彭春辉让步了。
艾零嘴角浮起一丝冷笑了。他就不怕彭春辉不让步,如果不让步,他就会继续保持沉默。反正这事到最后,受牵扯受问责最大的还是彭春辉这个乡党委的一把手。
艾零深吸了一口气,朗声道:“乡亲们,大家能不能给我一个面子,先回去歇着,至于项目的问题,咱们明天再说!请大家放心,我艾零说话算话,我马上会找投资商,争取把项目还是留在我们五老峪村!”
冯老六躲在人群中高喊:“艾乡长,您不忽悠我们?”
艾零深沉的目光极具有穿透力,他盯在人群中的冯老六身上,淡淡道:“我从来不说假话。我不能给大家什么承诺,我能做的就是尽最大努力,相信,应该不会有太大问题!”
冯老六在人群中挥挥手:“好,乡亲们,我们不能给艾乡长心里添堵,也不能给乡里添乱,这样,我们回去等艾乡长的好消息!”
五老峪村的人竟然就这么散了。
彭春辉带着乡里的干部做了一个多小时的思想政治工作,开出了很多条件和承诺,都无济于事,反倒不如艾零轻描淡写的两句话。
彭春辉脸色铁青,走到孙福海面前勉强一笑道:“孙县长,问题虽然解决,但问题背后的根源还要进一步调查,一旦调查清楚,我们乡党委政府一定不会姑息养奸!”
都到了这个份上,彭春辉还在撂狠话,孟志勇看得嘴角一晒。
真是一个夯货,现在是说这种狠话的时候吗?你就算是要记恨在心,要报复人家艾零,而已得另选一个合适时机,现在这个节骨眼上,这不是自讨没趣吗?
彭春辉这人不但迂腐教条,为人做事过于刻板,还非常狭隘,有点睚眦必报的心性,这是孟志勇最看不起他的地方。
孙福海面无表情,极为冷淡。
……
孙福海和彭春辉等人等候在会议室里,艾零在外边跟朱萍那边通了电话,自然是很痛快就解决了问题,朱萍的人施工队的人都留下继续施工了。
艾零走进会议室,向孙福海笑了笑道:“孙县长,我跟投资商通过电话了,他们同意留下恢复施工和项目建设,但是有一个条件,就是希望这个项目能变成县里的重点扶贫项目,得到县里的扶持和政策优惠!”
孙福海还没有说什么,彭春辉就冷笑起来:“看看,宋乡长跟投资商那边再三恳求,对方都坚持要走要撤资,可我们小艾同志一个电话就全部解决问题了,这说明了什么?嗯?难道还不能说明问题?”
艾零神色不变,不卑不亢:“彭书记,我不明白你的意思。”
彭春辉再也按捺不住,拍案而起:“艾零,你不要揣着明白装糊涂!你有没有在背后搞鬼,你心里清楚!”
彭春辉发飙了。
孟志勇等人冷笑不语。
彭春辉的发飙在众人的意料之中。
因为啥呢?
因为事件得到控制,五老峪村的人被安抚下去了,但问题解决,就面临着一个往县里报告的问题,如何来定性,代表着谁来承担责任,如果不是艾零,就一定是彭春辉了。
彭春辉选择在这个时候发飙,无非还是想要把责任推给艾零。
而且彭春辉料定孙福海会站在他的一边。
艾零岂能不明白彭春辉的用意。
艾零却没有上火,不疾不徐道:“彭书记,我在背后搞鬼?我搞什么鬼啊?我来乡里挂职,我主动要求到全乡最穷最艰苦的五老峪村挂包,我有错了吗?”
“我来到五老峪村之后,看到村里一穷二白,煞费苦心帮着村里上扶贫项目,我错了吗?”
“我个人捐款二十万,又千辛万苦费尽口舌找了投资商过来,要上一个投资总额在五百万上下的养殖项目,带领村民发家致富,我有错吗?”
艾零的三个“我有错吗”层层叠进,一个比一个声调高亢,到了后头,索性大声疾呼质问起来:“我们在五老峪村上项目,宋乡长突然带着人进村,不分青红皂白,就给项目贴了封条,要求停工整顿,这是我的错吗?”
“五老峪村的人不甘心项目就这么黄了,到乡里来上访,这是我的错吗?”
艾零怒形于色声音慷慨:“如果我有错,我听任组织上的处理,可是——如果是有人在背后拿着私心当令箭,又该不该揪出来在太阳底下晒一晒?”
“谁有私心,谁心里清楚!”
艾零的反问和斥责,让彭春辉脸色青红不定起来。他被艾零一连串的诘问逼得喘不过气来,还没有等他反应过来,艾零又怒声道:“既然这样,我不干了,我宁肯回去当我的小医生,也不愿意留在这种地方与小人为伍!”
咳咳咳!
孙福海这个时候突然发话了:“好了好了,小艾同志,你不要情绪激动,先坐下,坐下谈。”
“事情的来龙去脉并不复杂,乡里去检查项目,落实项目手续,也没有错。错在方式方法不对路。宋军,你得检讨一下你的工作思路,是不是太急躁了一些?”
“至于艾零同志,我个人觉得没有什么错。非但没有错,我们应该肯定和鼓励年轻同志怀着理想和责任感来到我们的贫困山区,通过利用个人资源来帮助村民发家致富,这种行为是值得肯定和鼓励的!”
“我看这样,老彭,你代表乡党委政府,向县里写一个书面检讨。艾零同志继续抓好五老峪村的生态养殖项目,这是一个重大扶贫项目,我回去之后,会向焦书记和郭县长汇报,争取列入县里的重点项目!”
说到这里,孙福海立即起身,扬长而去。
孙福海竟然肯定了艾零的工作,而且将艾零的责任摘得半点也无,不要说彭春辉脸色铁青,就是其他乡干部都有点目瞪口呆的样子。
孟志勇干笑两声,起身也离去。
艾零也笑了笑,神色平静地起身走出了会议室。
彭春辉咬紧牙关,愤怒地猛然一拍桌案,桌上的茶水杯被掀翻了,水淌了一桌子。(未完待续)