。当然,”话到这里话风突变,“若是你们将钱借给卢水沼亦或别的什么人,我也不会怪你们。虽然咱们是一个队的,但毕竟对方是先跟你们打的招呼。”
语毕,他又冲着一个百分之百会借钱给他的人这般唤道:“王大,你不是还有别的事吗?你先领。”
待到王大挤开人群走到办公桌前之后,他这般问道:“你们家二儿子的钱是你一块领,还是?”
“我一块领,他部队上有事,回不来。”
“三个人,每人五千,一共一万五,你看一下,”他边说边将钱递给了对方,然后冲着对方这般说道:“这钱你有啥急用不?”
“急用倒是没有,眼下又不是十冬腊月要过年。”
“没啥急用的话,你看能不能借我半年,我按信用社的利息给你。或者,你说一个利息。”
“刚分给我们,现在又要被你拿走了,”‘弥勒佛’王大笑眼迷离风趣的说道,趁机弯下腰从办公桌上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将烟别过耳根之后,又冲着顾勋这边问道:“我们家老二还没有来?发钱都不来?不来别给发了。”
......
王大个驼背的六十多岁的矮个男人,也是村里最穷的人。穷虽穷,可活的却很乐观。这份乐观源于他对生活低标准的追求,有地住、有饭吃、有水喝、有小钱玩麻将,就是他的追求。
不过,这样的人若是有一个自视清高的哥哥或弟弟,麻烦可就接踵而至。
自视清高的王二(王志雄)一直觉得哥哥不思上进、有辱家门,故而平日里对其总是爱答不理。
王二去年已经跟随城里打拼的儿子搬到城里了,这是村里第一个走出去的老人。由于村里要分发污染费,他几天前便已经回到村里等待。今天这么重要的日子,自然是要亲自来的。和以往一样,今天依旧是黑色带帽檐的帽式装束,拄着一根红色榆木头拐杖。
他刚进门,便吸引了在场所有的人注意力。
“什么时候回来的?”不受众人待见的王大看到这个给自己长脸的弟弟之后,自然是要迎上去主动寒暄的。
“已经两三天了,”王二一副不愿搭理的神色,不紧不慢、无关痛痒的回应道。
虽然王大还想与王二交谈,不过王二明显没有兴趣继续交谈下去,不过他与顾勋交流的欲望却真真切切浮现在脸上。迈着使命感的步伐,朝着办公桌前正襟危坐的顾勋走去,和善双眸凝望着顾勋,和声疑惑的问道:“只有有马连湾户口的,才给分污染费?像我大儿子户口已经迁到城里,是不是就没有?”
王二回家之前,已经将户口迁到城里的大儿子千叮咛万嘱咐要父亲问清楚此事的处理方针。
“户口已经迁出去的不给分,矿上是这样规定的,一切都按户口本上走。”
一张张困惑的脸在王二和顾勋身上游来游去,这是马连湾第一次分发污染费,很多规则大家都还处于迷糊与猜疑中。
“那把户口迁回来还给分吗?”
“迁回来当然给分,但是已经迁出去再想迁回来,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现在,农村户口可比城里户口值钱,”顾勋一边忙不迭的分发着污染费,一边忙里找闲回答者王二的提问。
话语刚落,‘不速之客’卢水沼来了。
【作者***】:目标受众:1.八零后以及九零后出生于农村的这一代,能够引发这些人的共鸣之处在于,主角顾采薇(199年生)同样出生于农村,同样经历了村上小学、镇上小学、镇上初中、县城高中、省会大学、大学毕业之后回家就业创业以及结婚论嫁的过程。
、出生于煤都或者在煤矿工作过、生活过的这一批人,因为小说所写的大环境就是矿区居民顾家两代人的人生旅程,以及顾家所在的马连湾矿区居民与煤老板之间关于征地搬迁的明争暗斗;(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